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忽然传来闷哼声,之后,就扭动了起来。
姚婴躺在那儿,这也才发觉原来她刚刚滚到这里是撞到了个人,才会停下来。
挪着身体坐起来,她一边扭头往旁边看,她压到了他半边身体,另一半则藏在了雪里,一动不动,像个石头一样,也难怪她没感觉到。
“罗大川?”他还接着哼哼呢,身体一动一动的,从雪里头挣扎出来。
“是小爷。”果然是罗大川,他像一头被埋葬的大熊一样拱出来,把脸转出来,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就不动弹了。
“你怎么在这儿?”姚婴不明所以,再次抬头往上看,除了星辰散发出来的光晕,雪山的影子,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爷怎么知道?跳下去之后、、、小爷的后脑好像磕到了什么,之后就觉得疼。再然后、、、就在这儿了。”罗大川的时间线,就是如此。记忆也止于此,再也没有了。
“那你应当是穿越了,能从那里头穿越到了这儿,隔着很远,恭喜你。”姚婴挑了挑眉,这事儿八成是那个人做的。他没伤害她,也同样没伤害罗大川,只是把他运出来了,真是够稀奇离谱的。
“穿越?什么是穿越,小爷不知道。小爷觉得,八成是被谁给陷害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从那石阶上掉下去之后,你还好好的,运气真好。”坐起身,罗大川反手摸着自己的后颈,好疼。
“我好好的,你还挺失望?和你没话说!既然出来了,也没必要再回去了。那里是个行刑的地方,都是恶物。而且,之前有九个人在那里,或许是执行的人吧,但都死了,不知被谁杀了。我看,咱们就继续走,眼看着天也快亮了,寻个地方生火再弄些吃的。”姚婴站起身,刚刚滚下来,摔得她有点儿疼。
“有人,还死了?他们又闹出自相残杀的事情了,不稀奇。”罗大川冷哼一声,他就喜欢看他们自相残杀,起内讧。
“怕是没那么简单。灵转一派的人,又缘何会闹出自相残杀的事儿。我总是觉得,他们内部,可能又有变化。”摇晃手腕,召唤赤蛇回来,它又返回去找罗大川了。其实最初相信它们是对的,它们的确要更敏感一些。
“走吧。”罗大川揉着后颈,一边长叹口气,真是疼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赤蛇还是很听话的,很快的,它就出来了,顺着姚婴的披风爬上她的手腕缠住。这到了外头,它就不太愿意爬来爬去了,因为冰天雪地的,太冷了。
那母子三头狼在前,两个人随着它们走,走的路线皆是有人行走过的。
罗大川也发现这里有问题,应当不只是一个单独行刑的地方,这周边怕是还有什么,不然这路不会这么平坦,积雪都被踩得跟冰面一样。
只不过,他们不熟悉此处,眼下天还没有彻底的转亮,不能随处乱闯。
姚婴边走边召唤金隼,那个跑出去很远的家伙终于飞了回来,它俯冲到他们头顶,带下来一大片雪屑,恍若下雪了一样。
很快的,就又找到了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两个人也停了下来。
罗大川缓解的差不多了,因为晕了那么久,好像睡了一觉似得,精气神儿也不错。
要姚婴在这避风之处歇着,他便离开了。
抱着一只小狼,它还满喜欢赖在她怀里的,身上很暖,堪比齐雍。
取暖,姚婴一边想着发生的这些事儿,还是不明所以。
歪头,将脸压在小狼的脑袋上,它的皮毛十分顺滑,又很暖和,它像小狗一样乖乖的待在她怀里被她抱到变形。
金隼随着罗大川出去了,天色逐渐转亮,终于听到了它摆动翅展的声音,带起一片雪屑落在脸上,枕着小狼脑袋迷糊过去的姚婴也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一只已死的雪狐被丢到了前面,血腥味儿立即引得三头狼都兴奋了起来。
小狼从她怀里挣脱,姚婴也坐直了身体,远处,罗大川扛着一棵树回来了。树枝上还挂着另一只雪狐,血都冻结成冰了。
“这外头到处都是脚印儿,过往的人多着呢。小爷觉得,咱们差不多已经到了他们的老巢了。”走这一趟,他看到的更多。纵观这里起伏的雪山,怕是里头都是中空的。
“是外围,不可能是老巢。若是老巢,我们怕是不会这么轻松的待在这里。巫人有许多神秘的手段,你要相信,或许会在无意识当中就中招了。所以当下,须得谨慎。”重新拢了拢披风,把自己包裹住,看着罗大川大刀阔斧,一边说道。
“小爷知道他们邪门,但并不惧怕。他们愿意如何便如何,反正小爷不把他们杀光,小爷就不回去。”罗大川轻松的将大树拆开,偌大的一棵树,在他手里好像是泡沫一样。
