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王的事情过后,朝堂的风波渐渐平息,大理寺却开始忙于彻查安国公府一事。
太子先是丢了一个未婚妻,再是新太子妃被废,朝中一时间竟无人再提新选太子妃的事。
“活该。”明媚冷飕飕的评价。
“那木氏竟然还有脸嘲笑我姐姐,说她没有做太子妃的命,她呢?做太子妃做的丢了命,好厉害呢!”
清明刚过,明媚乘着马车来到城外一座小山上,给两座坟上了些祭奠之物,便叽叽喳喳说了许多事。
阿禄陪伴在旁,看着明媚的眼神透着温暖的笑意。
这世上,大抵没有主子会这样长情的祭奠自己的奴仆了吧。
听说这两位姐姐,是陪着两位郡主长大的,也是两姐妹。
她们是为护两位郡主才没了的,原本只找到一副尸身,还是被勾在船上。
后来,明家一直坚持找,终于找到了另一副,便将二人葬在这里。
当时,碍于某些原因,大家都瞒着大郡主,只有小郡主会时不时来探望,讲些自己与大郡主的事,祭奠些香烛酒水。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郡主都没再添置近身侍婢,是后来夫人做主,才选了阿禄给她。
“不过,我倒也不生气就是了。仔细想想,我也有功劳给那个混账太子捅刀子,也算还了当日他们捅在你们身上的刀子。”
少女的语气终究压了下来,缓缓道:“你们,来生要生个好人家呀。”
……
回府后,明媚接到了瑜王妃贺采薇的请帖,说是春色正浓,邀她游园赏花。
明媚啧啧摇头:“当了瑜王妃就是不一样,连话都说的正经起来。”
阿禄有些迷惑:“听闻瑜王殿下刚刚被行刺过,瑜王妃转身就办喜庆的春日小宴,心可真大。”
明媚挑眉:“这有什么,男人死了,这日子还不过了?要不要一起去死呢?”
阿禄便闭嘴了。
没多久,秦晁便带着明黛来了。
明媚高高兴兴去接,结果又看到了那条跟着两人来这里的尾巴。
这次,她表现得比上次大方些,收敛了些笑,免得他误会她是在欢迎他,从容的请人进去。
其实,景珖不来,她也准备主动找他一次的。
景珖现在住回到官驿,那处竹苑,仿佛成为了一个隐晦的秘密,存于他二人之间。
竹苑虽没再去了,但是立下的约定,明媚却不能当做不存在。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只要明黛每次回来,长孙蕙的心情都会很好。
至于景珖,明家谁也没提过当日他干的那些好事,权当他是个寻常客人。
毕竟,他始终救过明媚,如今也算秦晁的副手。
景珖原本就是有意跟来,所以,当他被守株待兔的少女堵住时,倒没多惊讶。
“若是不忙,可否借一步说话。”明媚主动开口。
几日不见,她气色不错。
景珖却道:“抱歉,有些忙,这一步怕是借不了,长话短说吧。”
饶是明媚并无与他单独相处的想法,还是被他这句回应说愣了:“啊?”
景珖眯眼:“怎么听起来,这个‘啊’,是很失望的意思?若郡主实在想,那借一步也无妨。”
明媚瞪大眼睛,竖手拒绝:“大可不必!”
景珖从容点头,耐心极好:“好,那不知郡主想说什么?”
明媚觉得他今日怪怪的,只当是又在憋坏主意,遂道:“设计太子的事是一回事,报恩又是一回事。你我的约定还在,可你已搬离竹苑,我只是想问问你,此事该怎么处置,别到了那时候,又说是我毁约不践诺,继续纠缠。”
景珖闻言,悠长又恍然的“啊”了一声:“那个啊。所以,郡主此刻来找我,是想重新商议?”
明媚又愣了一下。
今日的景珖,真的很不同。
从前他听到这样的话,或怒或冷,是不高兴的。
可今日,他好像无动于衷,果断极了:“好,那就重新商议,郡主可有带字据?”
