琼林宴上,一众新科进士都来向状元盛长桢敬酒。盛长桢不好推辞,喝得酩酊大醉。
如今的吴悼,在一众同年之中可以说得上是长袖善舞,和谁一改往日的傲气,和谁都能聊的来。他在其中穿针引线,将这二百多人串联起来,互相之间增进感情,并推举盛长桢为领头人。
盛长桢醉得头昏脑胀,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庚子科的带头大哥。
琼林宴散后,文炎敬扶着盛长桢回到盛家。
盛家。
盛纮领着家人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女使婆子们也凑在边上准备看热闹。
墨兰站在林噙霜身边,此时等得已有些不耐烦,酸里酸气道:“这盛长桢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一家子长辈顶着日头在这等他。”
明兰听到墨兰出言诋毁弟弟,刚想要开口制止,有人却赶在了她前面。
如兰站在王大娘子身边,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但听了墨兰发牢骚,立马跳出来骂道:
“小七如今连中六元,是光耀我盛家门楣的大事!爹爹站了半天都没说什么,要你这个小妮子来多嘴!我看呐,就是有人看不得别人好,酸水都快把咱家给淹了。”
“你——”
墨兰刚想回嘴,却触碰到盛纮冷冷的目光,面色一变,缩到一边默不作声了。
林噙霜瞪了墨兰一眼,然后走到盛纮面前,软语道:
“老爷,这长桢也不派个人来知会一声,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如先去前厅歇一歇,等他到了再出来也不迟啊。”
林噙霜这话说得似乎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是软刀子杀人,就是要在盛纮面前给盛长桢上眼药。
这么说吧,墨兰的演技还没学到家,是个偶像派,略显青涩造作。而林噙霜则绝对是实力派的老戏骨,早就把演技融到骨子里去了。
可惜,她终究是个成日窝在深宅里的妇人,不懂现如今盛长桢在盛纮心里的份量。
盛纮听了林噙霜的温言软语,毫无好脸色,也不理会她,只是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继续站在那等待。
林噙霜有些坐蜡,讪讪地继续回去站着了。
王氏见了林噙霜吃瘪,心里快活极了。暗骂道:到底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狐媚子,眼皮子浅,不懂朝堂官场上的事。
盛长桢十七岁就连中六元,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星。授官之后,至少也是个清贵翰林,日后的晋升之路更是无比通畅。
在盛纮眼里,他就是带动盛家崛起的顶梁柱,因此对他的重视比长柏还要高几分。
在家族利益面前,林噙霜这种低级的挑拨也只能是适得其反,自取其辱罢了。
王氏娘家是清流大族,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不止。
文炎敬扶着盛长桢到了盛家,向盛家众人说明了情况。
盛纮自然识得自己这位好学生,吩咐人将盛长桢送到昭阳阁照顾之后,就请文炎敬进府坐一坐,喝杯茶水。
如兰见了文炎敬文质彬彬的样子,心下生出几分喜爱来,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王氏带着她回后院时,如兰还有些依依不舍。
那边明兰跟着盛长桢回了昭阳阁,一番悉心照料,把盛长桢扶上床。
看着小弟不省人事的样子,明兰忍不住地心疼,暗道等盛长桢醒来,一定要嘱咐他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
盛长桢醒来时,明兰还在他床边候着。
明兰见他醒了,让小桃去把温着的醒酒汤端来,自己亲手喂弟弟喝下。
盛长桢喝过醒酒汤,感觉醉意消退不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嘱咐小桃在门外候着,不要随便让人进来。又唤来了书童元真。
明兰见弟弟这样子,知道他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也就任由他施为。
元真进门后,盛长桢让他带上门,然后对明兰说道:“阿姐,我有事和你说。”
说着朝元真昂了昂首,示意他开口。
元真会意,开口说道:“六小姐,长桢少爷会试前,特地吩咐小的,让小的调查卫小娘难产而死的真相。”
“什么,我小娘!长桢,你——”
明兰惊呼出声,看向盛长桢。盛长桢示意姐姐稍安勿躁,听元真继续说下去。
元真又道:“这些天,我听少爷的吩咐,去扬州见了少爷小姐的姨娘。在她的帮助下,历经磨难,终于找到了当初为卫小娘诊断的郎中。”
“那郎中说了,卫小娘怀七少爷时,身体康健,只要注意不要进补过度,就不会有胎大难产之虞。”
明兰听到这里,想起当年卫小娘怀胎时的场景,已经隐隐有些明白盛长桢的用意。
“胎大难产?当初林栖阁流水似地往我阿娘房里送补品,我还以为她是好心,想不到她居然如此地蛇蝎心肠。阿娘,原来你是被林噙霜这个贱人给害死的!”
想到林噙霜假惺惺的样子,还有小娘难产死去时的痛苦,明兰眼角渐渐湿润,咬着牙一字一顿,脸上写满了恨意。
她看向长桢,正色道:“小七,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杀母仇人是谁,我会亲手为阿娘报仇,你就不要插手了。”
盛长桢有些不明所以,急道:“阿姐,你这是何意?”
明兰看向盛长桢,目光变得柔和,她缓缓道:
“小七,你听阿姐的。这种内宅里的腌臜事,你一个大男人插手只会脏了自己的手。说不定,对你未来的前途也会不利。”
盛长桢明白姐姐的关切之心,但他绝不会让明兰一个人去对付林噙霜。更何况,他早就想好了对付林噙霜的法子。
他拉住姐姐的手,坚定道:“阿姐,你放心,我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林噙霜了,保管万无一失。”
盛长桢没有对明兰说出自己的计划,因为其中有些环节,在明兰看来恐怕就是未卜先知,盛长桢也不好解释。
明兰有些惊讶,虽然不知道盛长桢到底有什么办法,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弟弟。
在明兰眼里,自己的弟弟自从长大之后,就是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说出口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温言劝走明兰之后,盛长桢又招来书童元真,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元真领命告退。
盛长桢望着林栖阁的方向,眸中射出两道凛冽的寒光。
林噙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