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意本来还想义愤填膺的继续说下去,抬眼望见茶茶通红的双眸,她的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忽然就说不下去。
她作为旁观者,是亲眼见证过茶茶有多喜欢沈执的。
她只是替茶茶感觉到不值得。
沈执对她并没有同等的喜欢和爱,性格太过冷淡。
茶茶仰起小脸,声音很小:“沈执和姜妙颜告白过吗?什么时候的事?”
少女脸颊白净,鼻尖微红,内心的委屈酸楚藏在眼眸深处。
陈心意挠挠脸颊,“我也忘了,反正应该喜欢过。”
沈执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茶茶以前从来没有挂过他的电话,也没有不回他的消息,这还是她第一次连着挂断了他打来的电话。
沈执脾气本就不那么好,也不是会一直低声下气求人的性子。
手机铃声沉寂。
茶茶趴在桌子上,神情恍惚,初中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看出来沈执对姜妙颜的不同,可是沈执亲口对她说过,是喜欢她的。
陈心意目光担忧看向她,开始后悔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莽撞,“茶茶。”
她又说:“那天姜妙颜没有答应他,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但是我还是觉得沈执和你不合适。”
茶茶也还是个小姑娘,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面对男友冷淡的回复,也会想着她要不要放弃。
可是见了面,就不一样了。
沈执体贴温柔,和小时候没两样,虽然话少,但是做得多。
茶茶就这样在他一次次给的甜头之下,越陷越深。
茶茶说:“我想想。”
她喜欢沈执足足七年了。
她和他也认识了十几年,这么多年的回忆,不能细想。
她对沈执的欢喜。
从冒了尖的小芽,逐渐成长,盘踞扎根在她心中。
茶茶和沈执开始了冷战。
这几乎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的微信对话框里【我们分手吧】几个字反反复复的打出来又删除。
一个星期过去。
其他两个室友也发现了不对劲,结束晚自习后,抱着书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随口问:“你最近晚上怎么都没去找你男朋友啦?吵架了吗?”
茶茶说:“没有。”
没有吵架。
沈执是连吵架都不太肯和她吵的,而她也很少会对他生气。
他们这回只是谁都不肯先低头认错而已。
榆晚心中有数,“男朋友真的不能惯,长得再好也不能惯着,你对沈执太好了,他就觉得理所当然。”
哪次不是茶茶去金融系找沈执?
不过,沈执每回也把茶茶送回了女生宿舍。
茶茶说:“我们可能要分手了。”
榆晚以为他们两个就是单纯吵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卧槽,为啥啊?发生了什么?”
茶茶沉默几秒后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榆晚听完后忽然就能理解。
又过了一个星期。
茶茶看似很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天照常上课,照旧吃饭。
但是几个室友很担心她。
榆晚和陈心意私下避开她,偷偷聊了起来。
榆晚说:“这几天我们宿舍禁止提起沈执这个人。”
陈心意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好,我再也不提了。”
榆晚又说:“虽然茶茶看着和没事人一样,我也以为她没什么事,但是这些日子,每天早上起来,她眼睛都是肿的。”
陈心意不说话了。
十几年的感情,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而她又那么重感情,这回是真的被伤到心了。
榆晚的声音里有几分怅然,“我问她眼睛怎么了,她还骗我说是熬夜浮肿,其实我半夜醒来上厕所,听见了她的啜泣声。”
躲在被子里,咬着唇不敢让她们知道。
陈心意:“我也听见了。”
她们都默契的没有过问,装作不知道。
茶茶这天刚到高数课的教室里,前排的位置已经被提前到的学霸占满,她默默朝后排角落走过去,抬眼就看见坐在最外边的沈执。
她愣了一瞬,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茶茶不自觉抱紧怀中的课本,埋着头走到他后面的空位。
沈执见状,也移到了她身边的座位。
沈执今天是翘了一节大课过来找她,两人坐在一起还引起了班上人的轰动,扭过头纷纷往后看。
沈执自觉已经有足够的诚意,而且他真的没把那天的事当回事,他把手机摆在茶茶面前,“我已经删了。”
诚然如他那天说的真心话。
关注或者有联系方式都不代表什么,如果真心想要联系,不会联系不上。
沈执没想到茶茶会挂他的电话,甚至说出“我们分手吧”之类的话。
他做出了一定程度的退让,他不希望两个人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冷战状态。
茶茶没有去碰他的手机。
她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这大概是沈执第一次为她而妥协。
茶茶嗯了声。
沈执看了眼她,“你吃早饭了吗?”
