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从信息流中分辨出对方是罗马尼的朝仓千春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层层分级下来后,身为人类的罗马尼,显示的优先级委实太过低了。
贝利亚,贝利亚用于躲藏的媒介,接近人类所能创造出的最高奇迹的魔术回路……
全都在罗马尼之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算了,本来就是他没能在发现这件事后先和对方说的。却是不曾想,罗曼竟是把贝利亚给召唤了出来。
不,倒不如说是恰好被打算跑路的贝利亚利用了。
那之后大概都在睡觉,这才全然无视了他冒名顶替的事实。
本来以为会是太宰或者是摩根来着……
等下,这样的话……
罗曼怕不是会以为……
后退一步躲开应为贝利亚的家伙的触碰,朝仓千春有点头大地捂额,虽然适应了速度,但是想要掌握接纳与控制还有一定的时间。
太可怕了。
离开这块区域的地府后,这个国家的所有灵魂有关内容竟是一拥而入了。数目,体量……现在的他根本不能全身心投入去接收那些东西。
一口吃成个胖子也就算了,这一口完全没法吃完啊!
盖亚你怕不是打算靠着这个弄死我啊?
靠着意志屏蔽或说暂时停止通过精神交接信息这一过程后,朝仓千春的眼睛终是有了聚焦。
就是见这里多了一大帮人。
太宰治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很想嫌弃对方作死的朝仓千春却是在看到对方身上飞速涌出的数据后,忽然觉得很累。
异世之人,魂龄40,原厂地生卒年之类乱七八糟东西他完全不想了解好吗?
不知道,不想算,什么都不想管。
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对灵魂方面了解得越细,才能更安全地将总司加进来。
“千春!”纱条爱歌扑进了青年怀里,“担心死我了!”
“盯——”希瑞尔相当不高兴地盯着朝仓千春,却也贴心地没有插话,毕竟现在大概也就她和那个黑毛清楚他的状况依旧不算好了。
能少点负担都是好的。
“嗯。”抬手摸摸仰起头后忽然僵硬在那里的纱条爱歌的头发,朝仓千春的声音响起,平板,冰冷,“让你担心了,抱歉。”
“那双眼……”
“……”?
希瑞尔环视四周,冷了眼:“零,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希瑞尔要和你单独去。”
“我!”纱条爱歌看着那个和朝仓千寻争辩到底谁才是公主时看起来天真烂漫,此刻却竖起了浑身的刺的希瑞尔,默默闭上了嘴。
她死死压制着自己面对那双眼睛时,心中控制不住泛起的寒意,笑着道:“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哦。”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青年闭上了眼,一言不发地颌首后,被小姑娘牵着离开了。
“那个人……是朝仓?”阿尔托利斯喃喃道,又是忍不住看向了眉宇间带上些许嘲弄的路西法,契约断了,他根本无法靠着那个分辨了。
没人回答。
“贝利亚,该回去了。”别西卜只是这么说道。
“……”
“贝……”
“早跑了。”路西法撇撇嘴,说到底是最为相似的存在,那个在乎的话,意识到这件事的这个,不可能不在乎。
“那么陛下,请先随我去落脚处……”
“别西卜,想跟就跟,我又不需要你照顾,”路西法摸了摸下巴,瞅着那个虽然是卡在不上不下的时间进来,完美将自己藏入其中,在他眼中却还是显得极为突兀的少年,“我觉得这边更有趣,记得把他带回来。”
别西卜俯身行了一礼:“是。”
“你,对,就你。”坐到椅子上的魔王招招手,“介意跟我分享一下感想吗?”
识趣上前的太宰治歪头笑道:“可怕?”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荒诞。
是比之朝仓千春像路西法那样会戏谑地笑起来,眼底充满好奇和打量那般还要显得违和的,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那种情况。
宛若机械般的,测量,判断,评估。
文艺一点的话。
那种目光,任谁看到,大抵都会产生那一个念头。
——神的漠视。
不管是在看着什么,大抵都会是那样的目光。
美的丑的,活的死的,善的恶的……于他而言,全都一样。
“你似是早就清楚了?”
“不,只是他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罢了。”所以不管在朝仓千夏身上发生任何事,他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但会不会接受,还是两说。
要不是这位疑似路西法的家伙把他定住了,他早就跟过去了。果然,人间失格垃圾死了。
“傲慢。”路西法如此评价道,“这样的你,是做不到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去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束缚骤消的那一刻,太宰治笑了起来,他甚至十分礼貌地像别西卜那样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真努力的话,大概阿斯蒙蒂斯会翻车吧?前提是那个他现在的嗜好也是黑发少年。
路西法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这帮还呆在这里的家伙,消失不见。
高空之上,屏蔽了所有可能被检测到的手段,对外界来说宛若空气的朝仓千春飘在云中,闭着眼开始全身心处理事项。
赫莱尔,这就是你以往所感觉到的吗?
无所不知啊……
却又无可奈何啊。
哪怕仅限定在这片大陆,限定在灵魂这一方面,我竟是会奢望,我离你更近了一点。
宛若死去一般的青年开始了呼吸,胸口有了些微的起伏,他又一次地睁开了眼。
“完事了?”希瑞尔飘了过来,眼中带上些许小心翼翼。
“分流了,多支线操作的话,消耗大是大了点,但总算能把五感拿回来了。”
“……不下去了好不好?”抱住青年,希瑞尔闷声问道。
“为什么?下面更好玩啊?”
