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因为被跟踪而有些心神不定的白栌在被对方拉着瞬移到家门口的时候,人还有点晕。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家里亮着灯。
“我说,到时候还是得下机啊,一定要这么折腾……”对这种瞬移手段没有了解,但也的确见识过父母御剑飞行的白栌嘀咕一句,还是摸出钥匙开了门,“进来吧,我顺便给爸妈介绍一下你。”
“还是算了,”沙哈尔摇了摇头,“我可没准备登门礼物。”
“得了吧,他们俩天天碎碎念说我连个朋友都不带的,”青年的神情有些无奈,又似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而嘴角微抽,偏过头道,“虽然咱们是主仆关系,当回朋友也不是不行。”
“滚吧你。”沙哈尔无语凝咽,只得老实地跟了进来。
想也知道,懒得装好学生的话,这家伙的傲慢冷淡也就只有朱雀受得了。
不,还有一个。
金眸微凉,笑得天然的青年用枢木朱雀的语气一本正经地用有些怪异的腔调自我介绍道:“打扰各位了,大家好,我是沙哈尔,中文名叫朱雀。”
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下。
由于那个少年暴露得太过迅速,白栌瞬间就意识到了些什么。却是因为老两口笑眯眯的招呼,不得不把质问咽了回去。
“因为本来想叫白虎的,但是路……他一副很嫌弃的表情,最后就选了朱雀了。”这么解释着自己的新名字,面对老两口没准备客房的歉意,拎着一个巨大行李箱的沙哈尔相当哥俩好地拍了拍白栌的背,“没事没事,我跟他挤一间就好了。”
一直认为自家儿子性格孤傲在美国根本没人愿意和他同住的老母亲满脸欣慰。
什么嘛,这不是有关系好到能一起住的朋友的嘛,电话里的话绝对是傲娇了。虽然声音不对,但这就说明她儿子至少在那里交了两个朋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没有反驳的白栌因为心理阴影而迟疑了那么一下下。
然后在想起这个壳子里的家伙相当于天天陪睡过后瞬间放弃了挣扎。
现在的关键是他那个明显不大对劲的弟弟。
——白椤。
洛洛?
不,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为什么是这副态度?他不是挺喜欢朱……
“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啦!”适时打断觉得脑袋有些疼的白栌,沙哈尔有些羞涩地笑道,“其实我还准备了见面礼的!”
什么?这家伙又打算干什么……
白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是见沙哈尔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玉质小瓶,满是自豪地说道:“这可是我从拍卖行里买下的大宝贝!据说能延寿的。”
本来因着自家儿子忽然冒出来而对这个金发青年存在些许警惕的白父这时有些坐不住了,单看那个琉璃瓶,就能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他儿子的性格他最清楚了,向来准备周全才会行动。就算是带朋友回家,哪怕是临时加入的,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先提起。
但看儿子的反应,又不像是中了咒或者是被威胁,这就很让人迷糊了。本家那边近期动作不断,在他们夫妇俩修为尽丧的如今,假使小栌的体质被察觉……
来者究竟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白栌姑且是打了配合圆了场:“别理他,反正大概又是被谁忽悠地乱掏钱了,买的东西里十件里能有一件是真货就该谢天谢地了。”
沙哈尔满脸正直地扮演着一个迷信玄学的外国人:“没有被忽悠,那个娃娃是真的有用,杰克那天的确在路上摔了一跤。”
白栌嘴角微抽,换了语言提醒道:【你最好别在这时候宣传这种东西。】
【可是路,这种丸子真的超级有用,毕竟你也知道,娜娜莉靠着它站了起来。】
白栌愣了下,就是听自己的弟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插了嘴。
【谁是娜娜莉?那药真的有用?】
【娜娜莉是我的妹妹。】沙哈尔理所当然道,【我可是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只是路不信,这次回去,我非得让他亲眼见见娜娜莉。】
胡说八道,娜娜莉明明是他的……
【路,你弟弟真厉害,竟然也会这种奇奇怪怪的英语。】
布里塔尼亚的语言,和英语相近,但又存在些许偏差。可正常来说,那是这个世界的任何学习英语的人都不会出现的错误。
白栌心里一个咯噔,缓缓冷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被坑了的少年脸色微白,却是顶着二老困惑的视线好奇问道:【奇奇怪怪的英语?】
他换回了正常语言。
沙哈尔比了个大拇指:“十分厉害,你们的两个儿子,都很棒。”
被人夸儿子棒,这当然……得谦虚一下了。
被反夸大陆语学的很不错的沙哈尔有些心虚,还是默默地,高兴地,笑了起来。
然后在白栌母亲催着小儿子回屋做作业,大儿子去收拾房间时,拉着沙哈尔喝酒的白栌父亲,端着小酒杯,笑眯眯地发问了。
“哪儿的人啊?”
“唔……”小杯慢酌的青年思忖两秒,“我现在住在意大利。”
白栌可是在美国读书,上哪认识的住意大利的朋友,甚至还在这种要命关头拉来见家长?
“那来这儿做什么啊?”
“就看看您二老身体如何。”也没准备多遮掩的沙哈尔歪了歪头,“毕竟路好像在被人追赶,我怕你们也出事。”
被这耿直态度闹得有些无法继续询问下去的白父声音微沉:“你到底是谁?”
“本来该把这张脸也报备下的……”沙哈尔摸了摸下巴,抬指虚虚写了个字,字正腔圆道,“我的中文名其实是白桦。”
“……小子,你可知这名儿在我们这儿意味着什么?”