茶茶老实摇头,“没有。”
起床太晚,加上心情不好也没有胃口。
沈执说:“一会儿课间休息,我带你去吃饭。”
茶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抬起透白的小脸,早上出门前敷过冰块,已经看不太出来眼睛肿了,她的声音很小心,望着他问:“阿执,你真的是喜欢我的吗?”
沈执握紧双手,他说了一个“嗯”字。
沈执知道自己利用了茶茶。
这几年他想到姜妙颜的日子并不多,有时候他会觉得,他好像对姜妙颜没有那么多偏激的、固执的情绪。
他在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去喜欢茶茶。
这些话也不知道在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茶茶放下了心,她抿着唇角,“那就好。”
高数课上了半节,茶茶就和沈执一起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出院门,她不出意外收到了陈心意的短信:【老师点名了。】
茶茶:【没关系。】
沈执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去了校外吃饭,这会儿既不是饭点,也不是下课的时间点,校园内外都没什么人。
沈执把菜单拿给她,“想吃什么?”
这是一家川菜馆,茶茶记得沈执吃不了辣,就点了两样不辣的小菜,和一碗清淡小粥。
基本都是茶茶在吃,沈执没怎么动筷子。
吃饱之后,沈执低声问道:“下午有课吗?”
茶茶摇头:“没有了。”
沈执点点头,又顺其自然握住了她的五指,“那你跟我去躺商院吧。”
茶茶当然没有意见,垂着小脑袋,和他走在一起说:“好。”
因为是沈执的小女友,长得又很漂亮。
所以茶茶在商院还挺出名。
沈执的室友们都认得她,也和她一起吃过饭,对沈执是又嫉妒又羡慕,尤其是崔南,第一次见着茶茶后回到宿舍就痛心疾首道:“他妈的!为何我的女朋友就这么温柔可爱!我在我女朋友面前毫无人权,我说我饿了,她只会让我去恰屎。”
沈执当时面无表情拿着衣服去浴室里洗澡,出来后,崔南依然还像疯了似的在哀嚎——“我也想要甜甜的女朋友,我如果长成沈执这样多好啊!不过沈执你也是牛逼,在女朋友面前居然和在我们面前没什么两样。”
崔南又问:“沈哥,你俩......了没?”
沈执一脚踢了过去:“滚。”
总而言之,茶茶就是一个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受欢迎讨人喜欢的孩子。
沈执去商院办公室找老师谈资料的事情,茶茶就坐在外面等着他,期间有学姐经过还给她买了奶茶。
“她好漂亮啊,像个洋娃娃呜呜呜姐姐心化了。”
“听说性格也很好,学习也好,还是数学系的系花。”
“那又如何!如今她是我们金融系的人了!”
“不过小姑娘还挺惨,学校论坛里有个沈执的疯狂追求者把论坛id改成了‘沈执什么时候和楚茶分手’,还建了一栋高楼,每天打卡。”
“沈执的确长得好帅。”
茶茶捧着奶茶,咬着吸管的口子慢慢吞咽。
等了快半个小时,沈执才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们俩在学校月明湖外逛了一圈,他静静听着茶茶温声细语的说话,这几日的烦躁阴郁得到了很好的舒缓。
傍晚,沈执把茶茶送回宿舍,瞥见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记得快到她生理期,就又去药店顺便给她买了一盒止疼药,叮嘱道:“实在疼的厉害就吃药,不要自己忍着。”
茶茶捏着他递过来的塑料袋,“好,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沈执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直到看不见沈执的背影,茶茶才依依不舍的上楼。
她性格又软,也是真的很好哄。
榆晚和陈心意趴在窗台偷看她和沈执,陈心意说:“算了,沈执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榆晚说:“主要是茶茶喜欢他,可能长得帅的男人就不太会谈恋爱吧?沈执也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既然他肯来哄,就说明他是珍惜茶茶的。”
陈心意说:“但愿吧。”
沈执回到宿舍,几个室友都在游戏战场里厮杀,键盘砸的噼啪响,嘴里时不时蹦出两句脏话,“操他妈!傻逼兰博!老子这把结束就去举报他!”