“……”
“如果是因为他们刚才的反应的话……”朝仓千春摸摸小姑娘的头,“希瑞尔,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的。”
对于冰冷却能穿透人心的视线,大多数人,都会产生恐惧。
再加上那对于他们而言算是突然变化,心生忌惮也是理所应当的。
发现青年真的毫不在意的小姑娘有点茫然地抬起头:“为什么?”
“这自然是因为……”
黑发黑眸的青年语气轻缓,却是说出了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哭泣的话。
“我很清楚,他们找的不是我。”
从来都没有过期待,何谈在乎?
不管是罗马尼?阿其曼,抑或是阿尔托利斯。
他们找的,从来都只是赫莱尔罢了。
如果说拿回全部记录,并将其化为自身记忆的赫莱尔是参与其中的人物,那么沙哈尔,不过是一个观影者。会为了故事哭,会为了故事笑,却不会对故事中的人们抱有不合时宜的幻想。
只是因为他们善待了赫莱尔。
所以沙哈尔配合地演上那一出戏罢了。
只是爱歌……你竟是真的,见过那样的存在的吗?
还想说点什么让希瑞尔别太在意这件事的朝仓千春侧头,望着突然出现的顾止有点困惑:“你怎么来了?”
倒是忘了,为了找到晚春,顾止极为擅长卜算。屏蔽了感知,却忘了屏蔽这个。
“方才你的气息消失了。”青年直视着那双眼睛,语气微沉,“可是凌霄?”
“不是,”朝仓千春摇了摇头,“我和这里地府的人打好招呼了,在我离开前,会处理好凌霄的事情的。”
“……”
“看来你是想清楚了。”率先移开眼的朝仓千春看着远处的云,暂时还没法完美控制自己的语气的他说起话来依旧显得平板冷淡,“最后走的时候,再和我说说他到底于你说了些什么吧。”
“我想现在就告诉你。”顾止上前,把冒出来想插话的小白压了回去,“我心悦于你。”
“……”老兄,别告诉我这话是赫莱尔让你转述的。
“假使以你的思绪而言,便是我喜欢三零所扮演的你。”
听到这话,哪怕是现在的朝仓千春,都流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惊呆了,顾止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可是他说,那些在乎,全是源自你。”
忘了呼吸的朝仓千春喃喃道:“……够了。”
别再说了。
如果你仅仅想说这个的话。
会让我越来越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如何的愚蠢,如何的无药可救。
不能动摇。
不能迟疑。
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念头。
我得回去。
沙哈尔必须完好无损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原本想要继续说下去的顾止将话咽了回去,上前一步将对方拥住后,只得喃喃道:“莫哭。”
“我哭过了。”仰头望天的朝仓千春如此说道,“哭不动了。”
要是赫莱尔知道他因为自己而哭的话,绝对会难过的。
如果是他的话……
绝对……
会因此自责,因此苦恼,到最后,选择离他远远的。
说到底,他们原是一体的啊。
想起最近被自家妹妹逼着看的一堆书,顾止又是道:“还是哭吧。”
“……”
“在我怀里,你可以随便哭。但是不准在外面哭,我不想别人看到你流泪的样子。”
虽然是自己被抱住但清楚目前自己的个子比对方高以至于看起来绝对像是顾止在投怀送抱的朝仓千春:“……”
不愧是顾止,总是能让人无言以对。
哭笑不得地抬手拍拍顾止脑袋,朝仓千春在对方退离后开口说道:“学不来的东西,还是别勉强为好。”
“……”
“别在这种事上较真啊……”凭空变出一桌三椅和一副茶具的朝仓千春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赫莱尔鲜少撒谎,若他真的这么同你说的话,也许就是吧。”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么便是的吧。
数不清的岁月里,他的行为,他的思绪,实际上仅仅是在传递那样一个信息的话……
赫莱尔,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问问你,对牛弹琴的滋味如何。
那一定糟糕透了吧?
假使换个情况,换个场合,换个身份……
最初的沙哈尔,绝对是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意的,绝对会是个能受人欢迎的好孩子的。
所以别自卑,别担忧,别畏惧。
可以的话,稍微自信一点点,稍微努力一下下,迈开那一步,伸出手,握住我一直都伸着的手吧?
还有,对不起。
一直都以为那是个美梦,对不起。
一直都没察觉到你的存在,对不起。
一直都以为沙哈尔很强大,对不起。
一直都没注意到你在哭,对不起。
一直都没能把你拉出来,对不起。
最后。
任性地放弃了温和的办法,把你推出来,对不起。
最后的最后。
不得不丢下你,对不起。
赫莱尔,你知道吗?
你走后,有人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先让我明白了你想传递过来的意思啊。
觉得后悔吧?
觉得不满吧?
为什么我会这么迟钝呢?
是不是很想揍我一顿呢?
如果可以的话,请这么想吧。
哪怕被本我侵蚀,被绝望吞噬……
也请这么想吧。
然后,请完整地回到你的世界,再一次直接地告诉我吧。
或者,请允许我稍微自恋一下,期待一下。
你回来的那一天,依旧会笑着对我说。
“好久不见。”
“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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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热爱自攻自受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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