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巨龙化?”爱莱塔听得关切,不小心问了一个让在场其他人很无奈的问题。
“龙族的生育,跟人类不一样哦,爱莱塔。”老师很好心地给她做知识普及,“人类是胎生,而龙族是卵生。龙族女子怀胎一年后,龙蛋成形产出体外,再用一年时间由父母进行孵化。破壳而出的婴孩才具备化人的能力。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胎儿是以龙形待在壳内的。要知道龙族体型是全世界最大的,成熟的龙蛋中心直径可达到80公分,甚至更大,以人形是无法将龙蛋产出体外的。”
“所以,只有恢复成龙形,皇妃才能顺利把龙蛋产出。”爱莱塔恍然大悟,再看看周遭人的脸,啊,感觉自己好像又给老师丢人了,而龙帝更是一副“你看吧,我说你笨还不信”的表情。
“怎么会无法巨龙化?这该如何是好?”艾维瑞斯上将早已将刚刚的话题抛之脑后,此刻正紧抓着希安大人的衣袖,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具体原因臣也不知。唯今之计,要保住皇妃和腹中龙蛋,只能剖腹了。”希安大人拍着艾维瑞斯上将的肩膀,安慰这位急躁的父亲和外公。
“可以。我们龙族自愈力强,只要妥善手术,不会有问题的。”龙帝看似很放心地又端起了茶杯。
“艾尔,你下刀要慎之又慎,早产的龙蛋蛋壳较软,可千万别切破了。”艾维瑞斯上将听说剖腹是唯一救自己女儿和外孙的方法,便千叮咛万嘱咐面前这位国之圣手。
“放心吧,艾维瑞斯叔父,不会有事的。”
希安大人获得准许后,便转身吩咐下属准备手术。
“啊——”却不料,皇妃更惨烈地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不该啊——”
随后殿内传来两位年纪较大的女子的惊呼,想来是产婆。
“大人,希安大人,您快去看看吧。产婆说龙蛋的壳好像在体内破了。”刚刚报信的侍女,满手鲜血地跑了出来,喊着希安大人。
“快,马上手术。”希安大人脸色一变,飞奔入寝殿,身后跟着一群助手,都是医术了得的医官。
“啊!”艾维瑞斯上将听到侍女的叫喊,惊呼一声,跑到门口,隔着雕花木门张望,希望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怎么了,老师?”此刻老师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拉着爱莱塔往后退了几尺,爱莱塔奇怪地看着她,但即刻被殿内突发的骚乱引去注意。
“所有人都后退!”希安大人大喊着,夹杂着侍女、医官和产婆的尖叫,还有皇妃嘶声力竭的呼叫。
殿门忽的大开,侍女、产婆们满手染着黑血仓惶逃出,将门口躲避不及的艾维瑞斯上将撞倒在地。门内,希安大人拿着手术刀,警惕地看着周遭,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飞经门口又快速消失,耳边满是家具、器物被撞飞、毁坏的声音,仿佛有一个喝醉的壮汉在殿内横冲直撞。
“怎么回事?”艾维瑞斯上将赶紧站起来,大喊着去推半开的大门。
忽然“砰——”的一声,黑色身影冲破寝殿屋顶,趴在琉璃瓦上,殿外的人才看清那物体。
那是一条三丈有余的黑色幼龙。准确的说,是一只类似龙的黑色生物。它颤颤巍巍地踏在屋顶琉璃瓦上,头顶仅分一杈的犄角布满绒毛,双眼紧闭,脸上满是惊恐,全身鳞甲十分奇怪,不仅暗沉无光,远远望去自脊背起一层接一层地脱落着,内里却不见肉,仅看到逐渐露出的白骨。
“嗷——”片刻后,幼龙仰天悲鸣一声,终因体力不支,从屋顶滚落在了院中,正好摔在龙帝等人一米开外的地方。
“啊——”一名刚从殿内逃出的侍女尖叫起来,她离跌落的幼龙最近,看得最是真切。
爱莱塔松开老师的手,走近一瞧,瞬间全身汗毛倒竖。原来那幼龙一层接一层脱落的并非是龙鳞,而是数以万计的黑色蠕虫。那虫子仅有女子小拇指般大小,无眼,原是层层叠叠附着在幼龙骨架上,用龙蛋的蛋液粘合在一起,成了幼龙的肉与甲,如今离开蛋壳又暴露在阳光下,便迅速脱离开来。幼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蠕虫不断地从其体内爬出,往院内的树荫下爬去,想来虫子怕光。
爱莱塔也吓得倒退几步,看到老师早已将头埋在“秘皇”背后,她这才想起老师最怕的就是这种蠕动的生物,怪不得刚刚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但此刻她最担心的不是老师,而是身旁眼露红光、一脸怒火的龙帝。
龙帝右手满是粉末,那是被他捏碎的茶杯的残渣。龙帝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金色的光芒如水气被蒸发般自其身上流出,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一尺的龙卷风,呼啸着仿佛随时要撕裂身边的一切。
“陛下。”爱莱塔弱弱地叫了一声。
龙帝微微转头望了她一眼,那眼中的红光让爱莱塔仿佛看到自火焰中走出的死神本人,刚刚杀戮得满身鲜血,却仍叫嚣着渴望更多死亡。仅对视一眼,便让爱莱塔双腿发软。
龙帝回头,一挥袖,周身的龙卷风向幼龙袭去,瞬间那上万只虫子被撕裂成碎渣,而本就只有白骨的幼龙也在嘶吼的风声中,被撕成粉末,淹没在黑虫的尸首中。
“艾尔,别让她死了,孤要知道她到底在孤的东苑搞什么鬼!”龙帝怒吼一声,便拂袖而去。
爱莱塔知道龙帝口中的她,指的是艾维瑞斯皇妃。假孕本是重罪,而生出这样的东西来,怕不是假孕这般简单了吧。她看向寝殿门口的艾维瑞斯上将,后者呆若木鸡,站在那儿双眼无神地望着那堆本应成为他艾维瑞斯家族骄傲的黑色尸山。
老师拉起她的手,跟着“秘皇”一同回北苑。身后,爱莱塔仿佛听到殿内传来女子的哭声,想起艾维瑞斯皇妃充满爱意地抚摩自己肚子的情景,爱莱塔一边畅快地想着恶人终有恶报,一边又替她感到不值,辛苦这么久却终究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