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咱俩都看走眼了啊。”白发老者默默地揉了揉肚子,破罐子破摔道,“这里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少了他们几个,花那么一两年国家总归还是能造出新的猎犬的,没了木村叶集,哪怕再来二十年,也没有第二支猎犬了。
福泽谕吉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少女身上,若有所思。
当年的那把无锋剑变得锋利了。
老师,这算好,还是算坏?
“你这老大可真过分。”朝仓千夏撇撇嘴,“安室先生,这就是你的同僚,卖队友卖得如此干脆,我还没要命呢,就自己先开条件了。”
吃瓜吃到现在可以说是大半猜出情况来了的安室透:“……”
只要是为了国家,道德也好正义也罢,往往都是会被舍弃的。
但对于朝仓千夏来说,大概是不能被容忍的。
哪怕她是那个自愿的,受到最深迫害的受害者。
“改名,换脸,甚至连指纹都被抹去了。”朝仓千夏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想动用一般手段找出那家伙,还真是有点麻烦啊。”
“甚至你们这帮每个月都得做手术的家伙,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动的手术,先生您连对方的真名都不清楚,老爷子也着实谨慎了些。”
安室透懵逼:“那你怎么就确定是那个人的?”
“巧合?想要做手术的话,伤口缝合是必须的吧?”朝仓千夏蹲**,把还没能爬起来的条野**翻了个身,撩起对方脖子后的碎发给安室透展示了一下。
“这种缝合手段,目前世上能做到的应该不多。”
巧的是,浅上康在和她接触后,像是本就在学习中一般,没用多久就飞速掌握了。
更巧的是,和对方同出一门的那个不正经医生森鸥外,也会。
这还是她当初调查港口黑手党以及森鸥外的时候发现的,对方没当上首领的时候,哪怕在做情报贩子,也的的确确当了个一般正常的外科医生。
福泽谕吉注意到了对方脊椎骨后面的那个缝合痕迹,和自己心口处留下的极像。
“我不觉得在日本还能有第五双手能把伤口缝成这样。”
她是拾人牙慧,而木村叶集则是天赋过人了。就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家伙,竟是连本该无法被人察觉的异能种都能拿来做实验了。
最好别和那家伙有关系。
然后朝仓千夏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了。
“找我还大费周章的,您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听到消息后观察了一下监控器里的情况,确认那帮傻帽自找没趣自己还被盯上了的当事人,当即就是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朝仓千夏皮笑肉不笑地磨着牙道:“还,真,是,你,啊?”
白发老者沉默一瞬,求生欲使得他鞠了一躬:“虽然不知道您找我干什么,但有事好商量。”
“自然好商量。”朝仓千夏笑眯眯道,“别给我跑走,顶着这个壳子,跟他们好好算一下账。”
“?”木村叶集,或者说阿萨兹勒的分神抬头,就是见那几个自己的小白鼠站起了身,摩拳擦掌地向他走来。
“殿下,您……”没察觉自己的能力被压制,相较于玛门的待遇瞬间觉得自己受宠若惊的阿萨兹勒下意识问道,“要不揍狠点,我也要补偿。”
“你在做梦吗?”朝仓千夏似笑非笑,在阿萨兹勒郁闷地鼓起脸时问道,“你认识朝仓千治吗?”
“自然,他怎么说也是和您接触过的人了,也还算聪明,勉强是个合格的弟子。”
“……他人呢?”
杀了朝仓千治的朝仓千夏察觉不到,在那之后才醒来的沙哈尔也察觉不到。
但既然是阿萨兹勒的弟子,毫无疑问地,朝仓千治不可能就那么死去。
“那个您亲手杀的,您觉得我会拦?”
朝仓千夏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明晃晃写着“你什么时候真把我当回事过了”。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在异能种控制的四人围攻下宛若闲庭信步般躲闪着的阿萨兹勒叹了口气,“但很遗憾,我输给了他一次,所以真没插手。”
“输?”
“他说您会杀了他,我不信,结果您也看到了。”阿萨兹勒看向神情变得晦暗的少女低声道,“萨麦尔知道了也许会羡慕也说不定。”
哪怕清楚那会是成为您永恒的伤,当初倘若能死在您手里,大抵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您不为了我们而堕天。
“没有下次,”朝仓千夏忽略了那个话题,只是如此强调道,“别再对这个种族出手。”
阿萨兹勒有些茫然:“我对兽族折腾得起劲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嘱咐我啊?”
现如今不过是折腾一下由人类延伸而出的异能种……等下,异能,灵术,魔法……难不成???
朝仓千夏承认了对方的猜测:“他们才是赫莱尔独立创造的种族。”
哪怕当初的精神波动几乎为零,异能也是有别于灵术和魔法这两种单纯是调动自然灵力的手段的,虽不是生物,却也并非死物。
没有肉身的情况下,那些自发保护人类的精神片段,或者说是意志,的的确确是成功组合成功了的。并在自己发展了一万多年后,终于进化为了可以控制实体的种族。
换言之,对人类的身体进行掠夺。
赫莱尔,这种事还是别让你知道比较好。
“难怪。”阿萨兹勒敲晕最后一个,神情带上些许复杂,“神是因此才选中您的?”
