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握住那枚玉简,敛眸问道:“密码是多少?”
“我怎么知道?”雪村千站到地上,“这东西算隐私,我们很尊重人权的好吗?”
“我们?”
“啧,第五个问题?”
顾止闭了嘴,自顾自地摆弄起那枚玉简。不一会儿,玉简因为接触到他的神识,弹出了一个圆盘状图标。
雪村千看着那三圈数字,语气中难辨喜怒:“可以啊,没保险箱,倒是搞了个保险锁。”
顾止想要去拨弄,却被雪村千拦住了。
“老实说我现在不该掺和你的事,但有一件事我得先说明。”少年拦下对方后就把手收了回来,侧着头一口气说了下去,“害得你落得如今这副田地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也在这个世界,虽还不能确认他的实力情况,但如果他是完全状态的话,这东西的来历就不一定是你自己搞出来的,毕竟理论上来说,你现在应该连这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你从这里面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所以你要是能召唤宝具……”
顾止打断了雪村千的话:“之一?”
雪村千抬头,对上那双色泽冰蓝的眼,他嘴角上扬,语气轻快道:“还有个家伙是我。”
“所以事实上,你找我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弱爆了,但保不准哪一天你就又被我……”
冰凉的指尖触上脸颊,顾止垂眸望着愣在那的青年,低声道:“莫哭。”
雪村千侧过头去,哑声道:“顾止,你还是这么蠢。”
他有点踉跄地倒退五步,复又转过身去,仰着头道:“把你的本命……宝具喊出来,那家伙应该还在。有事问他,可信度比我高不少。”
“假如是传说集合体的话,没道理你会清楚这里的一砖一瓦,你更不该失忆。”面对空旷宫殿的雪村千声音听上去有点含糊,“如果你是真的没死干净,至少小白,绝对是跟着你的。”
“去你的识海……精神体里找找,他该在的。”
“……出不来。”照做了的顾止低声道,“那本书,很破。”
雪村千猛地扭头看回去,他望着眼前一身白袍恍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的顾止,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没控制住地提高了声音。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养伤也要追着秦晚春跑!到底为什么?!”
饱含怒火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殿中,循环,减弱。
冷不丁对上那双依旧困惑的眼,雪村千呼吸一滞,按住自己抽疼的太阳穴,涩声道:“抱歉,明明是我的错,明明……是我害得你变成这副模样的。”
顾止瞥向那个罗盘,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雪村千。”恢复平静的少年深吸一口气,“但我们俩认识的时候,你管我喊三零。”
话音落下之时,圆盘闪烁起了光芒。
看着根本就没变过角度的圆盘,雪村千瞅瞅抬指按上圆心的顾止,语气古怪:“出厂设定?还是指纹解锁?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搞这种套路。”
套路,都是套路。
见对方要开始查看玉简内容了,雪村千也是老实地转身走向殿外。
顾止望着那个逐渐远去,最后却孤零零地蹲在了殿门口的玉阶之上的少年,终是把视线收回,将精神力探入先前仅弹出了圆盘的玉简内部。
这是一座极小浮岛,周边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分明。岛上仅有一树一桌,还有两张石椅,一个人。
现在加上了他自己。
“你倒是许久未曾到访了。”翻着书的白发青年抬头看向来者,有些讶异地挑眉,“为何伤成这样?”
没管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顾止的注意力移到了那棵树上:“此树……”
树皮白色光滑,主干高却纤细,不算茂密的树叶边缘有锯齿,独独一棵孤零零地立在这里,着实算不上美观,甚至有点突兀。
多半明白情况了的青年把书合十,声音微带柔和:“名为白桦。”
抬手触上树干的顾止喃喃道:“……桦儿。”
“不错。”来到顾止身边的青年声音平静,动作却相当暴力,当即便是把书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顾止晕过去前,只听到了一句像极了叹息的声音。
“你该庆幸,就算伤到这份上,都还记得把玉简护好。”
神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相当慢。
在这里过上一年,大概外面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
可顾止要看的,是他记了足足将近十万年的日记。更别提他还被自己的分神扯入书中,原本看书的功夫,直接变成了看电影。
所以仅仅以为对方撑死记个那么几件重要事项,扫一眼也就花个三秒钟时间的雪村千,相当懵逼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
看着宫殿坍塌在被房梁砸中的前一刻回到现世的雪村千呆滞地看着晕倒在他怀中的顾止,喃喃道:“……你特么一定在逗我。”
按这个情况来看,这家伙刚才是把他拉进自己的识海里去了。
用这边的话来说就是固有结界的一种。
……神经病啊!会被反噬的知不知道啊!实力都特么退到化神期了还大大咧咧把人拉进识海,找死也没这么爽快的吧?!