“黑名单榜首?”也差不多吧,还是不能招惹的那种类似于亲戚家熊孩子,只能供着不能打的那种。
“……”
“我个人是认为您为了路,和白家关系断得差不多了的,大概没得知多少消息,这才因着重逢路,赶来通知一下您。”沙哈尔平静地面对着这位哪怕为了封印自己儿子体质修为尽失,周身气势也凌厉无比的先生,“我刚才给白梓的手下提了个醒,但因为我先前答应过她说不会插手白家一事,这才想来问问。”
白父一怔,就是听对方云淡风轻地问道。
“若你恢复修为,护住他的可能有多大?”
审时度势是白梓最擅长的,但也仅限于此了。若是那个要用极阴之体恢复修为的家伙能够给她更大的利益,她没理由继续对白桦顺从,不管是为了她那宝贝弟弟,又或者是为了那现在大概在苦口婆心劝说她的父亲,对至亲心软会是这个从小缺爱的家伙一辈子的致命弱点。
反悔倒也不是不能反悔,毕竟朝仓千夏也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发誓,他干这种前脚许诺后脚翻脸的事总归是干多了,无所谓无关者到底是否受骗,可若白梓因此不忿而把事情传播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极阴之体说没用是真没用,就算是现在的金丹期,大概也没几个知道其可怕的,但若说有用……其经脉中蕴含天地至纯水元素的凝结,还不会因为人体本身自带的浊气污染导致灵力掺杂,真的炼成丹活脱脱就是个十全大补丸。
“……我们夫妇当年若是能护住,又何苦耗费修为。”半步金丹,倘若不是为了孩子,他也许今日已然是金丹期的大能,哪怕是白椤是那个体质,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少担忧。
但终究舍不得。
沙哈尔眉梢微扬,没有插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白家的老糊涂里现在可连个筑基大圆满都没了,全然不再是当年那般让白玫为了自保顺势废灵根的情况了。
“你说重逢……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cp粉。”甚至开始想吃邪教兄弟,前提是鲁鲁修想起来后不会弄死那家伙。
这算是第二次了吧?虽然第一次压根没中招,只是假装被忽悠瘸了好继续猥琐发育而已。
“?”
“闭嘴。”收拾好床的白栌出门就是听到这么一句话,相当没好气地嫌弃道,“爸,你别听着小子胡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我可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相中路了,”沙哈尔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哪里知道这家伙也就脸还凑合,性格这么差劲,可后悔了。”
“是吧?儿子啊,你这性格再不改,小心朱雀都不理你了。”
白栌嘴角一抽:“喝够了吗?你最近肝的状态又好了?妈竟然准你喝这么多?”
“咳……”
端着碟炒花生出来的白母怒了:“死老头子我不是说了那是给小兄弟喝的吗!你一个人喝那么起劲干什么!”
白父疯狂地给沙哈尔使眼色。
“大半都是我喝的。”沙哈尔相当诚实,“叔叔他就喝了一杯,阿姨你们家的酒可真好喝,比我平时喝的苦艾酒带劲多了!又辣又香,我回去的时候能带点走吗?”
瞪了眼讪笑的丈夫,清楚对方是为了套话才陪喝,但也绝对贪嘴了的白母神情依旧开朗,笑得全然不像是在厨房偷听却什么都没听到时的模样:“小兄弟说话真好听,这是超市里买的二锅头,等你明早起来,姨把树下埋得梅花酿处理下请你喝,那个更好喝!”
梅花酿?
脑海中一个身影一闪而逝,沙哈尔很是高兴地应了声好。
然后洗去一身酒气的沙哈尔坐在白栌的面前懒洋洋道:“行了,为了互证身份,咱俩再聊聊?”
“……不,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那个时候在犹豫什么?”依旧因为弟弟先前的不寻常情况而烦恼怀疑着的白栌看向了沙哈尔,但没有听到回答。
“回答我,如果你不想我怀疑你的话。”
“那不是很……”把那个好字咽回去的沙哈尔沉默了。对他来说是挺好的,在没搞清楚对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主神的剧本又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老实说鲁鲁修离他越远越好。
不止是他。
楚子航,路明非,霍德,陈墨瞳……甚至还有夏弥。
这片大陆是绝对是有着什么必死flag,艾丽莎才会帮他选了那条路的,在他依旧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受到主神干扰的情况下,所有的亲近之人,严格来说都是离他越远越好。
所以多对方一个没差。
对于他来说是的。
但对于鲁鲁修,那个说法未免太过不公,他甚至可能会因为他而被牵连。
虽然本来的命轨……或者说在法则未曾变相提醒朝仓千夏注意中陆时的情况下,他和白栌相遇这个小概率事件一旦没有发生,对方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白梓今晚就打算动手了。
明早才能到家,甚至还有可能会直接被绑去主家的鲁鲁修将再次面对至亲惨死,然后发疯,然后报复,然后呢?
作为注定会和白家有所牵扯,甚至相当于是所谓的最终boss的朝仓千夏,又该如何面对对方?
总归没什么好事的,这家伙疯起来可是从来都不在乎无辜者的。
但阻止后呢?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他真的能确保对方不受到外界或者是自己的威胁吗?
但就算如此……此时也不该是疏远对方的时候。
毕竟这个被扭曲的弟控现在正在怀疑人生,就算对这一世的父母如此亲近,也依旧因着上一辈子的混蛋父母而心有隔阂。
假使他否认了身份,夸张点说的话,玻璃心大概会碎一地。
“我在犹豫是否要承认我是系统000。”用着无机质的系统音却依旧透着股懒散意味的青年有些怅惘,“鲁鲁修,你为什么会是鲁鲁修呢?”
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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