明媚冷笑一下,自袖中抽出字据地给他。
景珖接过一看,又摸了摸身上——他常年在外,习惯带一只可以收纳如何的小笔。
今日似乎没带。
明媚转头道:“去准备笔墨。”
景珖抬头看了她一眼,恰好迎上少女转回的目光,他若有深意的笑笑,明媚剜了他一眼。
阿禄取来笔,景珖轻声道谢,字据摊在手掌,直接落笔修改。
明媚急了:“你怎么就动笔了,应当先与我商……”
她一句话没说完,景珖已经改完了。
新的字据展现在她面前,改的是时间。
原本,明媚的报恩期限是半年,这半年,她要像从前景珖照顾她一样去照顾他。
现在,时间改为了今日子时。
换言之,子时一过,恩怨了断,她就算还完了。
明媚盯着那字据,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景珖忍俊不禁,很体贴的帮她拿近了点:“看清了吗?”
明媚觉得他今日特别奇怪,“你又搞什么花样?”
“花样?”景珖挑眉,被她气笑了:“我从不轻易立字据,郡主不知道?”
他将字据放回她手上:“白纸黑字,景珖绝不耍赖。”
明媚捏着字据,半信半疑:“为何?”
景珖当真思考了一下,说:“大约,是郡主家的饭比较好吃?”
明媚呆愣间,景珖已向她告辞,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纠缠,他走的干脆。
明媚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双手交叠,将字据按在心口,满脸狐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
不管是不是景珖吃错药了,明媚却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比想象中解决的更轻松容易,实在叫她意外。
不过,她很快就自己摸索到了答案——秦晁又给景珖分配了一个活儿,很有前途。
当日,景珖号称被秦晁摆了一道,本就是他二人的一个计策。
现在事过境迁,景珖自然又有了差事。
秦晁手里拽着的差事都美得流油,只要景珖好好干,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转商从政,过程虽然波折迂回,倒也殊途同归。
这样想来,儿女情长算什么?
说不定以后还能找个更温顺乖巧的官家小姐,助他青云直上。
难怪他了断的干脆,分明是不在意了!
明媚想通了,不由对着朗朗晴空发出一声嗤笑,呵,男人。
……
今日是贺采薇摆的宴。
她已是瑜王妃,且瑜王近来风头正盛,捧场的女眷不少,场面十分热闹。
明媚来时,热闹的场面忽然出现一个短暂的静默。
和以往一样,出席这样的场合,明媚永远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她向贺采薇见了礼,又命奴人奉上薄礼,贺采薇端着架子,从容安排她入座,两人你来我往,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入座后,明媚借着贺采薇就在身边的机会,压着唇形低语:“你的面子和今日的场面一样大呢。”
贺采薇面含微笑:“全靠郡主衬托。”
明媚皱了皱眉。这种场合她一向不是很喜欢,贺采薇不是不知道,偏偏还请她来。
有古怪。
她不是擅藏心思的性子,直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或许是与瑜王被刺有关,或许是贺采薇听说了些什么,知道她也被牵扯进去。
若是这样,当真得好好解释了。
没想,贺采薇率先赔了个客气的笑,“那个……我也是受人之托,还是我不能拒绝的两位夫人,此事只能请你来应对应对,不过你若实在不喜,请一定记得给我送信,我来救你。”
明媚很快就懂了贺采薇的意思。
当她看到风度翩翩的李淙站在自己面前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淙也在笑,只是这笑里夹着几分促狭,仿佛在问:很惊喜吧?
这是为她二人攒的局,贺采薇很识时务的为他们选取了一个幽静之地,明媚却如坐针毡。
且不说李淙这厮从前学画时就对明黛起过心思,单论相府那位夫人与母亲的旧怨,此事就不可取!
李淙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说:“郡主别在意,令堂与家母的主意,在下实在不好推拒。”
明媚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来都来了,偏要作出一副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模样,好似你是求来的,我是上赶贴上来的。
虚伪。
明媚喜怒都在脸上,可是,明眼人能瞧见她是喜是怒,却很难猜到她喜怒各从何来。
果然,李淙自作聪明道:“此事安排的唐突,但郡主不必拘束,拿出从前将在下踹下荷塘,被迫顶着□□爬出来的气势来。”
男人语气含着打趣,细细咂摸,还有些不同寻常的宠溺意味。
明媚不皱眉头了,一张脸写满冷漠。
你觉得自己很风趣吗?