死死压住自己暴揍对方一顿的欲望,雪村千抬手握住了自己背后的刀,冷声道:“出来。”
“……”
少年偏头望向自己右侧十米远的树林处:“躲树上的那家伙,给我滚出来。”
“暴露得可真快。”一个声音响起,声源却突兀地转移到了雪村千的身后,“但我可不是故意的,今天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里睡觉了。”
雪村千瞳孔骤缩,右手却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我可没恶意啊这位小兄弟。”男子轻笑,“别把你那个危险物品拿出来好不好?”
“作为交换,我不会把你脚踩两只船的事说出去的。”
雪村千嘴角猛抽:“你看了那么久,还说自己再睡觉?”
“啊哈哈……那什么,”男子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松开雪村千没了力道的手后,向着顾止伸去,“看你这姿势也挺累的,我先帮……”
这一回,换做他的手被死死握住了。
转过头看向男子的雪村千手上青筋暴起,咬着牙警告道:“别碰他。”
男子连忙抬起另一只手告饶:“成成成,有话好好说,我真没恶意。”
揉了揉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男子嘀咕道:“至于吗?好心帮你忙还凶成这样。”
“你能别什么都不知道就瞎碰吗?”雪村千无语,把自己的手用袖子遮好,然后凑近了顾止的脸。
在贴上的那一刻,寒气溢出,饶是有心理准备,已经立刻抬起了手,雪村千的那一小截袖子也已经化成冰霜碎裂开来。
“卧槽。”男人后怕地咽了口唾沫,随即便反应过来,“那你现在……”
“完全晕之前靠着的部分没事,”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让它回温的雪村千叹了口气,再次警告道,“所以别碰他。”
男人想了下,来到他对面三米远坐了下来,挠了挠头道:“那什么,叔跟你道个歉,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自己都会缩地成寸,怎么会把这种事说出去?”
“不错嘛,有眼光。”他对着雪村千比了个大拇指,换来看智障一般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说你小小年纪养个鬼,也就不怕把自己的命给整没了?”
“……?”
“先前还以为你和你朋友是什么中二病,”男人支着下巴郁闷道,“本来还想装个逼,劝你们回去好好读书的。”
“……”
“小兄弟,你叫啥啊?”
为了不再被当作中二病,雪村千只得报上了符合这个国家的名字:“……白桦。一种树名。”
男人挑眉:“这名不错,给你取名的大概就盼着你活得好好的。”
“嗯。”好气,才和白玫见过一天,就不得不跑来整这摊子事,如果不是太宰治搞出来这个幺蛾子……啧,早点解决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更何况,怕得连确认都不敢就立刻选择了逃跑的,也是他自己。
看出对方情绪低落的男人连忙道:“我叫秦风,秦始皇那个秦,台风那个风,你喊我秦叔就成。”
“秦风先生,你还有事吗?”
秦风翻了个白眼:“不喊就不喊,喊什么先生,别扭死了。”
“……”
“但是说真的,你当真要养这么危险的家伙?”
“他不是鬼,也不是我养的。”
秦风挑眉,指指自己身侧那个顾止留下的,他现在才看清楚的痕迹:“一般人可不能噌地一下冒出来,还把地上搞出这么长个洞。”
“……”
“我看你这面相也不该是个闷葫芦啊,怎么爱搭不理的?”
“叔,你很闲吗?”
“才没有,就是今天关了馆来这有点事。”秦风随口答了句,扬眉问道,“咋?嫌我烦啊?”
“嗯。”
“……你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雪村千翻了个白眼,“你在哪个档?”
今年四十三岁的秦风:“……所以你们在这里干啥子呢?”
雪村千移开眼:“这事你别掺和,别以为比普通人厉害点就能逞英雄。”
“你小子还不如我呢,”秦风好气又好笑,“瓜娃子这么点大书不读地出来混社会,还被扯进这摊子事,我好心想帮你你还嫌弃我,咋就这么倔?”
雪村千沉默了。
这话说得,他好像压根没法反驳,但怎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还不坦白?再不坦白我可报警了啊?”秦风抬手挥挥手机,“或者把你监护人电话给我。”
“……我成年了。”
“证据呢?”
三无人士雪村千:“……”
日哦顾止你倒是赶紧给我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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