只为夺走自身造物的身体而存在的种族,这种事哪怕是梅塔特隆大概也不会容忍。
“有时候我挺好奇你们的思维逻辑的。”朝仓千夏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怪他。”
“……”
“阿萨兹勒,是你的话,应该早就清楚了的。”朝仓千夏看向抿紧嘴的老者,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我自身便为暗。”
这种事,大抵在对方拿到赫莱尔的羽毛,解析完能量构成后就一目了然了。
莱夫都能感知并吸收的能量,就算被光明掩盖,也依旧是存在着的。只要深挖,不可能眼瞎到忽视过去。
阿萨兹勒哑声问道:“哪怕是这样……您就非得以那样的名义堕天不可吗?”
他,别西卜,萨麦尔还有阿斯蒙蒂斯都清楚,并非什么跟随堕天,而是自身本就信仰不够纯粹,说是动摇也好,说是堕落也罢,他们心中最信仰的并非神,倘若因此被判失格,他们自能坦然面对。
可是赫莱尔……
那一位的眼中,明明只有神。
若这边算得上是傲慢的话,打从对方诞生起,他就是傲慢的。
不是不能堕天,可赫莱尔殿下不该是以那种名义被审判有罪。
朝仓千夏沉默一瞬后道:“不是赫莱尔非得堕天,而是路西菲尔,注定以傲慢之名堕天。”
阿萨兹勒愣在那里。
他忽然想起了路西法的话。
——“这是命中注定,他既顶了路西菲尔的封号,享了那六十万年的荣耀,自然也得与我命运共牵,走完堕天之战。”
——“他大概从出生起,就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了,倒是比我还要倒霉。”
“若这是命运的话……”阿萨兹勒单膝跪下对着懵逼的朝仓千夏行了一礼,“吾等势必将命之星轨绞杀殆尽。”
朝仓千夏有点茫然:“你是说你要和命运打一架?”
找谁?记录着命运的创世之书还是书写了命运的不知名存在?甚至那个存在没准还是她自己啊,他们是想以此为借口发泄对她的怒气吗?直说就好为什么要绕这个大圈子?
阿萨兹勒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一句“请您静候佳音”,消失不见。
“……”有点方.jpg
路西法那家伙不会又搞事吧?理论上真的再次开战还有那么几百年呢,她还算着时间到时候把他们都拉到小世界去打,别最后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啊。
“嘛……消气了?”朝仓千夏歪头看着虚空中的几位异能种,“你们那么明辨是非是不错啦,但真的心疼的话,好好和自己的契约者聊聊吧?”
毕竟说到底,选择接受实验的,还是人类自身。
“qaq”
“声波无法接收是个问题,但是心电感应总还是能行的吧?”
“t^t”
“……抱歉,好像未成熟的你们的确不能。”
“*v*”
“我转述可没用,仇恨值拉得那么稳,没在醒来后揍我就不错了。”
“人;”
“嘛……我和他说过后应该就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了,至于给人体做手术提高承受力什么的……姑且也是活命的手段,他们既然愿意,我也没立场说什么。”
“*^*丿!”
“想要最低承受度地接受实验?”朝仓千夏挑了挑眉,“别真把他当工具啊,我帮这一次还是因为我顺路,本来就是磨炼,对方愿不愿意得看他自己了。”
“qaq”
朝仓千夏在听到他们大着胆子问出来的问题后,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作为创造者,我不是很合格,作为教导者,我同样是失职的。”
“?.?”
“但就算如此,你们也靠着自身的力量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少女嘴角微弯,“虽然这么说好像很不负责任,但我发现,好像放养才是我能做的最好。”
“*v*丿!”
“那么我就先走了,你们自己小心啊。”
“*v*丿!”
安室透回过神就是察觉自己站在了临时住所里,迟疑一瞬后,还是语气平静地对着微型麦克风回答了“一切无碍”。
虽然不该那么意气用事,但对方的能力,的确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
朝仓千夏看向旁观了全程的福泽谕吉说道:“想来有人来接您,我就先告辞了。”
福泽谕吉头一次觉得江户川乱步不把话说完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的情况,却还是把对方强调过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薯片味道很差。”
虽然应该在把对方带出去后再说这种事的,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打算从大门离开的样子。
至于乱步把那包上周一被赶在台风前送达的薯片当天就吃光了这种事,还是不说了吧。
“这样的吗?”朝仓千夏摸了摸下巴,“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们一程?你们应该不是开车来的吧?”
跟来的两位理论上都没有驾照才对。
“你哪来的车?”虽然是被人开车送来的但并不想被对方再送回去的福泽谕吉有些讶异。
“嘛,毕竟我这边也不是单刀赴会来着,不如说如果真那么干了的话,大概会让纪德叔叔郁闷死。”
朝仓千夏走到福泽谕吉身边,姑且还是没做出什么搀扶动作,只是配合着对方的步调往外走去。
“但还是谢谢您和乱步先生了,作为报答……”
朝仓千夏迟疑了下。
“十份零食大礼包?”
我和乱步的喜好不一致。
福泽谕吉很想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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