不到三分钟,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就结束了。
崔南摘下耳机,看见沈执,他问:“沈执,小女朋友哄好了吗?”
沈执淡淡道:“和好了。”
“女朋友就是要靠哄,也不知道你那两个星期的冷战图什么,屁大点事。”
沈执仰着脖子喝了一口水,没有再作声。
*
茶茶被沈执哄好了之后,感觉两人回到了从前,平时偶尔在一起吃个饭,周末去看电影,有小长假的时候还能一起去周边的景点旅个游。
而江州对妹妹周末不回家这件事,颇有微词,旁敲侧击询问过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茶茶不敢讲实话,装傻卖萌糊弄过去。
江州是个妹控,从妹妹嘴里撬不出有用的消息,就委托留校任教的同学帮忙打听。
妹妹还小呢,谈什么恋爱。
茶茶每个月零花钱不少,但她平时在学校花钱从不大手大脚,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自己舍不得买太贵的名牌,但是给沈执买东西就一点都不心疼钱。
沈执对她也很大方,该花就花,不是小气的人。
大一的上学期,有惊无险走到结尾。
于故只在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才回学校上最后一个月的课,他这几个月请假去医院看了病。
于故只用几天的时间就学完整个学期的课程,并且成为教授非常器重的学生。
于故刚回学校,就抱住了茶茶,精致的下巴轻轻放在她的颈窝,他说:“我好想你。”
茶茶想把他推开,但是发现自己推不动,她很无奈地说:“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于故闷着嗓子嗯了声,他垂下眼睫毛,“他们都不让我来见你。”
他只对茶茶感兴趣。
小时候是喜欢跟着她。
大了点就像养着自己家里那只小猫一样,想养着她。
现在于故成年了。
他对茶茶动了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他开始做春/梦,梦里那个女孩,长了一张漂亮可爱的脸,眼睛珠子圆圆的亮亮的,笑望着他。
于故醒来后,冷静洗了个澡,换掉脏了的床单,然后清晰认知到他想和茶茶上/床。
茶茶说:“医生也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茶茶感觉于故是她认识的男孩里好脾气中的一个,脾气温和,又懂礼貌,尊师重道,热爱学习。
于故拧着眉毛,似乎是不想听见医生这两个字。
有同学过来传话,“于故,陈教授找你。”
茶茶在教学楼窗边站了一会儿,又是一个冬天,白雪皑皑,窗沿结了层薄薄的冰。
她裹紧外套,慢吞吞朝外走。
回到宿舍就听见陈心意她们提起今年市里的烟花大会。
榆晚说:“那天是周六,我们都可以去看烟花了。”
陈心意给她泼凉水,“那天下午我们还有考试。”
她们俩选了日语课,期末考试七十五分以上才算及格,对于两个没怎么好好听课的人来说难度不小。
榆晚说:“那算了。”
她又问:“茶茶你要去吗?”
茶茶怕冷,手里捧着个热水袋,轻轻点了点头,“我要去的。”
她已经和沈执约好了要一起去,她还提前去江边踩了点,找了一个好位置。
榆晚说:“祝你们玩的开心!”
陈心意只是提醒:“晚上记得回来,门禁时间是十点半。”
茶茶的脸红了红,“嗯嗯嗯。”
到了周六,茶茶认真给自己化了妆,“我好看吗?”
