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剑都带上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可不知为何，却在真正相撞前均散了力道。
亚瑟眉头微皱，灵基的影响使得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冷静了下来。
“明明我一直认为你们关系很糟糕的。”阿尔托利斯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其实那么在乎那个孩子啊。”
果然，他指的并不是赫莱尔。
青年眼眸微眯，低声念了一个名字。
“莫德雷德？”
“看吧，我就说他还是很在乎你的。”阿尔托利斯侧头看向树后，露出笑容，“要是其他的我的话，第一反应一定是阿格规文啦。”
亚瑟挑眉，顺着目光望去，依旧空无一物，甚至连多余从者的气息都没有察觉。但假设是莫德雷德的话，倒也的确能够靠着宝具瞒过他的感知。
“……他肯定不是因为我才生气的。”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现出身形，语气很是不满，“你说过不找他算账的。”
“前提是我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明明都已经把事情全告诉你了！”
“可那终究不是他自己说出来。”阿尔托利斯把头转回来，看向有点呆的亚瑟，声音肃穆，“零，当着孩子的面，能告诉我原因吗？”
以藏满脸懵逼，他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大对。
“就跟爸妈吵架，妈妈要求爸爸当着孩子的面不准撒谎一样。”立香的声音自扬声器里传出，“藤丸，赶紧给我切视频啦！”
“为什么是妈妈？”阿尔托利斯有点郁闷。
“这个语气……你真不是梅林变的？”凯的声音也是遥遥地传了过来。
“我可没这么无耻啦。”赶到的梅林撇嘴，神情也是严肃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所有人看着的青年却是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你不是他。”亚瑟抬起头，金眸中带着些许漠然。如此断定后，他又将视线移至了站在五米之遥没有了后续动作的莫德雷德，“你也不该是他。”
如果是真的阿尔托利斯，不会饶恕他的。
会选择饶恕的，应该是看过那个阿尔托利斯记录的，英灵座上的核心英灵。
“错了。”阿尔托利斯似是听懂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他直视着亚瑟，语气郑重，“其他的我的记忆，于我而言，才是一本书。”
“我是出于自身的意志，选择听你解释的。”
莫德雷德的反应直接多了，盔甲中传来模糊的声音：“你想赖账？”
“我欠你什么了？”亚瑟无语。
“你说过的，下一任王必定会让我心服口服，可你最后选了那个魔女，所以你骗了我。”
“我以为摩根才是唯一一个你不会反对的人选？”
莫德雷德气得直接散去盔甲怒声道：“我冒名顶替你的身份让你得以抽空体察民情搜寻人才，才不是为了让那家伙坐上王位。”
“……原来是你小子！”凯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会时不时犯蠢呢！”
“你才犯蠢！我全都是照着父王的吩咐办事的！”
“傻不拉几的，因时制宜懂吗？他又没有千里眼，怎么可能事事算得准。”
“不准侮辱父王！”
“我只说他没那么厉害，谁侮辱他了？我嫌弃的是你好吗？”
“混蛋，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不动魔力，打一场！”
“怕你啊！”
说着两人便是打了起来。
亚瑟：“……”
这场景太久没见可真是怀念啊。
个鬼啊！为什么能跑题到这份上啊？
压抑的气息终是消失，藤丸大着胆子来到亚瑟身边，悄咪咪地问道：“朝仓，你和男孩子的莫德雷德，关系原来这么好啊？”
立香也是来劲了。
“就是啊，我认识的阿尔托莉雅就算那么——温和，每次遇到莫德雷德也都是视而不见为多啊。”
“不过话说回来，莫德雷德和你一张脸也就算了，这位先生到底……”这年头帅哥也是批发的吗？
“他才是阿尔托利斯。”亚瑟终是回答了一个目前他能够回答的，“虽然记忆部分存疑，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才是你们认识的阿尔托莉雅的性转版……不，不如说，阿尔托莉雅才是他的性转版。”
“虽然我那个世界真正当上骑士王的人不是我啦，”抬手搭在亚瑟肩上，伸出右手的青年笑得十分阳光，“但是我应该也还能算是半个王吧。”
毕竟一直处于亚瑟王的体内，不过是主导权不复存在罢了。
“我是阿尔托利斯，很高兴认识你。”
“有点乱，”藤丸嘟哝一句，没有伸出手，只是严肃地问道，“你不会再欺负朝仓了吗？”
“……”为什么你觉得我在被欺负？
“这得看他自己了。”阿尔托利斯挑眉，“占了我的身子，用了我的国家，最后导致了那个下场……没有合理解释的话，我说什么都要拉你一起下地狱的。”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着亚瑟说的。
