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应该追溯到何年何月,那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传说的东西,甚至巡阴人的出现要早于道家的出现,甚至在关老爷成为巡阴人之前都已经存在了。
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法术符咒之类的东西,妖魔鬼怪之间的斗争完全只靠自己强悍的肉体,而我们巡阴人,也正是如此。
因为天生的嫉恶如仇,当妖魔鬼怪渐渐横行于世间之时,我们巡阴人的祖先便看不下去了,集结而起,发起了一场面对妖魔鬼怪的战争。
因为我们天生肉体强悍,所以在厮杀时我们凭借的就是双拳和肉身,完全的古老式碰撞,那种血肉之间的拼杀。
那场战争最后是巡阴人胜了,可却也因此损耗了大半的实力,剩下的一些也身负重伤,各自分散而去,渐渐消逝在世人的视线中。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道教渐渐发展了起来,而有一些隐居的巡阴人也开始再次进入世间。
抓鬼,是巡阴人与道士都在做的事。
可是,道士抓鬼凭借的是一些譬如符咒,桃木等辅助的东西,由此便被巡阴人看不起,甚至不屑一顾。
而道士们对巡阴人只知道使用蛮力,同样的嗤之以鼻。
最后,甚至还产生过两派相争,看到底是谁的抓鬼本领更强的斗争。
只是这场斗争并不血腥,甚至也没有人员伤亡,毕竟两种抓鬼之法各有千秋,分不出胜负,可从那时起,巡阴人与道士之间便不对付了。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现在,这中间甚至有人想融合两派的隔阂,可都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这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柳婆婆了。
在提火道人跟芳凝有意无意的聊天中,我听到,原来,柳婆婆曾经也喜欢过一个巡阴人,只是因为自己道法不同,最终也不得不含恨分离。
这种感情的事情说起来本来就很复杂,可是从提火道人口中说出,却尽是悲凉,伴随着他不断的喘息与咳嗽,我才知道,原来,在年轻的时间,提火道人也曾经那么认真的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柳婆婆。
提火道人本名祖丰,芳凝是他在一次抓鬼的时候无意中收养的。
芳凝的一家人,甚至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厉鬼杀害,那时候她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刚开始记事,可是,从那时起,芳凝便对恶鬼有了一种不死不休的想法。
柳婆婆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提火道人并没有说,但据我猜测,可能与葛宏有着莫大的关系。
提火道人说,当时,那个人因为痴迷于研究巫术,在与柳婆婆相识之后,便整日整夜的与柳婆婆厮守在一起,抓鬼,养鬼,研究鬼,一起建了一个‘藏阴阁’。
这是他们的乐趣,可却犯了极大的禁忌。
当时那个人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家里人看着他整天跟一个巫婆在一起,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便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以死威胁要他们分开。
最后,那个人实在没有办法,一气之下便远走他乡,临走时,他跟柳婆婆交待,请她帮忙照顾自己的后辈,因为自己得罪了太多的恶鬼,难免会受报复,如果自己还能活着,有一天一定会回来找柳婆婆的。
就为了这一句话,柳婆婆竟然一等就是几十年,最后,却最终什么都没等到。
然而,在柳婆婆一个人守着‘藏阴阁’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喜欢着柳婆婆。
提火道人像是在回忆一样,缓缓的说着。
那时,柳婆婆不过二十岁左右,正值青春正茂时,她因为善习巫术,渐渐也与常人疏远,而提火道人却是她极少数朋友之一。
提火道人那时也刚刚出山,本着以抓鬼降魔为已任的雄心,闯荡江湖时碰到了柳婆婆,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却发现人家已心有所属。
开始时提火道人倒也没说什么,可当他知道那个人是巡阴人时,禁不住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我们跟巡阴人势不两立,你竟然还。”
从那时起,提火道人心里虽然有着柳婆婆,可却只是藏在心里,两人见面就拌嘴,吵架。
柳婆婆知道提火道人的想法,可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了其它人,便将提火道人当兄长一样看待。
直到后来,在提火道人冰冷外表下的默默关心,柳婆婆虽然心已被融化,但毕竟年事已高,有些话,却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死在了恶鬼手中,我恨自己一辈子只顾贪玩,不好好修炼,没能替她报仇啊。”
说着说着,提火道人痛苦了起来,一个发须已白的老头子,竟然就这么在自己的孙子面前哭泣了起来。
芳凝也‘嘤嘤’的哭着,边安慰着提火道人,“爷爷,你不要难过了,这个仇,凝儿一定会替柳婆婆报的,你就不要伤心了。”
“呜呜,凝儿,爷爷怎么能不伤心呢?你柳婆婆跟我吵了一辈子的架,最后,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呜呜。”
提火道人似乎要将这些年积在心中的感情完全释放出来一般,也不顾自己长者的身份,竟然在芳凝面前哭着不停,老泪纵横。
芳凝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爷爷这样,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静静的躺在一旁听着,眼角莫名也滑落了两滴泪来。
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已渐渐清晰,只是听到提火道人在讲往事,却不好意思醒过来,此时见他抽泣不已,不禁心有所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其实,如果心中没有你,柳婆婆也不会一有事就会想到来找你的。”
这句话一说出,提火道人顿时停止了哭泣,小眼睛睁得老大,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而芳凝,被我吓得一哆嗦,也是满脸狐疑的转头看着我。
“关哥哥,你醒了?”
芳凝轻声问道,提火道人却是老脸一红,跟猴屁股似是火烧一般,又惊又羞,“臭小子,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我哪里有偷听呀,只是你这糟老头在我耳朵絮絮叨叨,我不听都不行啊。
我在心中争辩了两句,装作没听见般将头一转,‘呼呼’打了两个呼噜,又装睡去了。
提火道人见我这样,突然一怔,喃喃道:“是啊,如果心里没有我,那为什么每次有事情都会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