阴阳怪气,记仇小气。
李淙自问也是不折不扣的贵公子,接连在明家两位郡主这里碰钉子,多少有些挫败感。
上次也就算了,他对明黛本就无意,可这次,却是不同的。
“郡主……”
“这不是李大人么,巧啊。”一个懒懒的声音由远及近,明媚立马进入战斗状态,背都挺直了。
秦晁一身赤色公服,袖手缓缓走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下首,抱了一推画稿。
另一边,跟着景珖。
李淙见到秦晁,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
今日是瑜王妃设宴,瑜王则在院子另一边议事。
秦晁与瑜王来往密切,是为水利的事,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李淙近来有些压力,朝中大兴水利已是既成事实,所有想要凭本事抓住机会的年轻官员都有意参与,秦晁有权有钱,深得圣人信赖,很多人都想拉拢巴结。
与明媚成婚,与秦晁就成了连襟,届时开口也容易,加之李淙对明媚的确有几分兴趣,此事便成了一举两得的好事,所以今日他才会欣然前来。
两方寒暄后,秦晁提到今日来与瑜王协商加派人手的事。
李淙眼光一亮,不由多问了几句。
秦晁把人家勾起来,话题还没切入,又忽然像是刚发现明媚在场,瞟了她一眼:“你也在啊。”
明媚忍着不适向他打招呼:“姐夫。”
秦晁端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你们这是……”
“我们什么也没有!”明媚矢口否认,一旁的李淙愣了一愣。
秦晁若有深意的笑了笑:“啊,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正好,李大人可有闲,听闻李大人与户部几位官员熟悉,秦某这里正好有件麻烦事……”
李淙当即道:“秦大人不必客气,直言便是!”
秦晁犹豫道:“会不会耽误你们……”
明媚心里的小人对着秦晁翻白眼,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你聋了?没听见话吗?
都说了没有关系!
“姐夫正事重要,而且我只是与李公子偶然相遇,没什么事要做。”
秦晁点头:“那可就要劳烦李大人了。”
李淙为难的看了明媚一眼,但见对方并无留他的意思,他轻叹一声,还是选择与秦晁离开。
一行人离开时,明媚忍不住盯着他们。由始至终,景珖一句话都没说过。
忽的,景珖在拐角时侧首朝这边看了一眼,恰好撞上明媚的目光。
明媚刚要收回,却看到他弯起唇角笑了笑。
浅浅淡淡,像在……安抚。
贺采薇那里她是不想去了,思忖片刻后,明媚打算回府。
忽的,利丰从不远处跑来,他没唐突明媚,而是与阿禄说了几句话。
阿禄听完,代为转达:“郡主,那位景大人托奴婢给您带句话。”
明媚终于确定,景珖待她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不再见缝插针的施展暧昧之举,甚至连直面相遇,他也选择周折传话。
“什么?”
阿禄犹豫了一下,凑到明媚耳旁。
明媚听着听着,眼神怔住。
他说的是——放心,姐姐不喜欢的人,姐夫也不会喜欢。
明媚一听就懂了。
李淙和明黛曾被家中撮合,是秦晁出面捣乱才搅黄的!
那个狗男人在外面端着样子,可在明黛的事上极其小肚鸡肠。
若与李淙做了连襟,看着李淙拥着一个与他夫人模样相同的女子,保不齐会觉得李淙是把她当成了明黛的替代品。
太子他都敢搞,李淙算什么!
可是……景珖专程来给他传这句话,让明媚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是他安排的?
想法刚出,明媚立刻摇头。
胡思乱想什么呢?
……
忽悠走了李淙,秦晁脸上的微笑渐渐冰冷。
做不成黛黛的夫君,便想做黛黛的妹婿?
做梦!
