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厉谨行的嘲讽气到不行,热了脑袋,直接把厉谨行抓到厕所,把他往水池里按,像是要把他给溺死。
强烈的窒息使胸口发痛,厉谨行一声不吭,硬生生撑下来。
男人泄愤,抓住厉谨行的后颈一把按在镜子上,用力过猛,撞的那一片镜子都出现裂纹了。
“我是你爸,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听什么,你还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喝了酒发起疯来我会把你妈带去外地脱光扔大街上去乞讨,照样能给我换钱,我让她受尽屈辱却不让她死,你要不怕死就去死好了,留着你妈一个人活着过苦日子。”
居然这么逼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说是禽兽都是侮辱了禽兽。
厉谨行死死咬紧牙,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激怒,亦或是恐惧,他的牙齿控制不住的发抖,浑身上下冷冰冰的,他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杀了这个男人,不能安全把母亲带走。
“对了。”似乎是想到了更坏的点子,男人掐着厉谨行的脸,靠在他头顶阴冷说道,“你要是死了,我就骗你妈说你还活着,这样她想死也不敢死,只能想着你的消息每天活着,她那么爱你,我猜猜看,她能为你做到哪种地步?在外面躺着一边乞讨一边试图打听你的消息,感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其实她自尊心很强的,可这些年瘫痪后大小便失禁,逐渐就摧毁了她的尊严,你为她活,她也在为你活,为了你说不定她还真能脱光衣服自愿在外面要钱。”
厉谨行尝到嘴里忽然升起的血腥味,恶心,太恶心了,恶心这个男人,连带着自己身上的血都觉得恶心。
男人抓了一会儿就觉得手累了,一把将湿漉漉厉谨行给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厉谨行。
小孩就是小孩,威胁的话只能说出来起不到任何作用,以为他死了,这一切就完了吗?
“我要出门吃饭了,记得今天晚上继续上班,要是我回来看到你还在家里,有你好果子吃!”说完还不忘踢了厉谨行一脚,“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你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你瞒不过我,没事的时候好好想想你妈是怎么把你生下来的,怎么抱你哄你,现在她病了你得让她好好活着。”
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响,厉谨行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后就一直没干,又被男人按在水池里,身上变得更湿了,站起来还在滴水。
他重新站在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他双眼全是迷茫,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把头发往下梳遮住额头上的伤。
回到房间,女人比昨天还要冷,身上的衣服全被脱了,整个人赤条条的躺在木板上,她身体瘫痪,被子就在她眼前她都没办法去拿。
厉谨行鼻子一酸,刚才男人打的那么疼都没有想哭,这会儿看到他妈,他差点掉出眼泪来。
今天回来的早,女人没有失禁,床板上是干净的,他给女人穿上衣服,盖住被子,握住她冰冷的手。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女人瘫痪后耳朵也听不太清,不知道厉谨行在外面挨了打,看到他脸上是红的,想要伸手去摸,却动不了手,只能躺着干着急。
“今天放假。”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路上摔了一跤,不小心蹭的。”
“小行,你要好好上学念书,考到外省里去,这样就能离开这里了……”
女人口齿不清的说着,她还不知道,她的儿子为了她早就辍学了。
厉谨行也没告诉过她,他白天出去打工搬水泥,回来的很晚,就跟女人说的是他去做兼职去了,一边上学一边做小工,能赚一点钱是一点。
女人整日躺在床上,懦弱无能,什么都做不了,想死死不了,和男人提离婚,对方一个生气对着她就是殴打。
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在男人第一次家暴的时候她就该带着孩子离开的。
厉谨行什么都没说,家里还剩了点米,厉谨行做了点饭,喂女人吃下后才出门。
找钱,他上哪找钱?
厉谨行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街道两边的人时不时地把同情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处境吗?怎么可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跟自己无关,何必趟浑水?假装不知道罢了。
求人不如求己,厉谨行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刚下过雨,风吹在身上凉嗖嗖,他在这时候想到了顾晚秋。
他一个穷人,什么都没有,有的是母亲,还有那可笑的尊严和志气。
他大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可他扔不下他的妈妈,他的妈妈生他养他,给了他很多爱。
他现在还记得妈妈抱着他的时候有多暖和,她的身上很香,她会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亲亲他,会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红烧鸡,无论多难过她都会对他笑,告诉他,妈妈没事。
她会在男人喝醉发疯的时候挡在他面前,会让他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她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妈妈是为了保护他才瘫痪的……
厉谨行走在大街上,风一吹,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泪,眼泪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哭最没用了。
他一定要带妈妈离开这里,可在这个地方,有男人的眼线,他永远都离开不了,每天辛苦赚两百,还没抄暖和就被抢走,他要打工多久赚多少钱才能带妈妈去医院?
厉谨行忽然握紧拳头,迷茫的双眼在这一刻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要尊严了。
被车送回来的时候他记了路线,他的记忆很好,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他去了顾家,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路上边跑边走,风吹在脸上跟刀刮着一样疼,冷空气随着喘息灌进肺里,胸口疼的厉害,他却一步都不敢停,就这么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顾家大门口,外面铁门关着。
“小姐,那个男孩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