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通过无神琉辉听墙角听到现在的无神皓推开门,靠着栏杆往下瞅瞅那个被喊了哥哥的家伙,有点嫌弃,“我说这位逆卷家的先生,差不多也该回家看看了吧?你那几个弟弟可是打算搞点大动作出来啊。”
“不用等他举办了,”见朝仓千夏看来,无神皓撇撇嘴,“大概就在这周,那帮家伙要去参加个什么的宴会,貌似是那个前魔王举办的,绫人那家伙还说等他外祖父来了我就完蛋了,那些吸血鬼应该也会去的吧?”
朝仓千夏眯起了眼:“你被威胁了?”
无神皓连忙摆手,顺便大力拍拍自家兄弟把他推出来挡刀:“没事没事,别看琉辉那么弱,写的符咒超级有用,那家伙被烫伤后就再也不敢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虽然先前他们几个商讨朝仓千夏到底去了哪里时不是没联想到这一方面,但这么看来的话,应该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
“传送阵被封的话,他们大概就没法去那里了吧?”无神琉辉瞪了无神皓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但是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吸血鬼会参加,但如果大部分都是逆卷绫人那个等级的话,我想我应该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至于和幸村精市的约定……那是什么?能吃吗?被千发现的话绝对又会听唠叨的。
“我可没打算把你们……”
“明天夜晚八点,闲也会参加。”住在楼下的锥生一缕推开门,微不可查地握紧了门把,“如果想要低调地混进去的话,被她带进去怎么样?”
“……”
“因为零被猎人协会派过去了,”少年轻声道,“就算你不去,其实我也会跟去的。”
“竟然还乖乖听猎人协会的指派吗?”朝仓千夏觉得有点心累,却是反应过来,“不,是听到了绯樱闲会出现的情报,才打算去的吗?”
玖兰枢那家伙,明明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参加朝樱的发布会,一副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就是这一点最讨人厌了。
“……”
“真的要亲眼看到结局?”朝仓千夏轻声问锥生一缕,“虽然他还算是我的后裔,但现在就不自量力地想要一口气对付那么多纯血种的话,我是不会插手的。”
“我……”锥生一缕张了张嘴,却是垂下了头,“千夏,吸血鬼和人类,真的不能和平共处吗?”
“那从来都不是种族之间的问题。”朝仓千夏拍拍已经缓过来的小森唯,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话,“人类之中,也有极少部分需要靠着大量输血才能生存下去的人类。”
“又比如像逆卷修这样的,用金钱或权势购买人类的血液,让部分自愿的人类成为血仆,这些实际上就是一种共存的方式。”
“真正不能被允许的,是已经因为活得时间太长,而对生命没有了敬畏之心,对别的有智生物进行杀害以及欺辱乃至促使其堕落来满足自己那扭曲心灵的家伙。”
“一缕,零和绯樱闲之间的对立,从来都不是种族问题。”
“可那明明是猎人协会害的!”
“那么零他清楚吗?有证据和证人能说服他吗?”朝仓千夏看向锥生一缕,“我当初给他的所有和锥生家有关的资料,最多也只能证明协会为了让诅咒彻底发作,见死不救而已。”
就算有所怀疑,亲眼看着自己的双亲被绯樱闲杀害的锥生零,也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直接凶手的。
作为凶手,绯樱闲的证言是最不可信的。
同样明白这件事的锥生一缕沉默了。
“不,还有个人也许有线索。”朝仓千夏把所有和锥生家事件的相关人员全都拉出来整理了一下顺序后,见锥生一缕猛地抬起头之际道,“我认识的一位姐姐是相关者。”
“她叫近山香,我上次只查了猎人协会和元老院那里掌握着的资料,但她是异种管理局的,她的哥哥,就是闲小姐的爱人,当初也是异种管理局的。”
香姐那么坚持自己的哥哥并不怪绯樱闲的话,毫无疑问地,近山卫一定给自己那年幼的妹妹留下了什么话或者是书信,她更偏向于是书信,毕竟事情发生时,香姐的岁数也太年幼了些。
“稍等一下,我马上联系她。”朝仓千夏说着就是跑上了楼去找自己的手机了。
“是不是哪里跑题了?”无神皓嘀咕,“小千总是这样,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会死命无视掉假装不存在。”
“可是琉辉哥也就算了,皓你去的话,一定是会拖姐姐后腿的。”
“你这身板还不如我呢。”
“切,半斤八两地说什么呢,琉辉做的符都有杀伤力的话,我们找老爸一人写上那么几百张,到时候站在那里看到谁就扔谁,不就好了。”
“好像很有道理啊,爸爸他应该比琉辉厉害很多吧?”
“这是一定的,但是说了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去的。”
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写好那张符咒的无神琉辉:“……”白眼狼。
“换个说法不就好了,比如最近回家的时候总觉得被魔物盯上什么的。”
“会信吗?”