转头看到沉默不言的景珖,秦晁眯起眼睛:“瞧见她与别的男人同游还这般镇定,转性了?”
景珖丝毫不慌,回道:“不是谁都像大人一样,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走在一起,就发疯似得又踢书柜又偷香。”
秦晁脸色一冷:“你说什么?”
景珖微微一笑:“大人分明懂了,为何执意要再听一遍?”
秦晁冷笑:“别以为我不敢搞你。”
景珖搭手作拜:“大人息怒。”
秦晁眯眼打量,他忽然觉得,这厮变了很多。
最起码,没有从前那般浮躁了。
今日之事,他想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珖这混账,出息了,连他也敢设计。
但话说回来,他的确不喜李淙,即便景珖没有安排,他知道了,一样会捣乱。
思及此,秦晁笑了笑,对着景珖下刀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执意要她,且不说她到底如何看待你,单说这天下条件优越胜过你的男子便有不少,今日赶走一个李淙,来日还有王淙赵淙,届时,我可就不好使了。”
这一次,景珖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
男人的笑意淡了淡,一字一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看一眼秦晁,回敬他一刀子:“再者,若我没有记错,大人当初,只是小县城里的一块烂泥,混迹三教九流,过往不堪入目。景某再不济,怕是也比当初的秦大人强。”
秦晁这种出身,尚且不曾放弃,即便已被踩到地底,依然一步步爬起来,走到今天,拔出明黛身边所有的威胁,连太子都敢拉下马,他又有什么可惧的。
秦晁笑:“你不争不抢,转身却将自己所有的威胁拔出,她觅不得人,就一定选你?你脸怎么这么厚呢?”
景珖默了默,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秦晁玩味一笑:“行啊,赌什么?”
景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赌她选我。”
在她将我视作比爱人更重要的亲人时,她会选我。
秦晁:做梦。
……
明媚觉得,景珖不是变了。
他可能趁夜投了个胎,重新生长了。
那夜之后,字据上的约定作废,他就像真的放手了一般。
之后,明媚时常能从贺采薇的口中听到景珖的名字。
他似乎达成一个不小的功劳,成为新一任都水监。
明媚不由唏嘘,想当初,景枫一路打点到长安,就为了这个都水监。
而后,都水监历经阿兄和秦晁几任新官上任,如今,终于轮到景家了。
那他原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吧。
很快,明媚便从明黛这里听说,景珖在长安城置了宅子,又因新官上任,遂办了几桌小宴,邀得都是相熟的同僚,秦晁意在其列,还是上宾。
秦晁出席,明黛自然随行,她问明媚,要不要同去。
明媚摇头,好不容易甩掉的人,她才不会粘上去。
明黛也不勉强,“你随意。”
景珖设宴那日,明媚跑去玉兰苑玩。
贺采薇忙得很,她只能自己溜达,一不留神,撞上了景珖等人在游园。
真是见鬼了,哪里都能碰上。
景珖的小宴,就设在玉兰苑!
秦晁先瞧见了他,他本就冷着脸,眼下更是蹙了蹙眉,看看明媚,又看看景珖,若有所思。
秦晁到底是她姐夫,明媚也不能当做没看见,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结果意外得知,这头一群年轻官员借着秀美春色,正在品诗论词。
明媚再看秦晁,心中的嘲笑快要戳破天了。
难怪这厮一脸冷漠,虽说他为了找回明黛,那大半年通下苦工练字作画,可骨子里,他真不是什么风雅高才之人,临时抱佛脚罢了。
且他与明黛成婚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朝中的事,忙的连孩子都没空生,哪里有空提升自己!
若是对着明黛,他大概还能吟几首艳曲,可对着这群男人,他可能一个字都不想说。
啊,竟然也有让她奸诈无耻的姐夫束手束脚的局,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局!
明媚那点小雀跃刚刚挤出来,就在秦晁的冷眼中冻结。
秦晁皮笑肉不笑:很有趣是吧?