亚瑟的回答相当冷淡：“你现在的魔力已经不足以支持你再和我打一架了。”
离得这么近了，他要是再没发现对方是强弩之末的话，他就是真的蠢了。
单算身体的话，对方倒的确有可能是那个被系统夺走红龙之力的阿尔托利斯。可这个态度……
“所以赶紧走程序啦。”按住那个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翠绿的眼眸微眯，“servantsaber，请问，你是我的御主吗？”
“不是。”
“……还能这么玩？？”立香惊叫，“我当初看到黑胡子的时候要是也这么干的话，德雷克非得感谢我不可。”
“前辈，肯响应召唤的大家都是好人啊，哪怕是爱德华先生也……”玛修说不下去了。
“虽然你想召唤的不是我这件事让我很伤心，但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吧？”三分钟前还用剑伤了对方肩膀的阿尔托利斯声音微带失落，“零，用完就扔的话，太过无情了吧？”
凯停下了和莫德雷德的对打，两人互视一眼，均是向着阿尔托利斯投以鄙夷视线。
“……是了。”亚瑟喃喃开口，偏头望向阿尔托利斯，“一定要下个定义的话，没错，系统利用了你。”
青年嘴角的笑容消失。
因为阿尔托利斯让出了身体，参与度大幅提高的系统获得了相当多的愿力，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破坏。
没错。
系统利用了委托者。
这就是事实。
那一亿个任务，全部都能够以此定义。
亚瑟的声音诡异地上扬了。
“所以你的国家才被我毁了。”
狠狠赏了对方一个头槌的阿尔托利斯低喝道：“那就回答我，为什么是取消委托，而不是委托失败？”
亚瑟皱着眉高声道：“有差别吗？反正结局就是——”
“就是全员避开了战争，最后迎来了安乐死。”阿尔托利斯的声音比他还高，“是，你是没达成和我的约定，但你也的确使他们走向了另一个结局不是吗？”
“可如果不是我的话，也许那个国家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亚瑟低喝道，“如果换成别的人，或者你能够获得更多情报，更多能力，只要不是系统，不列颠不一定会必须消失的！”
“是我太贪心！”
身为局外者，改一人的命不够，还试图改一国的命。
其代价便是天罚。
甚至因为局外者过于特殊，其范围，是全世界。
“那是不是也能说，是我太自私？”忽然平静下来的阿尔托利斯轻声道，“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扔给了你，看到蒸蒸日上的国家还有你忙得十天十夜不合眼的模样，曾经庆幸成为王的不是我，觉得拜托你真是正确，到最后却因你迫不得已的做法心生怨怼的我……”
他在金眸颤动之际哑声问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自私，全然不曾体谅过你，才导致的结局？”
“这是我自己选择接受的任务，我没完成，所以是我的错。”
“错了吧？”阿尔托利斯抬手，拍住对方的两颊，“你最初上我身的时候说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委托者阿尔托利斯，请问是否需要系统000的帮助，帮你成就不列颠长久的和平时光。”
“让你代替我这件事，本就是我强求的。”阿尔托利斯眉眼微弯，“做了错误的决定，逃避了自己的责任和命运，但你其实的确给了我一个更为和平的结局。”
他的声音带上了叹息：“可最后，为什么是你向我道歉？”
“那不是我。”亚瑟低声道，“那是先前的那个声音在跟你道歉。”
“其实我只能说是你认识的家伙的……”
“我听到了。”再次对打断对方的争辩，阿尔托利斯苦笑，“和先前那个声音的平缓不同，那个时候，角落里，有谁在一遍又一遍地哭着道歉。”
亚瑟抿着嘴，金眸闪烁不定。
这不应该，明明那个时候，赫莱尔都应该还没察觉到他的存在。阿尔托利斯没道理会察觉到……不，收容的时候对方的确离他很近。
可先前他要是发现了，应该早就会来搭话了。
……那个时候，因为历史重演而情绪起伏过大了吗？
杀一救百。
这是必须做的。
这是为了全世界。
可是赫莱尔，哪怕理智在这么告诉你，身为自我的我，还是忍不住为你哭泣啊。
但是啊，阿尔托利斯好像没有在怪你。
这就够了吗？
这就够了吧。
亚瑟垂眸，抬起右手握住了阿尔托利斯的左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我是你的御主，也的确跟你道过歉。”
“那就换我再问一次吧。”从刚才对方流露出的情绪中的确感知到了懊悔和自责的阿尔托利斯笑起来，“servantsaber，阿尔托利斯，假使你愿意慢慢告诉我理由的话，请问这次的圣杯战争，我能帮你的忙吗？”
“当然。”
话音落下，右手手背上的令咒划过一道红芒。
契约成立。
亚瑟无视掉藤丸手机里传来的属于立香的激动尖叫，视线移到了莫德雷德身上。
得换个方式找死了。
圣杯战结束再被阿尔算账杀死什么的，实在是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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