“你还真打算待在这里不回去了?此次,咱们俩也不过是来探一探罢了。能一直安全的走到这儿,遇见了危险的事情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真是该感谢老天有眼。摸清楚这边的情况,咱们便回去。若说真的要一举剿杀巫人,还是得用人海战术。只是咱们两个,怕是不行。”毕竟,巫人的数量也很多很多。关于灵转一派深藏的秘密,她也没有摸清楚。
“你说,这巫人藏的这么深,这一路又看到他们进行过那么多奇怪的仪式,为的什么呀?”罗大川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生火,一边问道。他就是没闹明白那些巫人到底在捣腾什么,想不通,理解不了。
“算是一种信仰,但这种信仰是有实物的,并非虚无缥缈。掌控着这些技术的人,自然想一直站在最顶端,将底层的人当成奴隶来供奉自己。掌握着最高的权利,便一直想掌控下去,权利这个东西是毒药,已经到手了,谁又舍得放开。但,他们也不是靠忽悠,是真有实力,底下的人想造反,也根本行不通,会被死死地压制住。那些仪式呢,有的就只是仪式而已,让人看不懂,故作神秘,给看不懂的人施加压力。但,我之前说,新年时期诸阳虚弱,也是真的,于他们来说形同过年一样。这若是寻常,估计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在外碰见他们。”轻声的说着,这些东西,只有懂得的人才会知道其中奥秘。
于不懂的人来说,就是神秘的,诡异的,不明其意。
“所以说,闹了半天,就是瞎折腾,吓唬人。但小爷可不怕,不给小爷拎个鬼来,小爷是绝对不信这世上有鬼。”终于点燃了火,树枝燃烧起来,他也起身,手里甩着刀,要剃肉了。
“那你怕什么?怕齐雍么?”姚婴坐近了些,天色亮了,火光跳跃,她的脸看起来也有些红红的。
“忽然间提起他,你这是想你男人了。不过,小爷觉得,待咱俩再出现在他面前,可能会看到一些血雨腥风的场面。不过小爷想好了,把你推出去,你肯定顶得住。”罗大川边给雪狐剥皮,一边说道。
无言以对,他这话不仔细研究的话尚可,仔细研究了,透着那么一股荤气。
“你说得对,我还真有点儿想他了。”想起他,也不由心中一暖。微微歪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按照时日来计算,她估计齐雍可能已经到北方了。
但是否也进入了塞外,还不知道。
看着跳跃的火苗,姚婴觉得很暖和,好像白日里,这冰天雪地中的冷气都消散下去了。
眼皮略有些沉重,她盯着火苗看,也没觉得过去多久,忽然感觉到罗大川在用力的摇晃她。
眨了眨眼睛,眼皮沉重,她抬起头看向他,又觉得他那张大毛脸好像都模模糊糊的。
罗大川抬手覆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你风寒了!”进入塞外这么久,她可一直都好好的,这怎么忽然间风寒发烧了?
“是么?没什么事儿,我都好久没生病了。以前这身体不好,总是会生病,不算稀奇事儿。”姚婴也发觉自己可能是感冒了。不过,很久没感冒了,忽然间的感冒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若是一直不生病,她反倒是怀疑是不是真的朝着鬼母越来越靠拢了,那不是好事儿。
“不行,你发烧了。来,先吃点东西,然后小爷去弄点儿雪烧水给你喝。你不是随身带着许多药么?拿出来吃。”他也不会治病,但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瞧着晕晕乎乎的,好像眼睛都涣散了。
姚婴听得到罗大川说话,可是又好像很远,听不太清楚。她只是又软软的趴在了自己的腿上,以自己当下觉得最舒服的姿势。依稀的能看得到罗大川走动的身影,还有跳跃的火苗。但最后,好像就都看不到了。
她也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儿,其实也没有睡,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可眼皮太重了睁不开。
好像有一只不太热的手在抚摸她的脸,她也条件反射的朝着那只手靠拢过去,意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只是,温度没有那么高,似乎没有什么用。如果是齐雍的话那就太好了,他最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