明媚正想找机会开溜,面前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景珖将秦晁的视线隔开,接着前一位官员的诗对了,然后把球抛给秦晁。
请作诗。
渐渐地,明媚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这等闲官员,可是不敢这样为难上首的,更何况是风头大盛的秦晁?
可景珖头铁心坚,秦晁的嘴唇都抿成一条线了,他还在静候大作。
明媚仗着有景珖挡着自己,没忍住捂嘴笑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好朋友。
她瞄一眼景珖,友善折半,嗯,暂时的好朋友。
最终,景珖没能为难到秦晁,因为,明黛来了。
她先道是听说明媚在这,所以来看看,然后含着浅浅的笑问起这头的热闹,得知景珖头铁的刁难上首文采凋零后,明黛漾着温柔和煦的笑,亲自下场了……
结果可想而知,景珖被对到哑口无言。
明黛仿佛看不到他的词穷,也不收口作罢,执着静候。
这时候,秦晁的厚脸皮就表现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简直胜过整个暖春。
最后,景珖坦荡认输。
受邀的客人到底还顾及着他是今日的东道主,遂打着哈哈借此翻篇。
明黛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见好就收,与秦晁相携离开。
景珖邀众人入席,自己却慢了一步,转头看向身边没来得及收起偷笑的少女:“看够了?”
明媚第一次看秦晁当众吃瘪,不答反问:“你方才是故意的?”
景珖从小被母亲精心教养,诗词都是小玩意儿。
他点点头,也不掩藏:“是。”
明媚眸子一亮,眨了眨眼:“胆子很大啊。”
景珖看着远去的人,忽然冷哼一声,近乎咬牙切齿:“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叫他下不来台。”
这话极大程度的取悦了明媚。
她甚至生出几分同仇敌忾的情绪来。
“可惜了。”明媚探手:“遇上我姐姐,你也没辙。”
景珖微微挑眉:“是吗?”
自从说开以来,景珖表现的就像一个浑身发光的正人君子。
明媚的一次觉得,当他不再捏着过去的事威胁恐吓她,一味的纠缠时,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信守承诺了。
这时候,曾经相处大半年的过往,让他二人在交谈之时,自然而然生出一种熟稔。
像是相识多年,默契极深。
“或者……”狡黠的少女微微挑眉:“下次你设个棋局,若是本郡主心情好,还可以指点你几招,叫你将秦晁杀个片甲不留,便是我姐姐来了,我也有把握!”
灿阳之下,少女骄傲放话,仿佛能轻易赢得全天下。
景珖静静看着她,舍弃了威胁与恐吓后,他心中亦迎来一片宁静。
他含着笑,温声道:“好主意,若是如此,我也很有把握。”
人已走远,景珖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过来吃两口?”
明媚一怔,脸上的笑褪去。
她和他,是不是太亲切客气了?
这时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转头:“不必了,我还有约。”
景珖笑了笑,点头:“随你,不过若是你与你的朋友都饿了,又不想过去凑热闹,差个人来咋呼一声,我让人给你们送些吃得过去。”
男人嗓音温柔,说:“总不能饿肚子啊。”
明媚心头一动,缓缓望向他。
明明还是他,却哪里都不一样。
“不必了。告辞。”说完,她转头就走。
景珖也不拦,就在原地站着。
明媚一口气走出老远,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幅度很小,唯恐被发现。
万幸的是,身后已看不到景珖。
他并没有一直盯着她。
明媚看着那头,弯唇笑了起来。
她并不知,躲起来的男人,撩开一抹垂柳,将她那一抹笑看的清清楚楚。
原来,她也会回头,对着他走过的路,露出这样的笑。
景珖笑笑,背起手走向设宴之地。
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就想说,明媚不是小姑娘。
她不要男女之间的悸动,她要家人一样温暖长久的关怀。
随意说,景珖这个煮青蛙的过程,会很久很久。
从前他不知道方法,用错了很多方法,上一章就是,他已经掌握了方法,也愿意去尝试。
他总会捂化这块高岭之花,治愈这只小疯子。
所以就不写这个过程了,大家意会~~~~~感谢在2021-02-0920:23:12~2021-02-0923:1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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