榆晚背书已经背的神志不清,她生无可恋道:“好看。”
茶茶背着新买的小包包出了门,在商院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
沈执结束课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下楼看见大厅里她,目光扫过她身上穿的衣服,问:“冷不冷?”
茶茶害羞摇头:“不冷。”
她挽着沈执的胳膊,“阿执,我室友跟我说,今晚的烟花要放整整一个小时。”
茶茶总是想起他十五岁生日那年,站在雪夜里放烟花的场景。
她便以为沈执是喜欢看烟花的。
沈执其实没什么兴趣,看她手舞足蹈描述的起劲,也就没有扫她的兴致。
校区离江边,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茶茶在出租车上靠着沈执的肩膀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车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去。
茶茶和他十指相扣,紧握着他的手一路小跑:“阿执,我们得快点,不然我之前看好的位置就要被别人抢啦。”
他们不算来的早,也不算晚。
江边风大,茶茶怕沈执冻着,踮着脚替他整理好围巾,确认冷风灌不进他的脖子,“这样就不冷啦。”
然后茶茶才用耳套将自己的耳朵捂得严严实实,把脖子缩起来,脸藏在围巾里,亮晶晶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天空。
八点钟,政府准备的烟花准时在夜空中亮了起来。
茶茶跳起来,手指着绚烂闪目的夜空,在吵闹的人群中大声的和沈执说话:“你看见了吗?!喜欢吗!?好漂亮啊。”
沈执抬头看了一会儿,不过片刻,目光移到少女的侧脸,他揉揉她柔软的乌发,“还挺漂亮的。”
烟花持续了半个小时,茶茶望的脖子发酸,她舔了舔唇,忽然说:“阿执,我有点渴了。”
沈执说:“我去买水。”
茶茶冲他摆摆手,“快去快回,我在这里占位置。”
沈执:“好。”
他迈开长腿,朝人群之外走出去,两百米之外就有一家便利店。
沈执买了两瓶矿泉水,付完钱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着一串号码。
没有打备注。
是姜妙颜的手机号。
沈执握紧手机,随后按了接听键,他的嗓子过于紧绷而使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姜妙颜刚下飞机,她说:“班长大人,我回国了,但是很不幸,我的钱包被偷了,能不能麻烦您来机场接我一下?深更半夜我也不敢一个人打车。”
沉默良久。
沈执说:“航站楼。”
姜妙颜笑着说:“我就在三号航站楼外面。”
沈执手腕青筋毕露,极力保持镇定,他说:“嗯,在原地等我。”
挂断电话后,沈执几乎是狂奔着跑了出去,便利店老板娘在他身后喊:“小伙子,你的水忘了拿。”
他气喘吁吁跑到路边打了车,气息不稳,“师傅,去机场。”
那些忍耐压抑了很久的、被他刻意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如野火般重新燃了起来。
沈执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哑着嗓子催促道:“师傅,麻烦开的快点。”
江边的烟花如约而至。
在空中爆发出沉沉的响声。
茶茶等了很久,直到烟花大会结束,沈执都没有回来。
她心里着急,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过去,回应她的都是机械女声——【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茶茶差点急哭了。
她怕沈执半路上出现意外,除了一遍遍打电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急病乱投医,她去找了保安,边用手比划边问:“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得很俊秀的男生啊?穿着黑色大衣。”
保安说:“今晚这里有几万的人流量,我怎么记得住,小姑娘,你和家里人走丢了吗?”
茶茶嗯了声。
保安说:“这里治安良好,你家里人多半是先回去了,我看你也早点回去。”
茶茶抿唇,说:“不会的。”
沈执不会一声不吭就先回去了。
茶茶低声同保安叔叔道了谢,然后继续去找人。
等到江边的人几乎都走光了,茶茶也没有看见沈执。
她的双脚走的酸胀,她坐在长椅上休息片刻,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陈心意发来短信问她还回不回来?
茶茶回复:【我马上回来。】
到校凌晨十二点半,茶茶非常抱歉的给沈执的室友打了电话,“请问,沈执回来了吗?”
