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在安静了许久后,突然又开口说道。
容晋听的心一紧,声音竟染上了几分的哽咽:“楚歌....”
“你不会死的...不会...”
“原本,我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静的死去。公子不愿让我离开,我便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不去见人。公子,我能活这么多年,全因为公子的不离不弃。”
“那是我欠你的。”
容晋嗓音夹杂了浓浓的苦涩:“楚歌,这些都是我欠你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公子从未欠过属下什么,属下为公子所作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从未后悔过。”
“从跟在公子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便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的命,都是公子的,为了公子,我已提前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楚歌无用,不能一直陪着公子,还望公子的往生,都不再因为一个结而一辈子无法释然。公主她,早已不恨您了。”
公主她,早已不恨您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容晋霎时间视线模糊。
他猛地转过身,双手抓着门沿,若不是门被人从里面紧紧关上,只怕这一刻,他早已不受控制的推门冲了进去:“楚歌,你说什么?”
“你说潇儿她?怎么可能,当年我死在她的怀里,让她最后唤我一声二哥她都不愿,她是恨我的,在她的心里,她是恨我的啊。”
“不,公子,公主早已不恨你了。公主对您早已释然,只有亏欠,那声二哥,公主喊了,只是公子当时已经死了,公子听不到了。”
容晋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你说,潇儿,潇儿她早已不恨我了?她不恨我了?她不恨我了....”
那声二哥,她喊了,只是他没有听到,他再也听不到了....
原来这么多年来,都是他错怪她了。
其实她早已经释然了。
是啊,她早就不恨他了。
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想起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
“楚歌,我想去见她,可是我又不敢,我怕我见了她,所有的思念再会不受控制,我怕二十年前的一幕再会重演。她现在过的很幸福,至少我知道,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她的身边,不需要我。我....”
他即便去了,又有什么用。
“公子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放下。”
容晋自嘲的笑了:“我爱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的放下,至少我知道,如今,她过的很好,有个男人,能够替我好好的爱她,疼惜她。我已经知足了。”
“吱呀——”
随着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容晋抬头看去。
满头的白发遮住了男人的样貌,他只能看到楚歌盯着满头的白发从里面出来。
他的眼角有着苦涩。
声音也多了哽咽:“楚歌,你这又是何必呢?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定,你连妻儿都有了,一家人,可以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如今为了我,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属下说过,属下的这条命,是公子的,即便为了公子去死,属下也愿意。公子,您不欠属下什么,应该说是属下欠您的,永远也偿还不了。”
“公子,我有些怀念,当年在慕容府的时候,你同属下爬上房顶饮酒的那一幕了。”
容晋禁不住露出笑来,“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酒来。”
楚歌望着他离开匆忙的背影,轻轻的笑了。
等容晋拿着酒坛出来的时候,楚歌已经在房顶上了。
他施展轻功上了房顶,将酒坛递给他一罐:“这酒还是这里的村民送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就将它们放在那了,听说酒是越放越香,正好,今日我们可以一起尝尝。”
“属下也有许多年没有喝过酒了,都快要把酒的味道给忘记了。”
楚歌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把酒坛打开:“好香啊。”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容晋看着他将清冽的酒就这么饮入口中,也学他。
喝了一大口:“确实是香,比当年在慕容府喝的那些酒还要好。”
“公子后悔吗?”
“后悔什么?”
“为了公主,放弃了统一各国的机会,当年若是公子没有和祁景涟争取,公子现在说不定就是全国的霸主。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沦为了一个陌生人。”
闻言,容晋没有说话。
反而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我不后悔,从不后悔。没有认识潇潇之前,我为的是江山,是天下,我要争夺这天下,做这世间的主宰,可是认识她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错的那么的彻底。”
“我不想要天下,不想要当天下的霸主,高高在上的人,都是孤独的,我不想孤独,我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我们一起携手,浪迹天涯,看遍这世间繁华。我不孤独,因为有她陪着。”
“即便她没有选择我,最后没有和我在一起,但我为自己争取过,既然有了争取,又何谈会后悔?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做天下的霸主,多累,多孤独啊。还是现在好,一身轻快,有着自己想要保护守护的人。”
“青青迟早会长大,她也迟早会知道,公子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又如何呢?她毕竟是我从火堆里救出来的,既然她开口唤我父亲,那我便终生都是她的父亲。”
“楚歌,我每日都会想她,梦里会梦到她,梦到小时候,梦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没有和祁景涟在一起,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只有我变得足够的强大,我就可以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了。可惜,我永远都不会强大,比起祁景涟来,我永远都在输。他总能知道潇潇想要什么。可是我,总是在自以为是的以为,我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
“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着想,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做的这些,她是否接受,是否高兴,是否欢喜。我总是在自认为,自认为自己只要做了,潇潇就会喜欢,毕竟,荣华富贵,世间高位,男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