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不用讽刺我,我本不想跟你纠缠,但是如果我走了,你一定会追到我家里去。”夏斓掐着表看了一下时间,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许先生,给你十分钟时间。”
“夏小姐爽快。那我就直说了。”
“请讲。”
“八年前股东大会上,因为老晏总的意外,有二十三个股东提出要废除晏秋离的董事职位。当时晏秋离声称你出国留学,并留下一封放弃继承声明书,他声称自己手中股票超过40%,拥有掌控整个晏氏的绝对权力。但是你我都知道,你并没有放弃继承,你是被他活活剥夺了继承权,对吗?”
夏斓心下一紧,望着对方笑眯眯的脸,顿觉来者不善。她内心警铃大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许先生多虑了,当年确实是我放弃了继承权。晏秋离没有说谎。”
许佑章突然伸出手覆在她手上,“夏小姐,有我在,你不必害怕晏秋离会对你怎么样。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实话,我会帮你。”
夏斓视线落在那双手上,骨节修长,沉稳有力,似上好的羊脂。她眼睛里浮起淡淡笑意,“许先生打算怎么帮我。”
“当然是帮你抢回属于你的继承权。他当年虽然身边有向亭华,但我不相信他能做得滴水不漏。只要我们找到法律漏洞,就能帮你抢回属于你的东西。”
刚好店员走了过来,将柠檬茶端到她面前,打断了许佑章的说话。夏斓手握住杯子,有沁凉的感觉,柠檬在杯中上下沉浮,赏心悦目。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见她松口,许佑章脸上浮起笑意,“夏小姐只需要告诉我,当年那份继承权放弃声明书是否经过公证?”
夏斓一惊,握住杯子的手指骇然收紧。她莞尔一笑,“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夏小姐不用糊弄我。”许佑章脸上有微微的恼意,他往后一靠,神情有些阴鸷,“据我所知夏小姐这些年过得不太好吧。大学期间经常拖欠学费,靠着奖学金和一天打三份工才勉勉强强读完了大学。即使被保送读了研究生,却因为经济情况而放弃了名额。到现在还只是德信电子的一个小小总监助理。素我直言,你一年挣不了二三十万吧。”
他往前靠了靠,跟夏澜的视线直直碰上,他一字一句说道:“夏小姐知道你的那封声明放弃了多少钱吗?接近五十个亿。而现在的晏氏更是如日中天,您手里一般的股份,已经价值连城。如果没有晏秋离,这晏氏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没有晏秋离,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凄惨的一个下场?你——不恨他吗?”
夏斓唇角一勾,手指若有若无的敲击着桌面。许久,她才淡淡开口:“许先生对我调查得还挺全面,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只是我想知道,抢回晏氏一半的财产之后呢,我需要怎么报告你?”
“不如等我们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之后再来谈?”
夏斓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又怎么敢轻易许诺你什么。”
许佑章沉吟片刻,“我助你夺回属于你的财产,但是在股东大会上你要站在我这一边,推举我做晏氏的董事长。”
“你是想借我手废掉晏秋离。”夏斓抬眸,“你就这么恨他?”
“也说不上恨。晏秋离这些年步子跨得很大,剑走偏锋,许多投资项目都在亏损。更不用提他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他行事太过专横,甚至是只手遮天,从来不听公司元老的建议,做的很多事情和项目都很冒险。他这些年在行业里得罪了很多人。只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罢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即使他晏秋离。”
夏斓敲了敲桌面,轻抬眼眸,“可是这晏氏始终姓晏。”
“晏氏,也是所有人的晏氏,不是他晏秋离一个人的。”
夏斓沉吟了一会儿,眼睛盯着杯子之中的柠檬,还有些青色。泡沫漂浮在上面,阳光打在泡沫上分外好看。女孩子的脸色很淡,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这让许佑章有些摸不准了。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太好对付。
不过他不信,对于生活窘迫的夏斓,这几十亿还不足够让她动心?
许佑章掏出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夏小姐想好了不妨打我这个电话。我24小时都为夏小姐开机。”
夏斓接过了名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我知道了。我要再好好想想。”
回到家的时候,夏斓意外发现了马继洲的身影。两个人正在厨房说着什么,一见她进来,立刻沉默了。
马继洲立刻笑着冲她打招呼:“夏斓,你回来了?”
夏斓目光平淡如水,打量过他们二人,只是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夏斓敏感的发觉元淳的表情有些异样,马继洲只是说:“过来找元淳有点事,现在就要走了。”
“留下吃饭吧。”
“不用了,跟朋友有约,下次来找你们。”
说完这话,马继洲跟元淳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便走出了房间。夏斓送他到电梯口,回到家,走进厨房,发现元淳的神情依然很怪。她皱着眉头,站在燃气灶旁边,一动也不动,就这么发着呆,似乎还在自言自语。
就连夏斓靠近都没有发觉。
夏斓笑着拍拍她的肩:“怎么了?”
元淳一下子回过神来,愣了几秒,才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夏斓正要问,元淳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夏斓,你有钱吗?借我一点。”
夏斓愣住了,随后笑着问道:“你要借多少?”
“你有多少我借多少。”
夏斓双眼通透如猫儿一般,平静之下似乎已经看透所有。
“马继洲来找你借钱了?”
元淳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不可置信,想要摇头,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夏斓叹口气,“虽说马继洲这个人没说什么问题,但是他如果真的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应该来找你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