崔南听见这温温柔柔的声音,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他关了游戏,回道:“还没呢,他不是去机场接他同学了吗?你不知道?”
茶茶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脸白了白,“他去了机场吗?”
崔南说:“几个小时前我问他,他是跟我说在去机场的路上。”
茶茶说:“好,我知道了。”
茶茶在男生宿舍外缓缓蹲了下来,垂眸望着手机,朋友圈里最新更新的一条——
姜妙颜:【感谢班长大人半夜救我小命~】
配图是一张车窗玻璃的倒影,仔细看后座里有两个人。
茶茶把这条朋友圈看了很多遍,她似乎才发现有些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的美好。
*
沈执把姜妙颜送到家门口后,在楼下抽了两根烟,五官比夜色还要清冷几分。
抽完烟,他拿起手机,看见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后,才想起来被他抛下的茶茶。
他回拨了电话,无人接听。
沈执心想,也许她已经睡着了。
他此刻心情实在说不上好,打了个电话给室友,“出来吃个夜宵。”
崔南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但还是把另外两个人从游戏里叫了出来,“走走走,出门吃个夜宵去。”
冯景年觉得他脑子抽风,“几点了还去?”
崔南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沈执第一次喊我们,给他个面子吧。”
冯景年心想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他慌里慌张换好衣服,一个宿舍的人在半夜里溜了出去。
没有注意到蹲在墙外的少女。
校门外的夜宵店还未收摊,还有三两桌的客人。
崔南刚坐下就发现沈执脸色不对,他说:“光吃菜有什么意思,不如喝点酒?”
沈执没有制止。
崔南就问老板要了一箱啤酒,他瞥了眼沈执如冰霜般的脸,随口一说:“你女朋友今晚在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沈执神色微动,“她安全回来了吗?”
崔南点头:“我跟她说你去了机场,她应该也回学校了。”
老板抱着一箱啤酒,放在他们桌上。
沈执默不作声开了瓶酒,倒在杯子里,一饮而尽。
因为他那个养母的缘故,沈执从前滴酒不沾,但今晚一反常态,一口气灌了好几杯。
他酒量不好,喝了没多少就上脸,苍白的皮肤下逐渐浮出些酒意。
冯景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框,透过镜片深深望了沈执两眼,“沈执,就算你对你女朋友没多少感情,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一无所知什么都没看出来的崔南大吃一惊:“??什么叫没意思啊操,没意思为何会在一起。”
崔南抢走沈执手里的酒杯,他不可置信地问:“不是吧,沈执你心里难不成还有别人?”
沈执低垂眉眼,神情不明。
崔南想到他今晚去机场接了人,沈执压根就没有热情待人的脾气,冷的和移动冰柜似的,这么一想,确实有点不对,除非他要去接的人在他心里地位不一样。
崔南又想到沈执对他的小女朋友,虽然很好,细心体贴,但就是缺了点什么。
崔南问:“沈执,你到底喜不喜欢你女朋友啊?”
沈执脸上有酒色,但他那双漂亮的双眼依旧清明,他缓缓吐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他一遍遍给自己洗脑。
就这样吧,茶茶很好。
她性格柔顺,也不作,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烦恼,也能就这么渐渐忘了姜妙颜,忘记得不到的痛苦。
但是,当沈执接到姜妙颜的电话时,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行动比脑子想的要快。
他就是还没放下,十几岁的悸动。
几年过去。
沈执觉得自己对茶茶的情感并没有变化。
牵手拥抱亲手,有时候他都会恍惚,仿佛他亲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心心念念得不到的那个人。
沈执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叙述道:“嗯,茶茶性格好,长得也漂亮,善良天真明媚,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对她产生更多的爱。”
爱这件事,说不清楚。
不看时间长短。
也不问来的早晚。
茶茶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浑身僵硬听沈执说完了这几句话。
白炽灯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雪花落在肌肤上,冰冷刺骨。
茶茶双腿僵硬,她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争气的眼泪淌满整张脸颊。
她知道。
她的爱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