“会的吧,老爸还是很好糊弄的。”
“……”
“悠真,怎么了?”无神皓奇怪地看着忽然僵硬住甚至连退三步远的无神悠真。
“因为很好糊弄的我就站在你身后啊。”打算出来喝杯水就听到这些话的赤司研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猛然僵硬的无神皓,“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通告太少了点啊?”看把你闲的。
“想骗我做什么?”
“这,这个嘛,您还是听小千说吧,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被给了个机会去道别?”站在三楼阳台处的朝仓千夏轻声问道。这里被玻璃窗罩着,勉强算是个小花园,加上雨滴敲打的声音,很难把对话声传到外面去,声波屏蔽的同时很可能连电波一并屏蔽掉,打电话的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嗯。”隔着电话,近山香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因为在被咬了之后,怕说出自愿被咬的真相会让我们同样被看不起,哥哥他的日记里记录着的东西有点潦草,但是他的确写下了遗言。”
“闲小姐她没有看到这本日记,所以才会在脱离元老院束缚后去寻找杀害了哥哥的元凶,但我上次见她的时候,把日记给她看了。”
“哥哥是自愿被杀死的,锥生夫妇是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才动的手。”
“本来有机会逃跑的。”
“但是哥哥他不希望锥生夫妇回去后因为任务没有完成而被猎人协会针对。”
“因为那对夫妇选择不杀的理由,是说自己夫妻俩已经对不起一个无辜的幼年吸血鬼了,不希望再因为偏见而伤害无辜的吸血鬼了。”
朝仓千夏瞳孔骤缩。
锥生家的事情,就发生在她搬家的一年后。说的是谁,已经毋庸置疑了。
最后还是举起屠刀的原因,大概率就是为了让协会放松警惕,带着兄弟俩离开协会的控制,找办法解开诅咒。
可是被反咬一口,十年后自己的孩子也依旧被其控制着。
明明在看到那份报告的时候已经接受了的结果,却在此时显得如此地难以接受。那两人恐怕在死的时候,心里都是怀着对两个儿子的顾虑死去的,可是哪怕是稍微想象一下,他们夫妇二人有可能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依旧怀着对那个朝仓千夏的歉疚,就觉得当初走得那么干脆的自己,以为这样就能如他们所愿彻底断开联系的自己,一定做错了些什么。
“千夏,如果那份日记有用的话,你可以现在就来找我,东西就在我这里。我家你清楚地址的,我现在也挺方便的。”
“千夏?”
“香姐,”少女的嗓音喑哑,“猎人协会,是人类吧?”
“千夏,异种管理局已经消失的现在,不需要再守着哥哥那虚假荣耀的现在,我只想报仇而已。”近山香的声音坚定,“不管是人也好吸血鬼也罢,害死了哥哥的罪魁祸首,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来主谋也会参加那个宴会啊……”
“你这话的意思……你也要去?!别冲动,就算是你,敌人数量也太多了,如果真要去的话,至少和我们先汇合……”
朝仓千夏喃喃道:“可我现在不想等了。”
“千夏!冷静点!打草惊蛇的话事情会变得……”
“鹰田叔叔和青叶阿姨明明没有任何错!”朝仓千夏低吼道,哽着声道,“他们明明没有任何错……”
“千夏,难道你就是那个……”
“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却只是把我赶走,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如果当初不暴露身份就好了。
如果当初留一封道别信就好了。
如果当初稍微想起一下他们,回去看看就好了。
如果当初,不想着彻底舍弃那个朝仓千夏,就好了。
“是现在管理着猎人协会的那个人妖吧?”
“千夏,冷静点,真要动手的话至少先和我还有闲小姐商量完,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止他一个。”
“拷问出来就好了吧?”朝仓千夏轻声道,她有点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确定他清楚的话,哪怕忘了,我也能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别的参与者的。”
“千夏!”
“千夏是个好孩子,青叶阿姨这么夸奖过的。”
闪电划过,朝仓千夏在惊雷炸响之际转过了身,就是见那个年幼的孩子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想报仇。”
“鹰田叔叔摸过我的头的。”
“我想报仇。”
“你是谁?明明说着自己不是那个孩子的。”
“我是朝仓千夏啊……”长发低垂的少女哑声道,“哪怕是演的,哪怕是另外的人格,这份记忆也在我的脑海里啊。”
“那就当个好孩子吧?那不是我们有资格制裁的家伙,不是吗?”
“……好。”
透过玻璃门,朝仓千夏看向了静默站在那里的银发少年。
她的手里依旧握着手机,却放弃了握起屠刀。
仅限于此刻。
在这件事上同为罪人的她,没有任何能够替那对夫妇报仇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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