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
他写的是赵国字,有人看不明白,小声地议论着。
写了几句话后,他扔开笔,望了眼宇文熠,目光又落在云舒的脸上。
大太监捡起纸张,递与金城王,金城王看一眼后,眯了下眼,又递与笙曜,“皇上请看。”
笙曜跟着帝师们认得几个赵国字,那纸上的落款上写着“宇文恒”,笙曜马上大声说道,“他说他是宇文恒?”
这下子,全殿哗然。
“其他的……”笙曜看不全,将纸张递与宇文熠,“熠王殿下,你看看?”
“好。”宇文熠接在手里,念起了上面的内容。
念着念着,他的唇角边露了抹讽笑。
云舒更是一脸怒意盯着宇文恒。
内容写的是,宇文恒要求保他性命,他就说出北蒙朝中的那个内鬼是谁,但前提是立刻杀了宇文熠。
宇文熠念完,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来,所谓的赵国攻打北蒙,只是宇文恒和宇文熠的权利之争,但是,他们的权利之争,为什么要伤及北蒙无辜百姓?
这分明是昏君所为!
人们纷纷朝宇文恒投去鄙夷的目光。
“宇文恒?你是宇文恒?呵!想不到堂堂赵国皇帝,如此的卑鄙,竟然敢要挟吾皇陛下?”金城王冷笑,“你不说,真当本王审不出那个内鬼是谁了吗?来人——”金城王朝那看守刺客的宫卫喝道,“审审这个刺客!”
“是!”宫卫抓起刺客,“说,什么人指使你的?”
“说出你主子,皇上定会开恩,饶你不死!”金城王冷冷说道,“如果不说,你的下场会是生不如死!”
那刺客犹豫着,死咬牙关不说。
云舒摇摇头,看着那刺客说道,“算了,你不说就不说罢,我这儿有一封信,是宇文恒陛下写给一个神秘人的,我还是找人念出来吧,这封信是用北蒙文写的。不过,我要是主动说了,你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她一开口,北相顿时打了个寒颤。
刺客吓得马上说道,“我说!我说!是北相,是北相大人的命令!是他命小人行刺这人的,但小人并不知道,他是赵国皇帝,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刺客的话说完,全殿哗然,所有人都看向北相。
“北相,怎么会是你?”刚才那个一直问着北相为何脸色不好的臣子,惊异问道,“你……,我们家怎会有你这种亲戚?”
北相冷冷回望他,他家也没有这等亲戚,不帮忙,反而怪罪他?
“北相,不解释一下吗?”金城王冷笑着问道。
笙曜惊得张大嘴|巴,“北相,你为什么要和宇文恒勾结,栽赃给熠王?朕对你不错的呀,你怎么能背叛朝廷?”
“是呢,北相大人,大家都在问你,怎么不回答了?”云舒眯着眼,冷笑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北相,各种质问声不断。
“他们是疯子,老夫不知道!”北相袖子一甩,开始抵赖。
“疯子?呵呵——”金城王冷笑,又问着云舒,“舒儿,那封信呢?”
“在这儿。”云舒从袖中取出一张封信来,递与金城王,“王叔请过目。”
金城王飞快接在手里,认真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金城王殿下,信上说的是什么?”有臣子问着金城王。
“王叔,念出来吧。”云舒说道。
“好。”金城王冷冷看一眼北相,大声念起来。
信上详细说了,宇文恒和北相如何合作,将来许与北相多少财富的好处。
“北相,原来你是个卖国求荣的奸贼!”有臣子大声讥讽说道。
“皇上,请马上削去北相的官职,打入死牢!”
“皇上,请马上给北相治罪!”
“皇上……”
顿时,大殿下之上弹劾北相的声音,一声高于一声。
证据确凿,没人再敢偏袒北相,哪怕之前和北相站队的人,以及北相的心腹,也马上转投金城王这一派了,全都站到了北相的对立面。
面对如潮水的谴责声,北相吓得脊背发凉,扑通一声跪倒下来,“皇上,并不是臣要背叛,是宇文恒,是他威胁,他和天师是一伙的人,他叫天师威胁臣的。”
云舒冷笑道,“北相大人,天师死了多日了,她一个死人,怎么威胁你?”
北相:“……”
金城王冷笑道,“舒公主说的没错,天师已经死了多日了,还怎么威胁你?北相大人?呵呵,说谎话不通过脑袋,圆不回来了吧?你还是认罪吧。来人!”他大喝一声,“将北相带下去,关进大理寺!”
“是,皇上!”
上来几个宫卫,将吓得脸色发白的北相,拖了下去。
至于宇文恒和那个刺客,金城王也命人带走了。
这一番变故,让朝上的臣子们,立刻对金城王刮目相看了,因为他不仅平定了外乱,还揪出了内鬼,更深得了皇上的信任。
云舒看着老实许多的北蒙大臣们,心中这才安定下来,金城王掌了权,这北蒙从此之后,就太平了,她可以安心和宇文熠回赵国了。
最高兴的是笙曜,他最喜欢的人,全都平安无事了。
接下来是对有功之臣,进行论功封赏。
金城王父子是最大的功臣,自然不必说了。
还有云舒,虽然只是个女儿家,只是无权的公主,却敢冒着生命危险前往边地抓宇文恒,这份胆量,除了当初的云皇后,无人能及。
接下来,还奖励了协同金城王父子办事的顾铭。
他的到来,存在感太小,北蒙朝中都不太接受他,可通过这一次的变故,人们也对顾铭刮目相看了。
笙曜一律赏。
最后,他要感谢宇文熠。
宇文熠却说道,攻城的事情是因赵国昏君宇文恒而起,他身为赵国宇文氏皇族子弟,理应向北蒙道歉,不能接受感谢,一切是应该做的。
说着,他还拿出了礼品清单。
宇文熠说道,“在城外时,本王曾对金城王说过,战事是因赵国而起,对北蒙产生的劳民伤财的费用,我赵国会补偿,这是补偿的款项数目。”
笙曜将礼品单接到手里看,顿时惊得张大嘴|巴,“熠王好大方呀。”他将礼单递与金城王看,“王叔请看。”
金城王看了连连称赞,又递与了礼部。
礼部尚书大声念了出来,一连念,一边惊得睁大双眼,“……纹银一百万两,绢一万匹,麻一万匹,牛养各五千头,麦子五千石,茶叶两千斤。”
殿中的文武百官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说着宇文熠的慷慨。
北蒙虽然兵力强盛,但朝中并没有钱,国库的银子从来就没有满过,更是悄悄的四处借债。
当年雍帝即位时,国库的银子少得连登基大典都办不了,好在雍帝一向节俭,他说了句一切从俭,给自已找了个面子台阶下了。
后来雍帝娶了富庶国西凉国大族的女儿云皇后,云皇后带来了丰厚的嫁妆,才让雍帝的国库好看起来。
但云皇后一死,彦无辞撑权,幼儿皇帝只是傀儡没有话语权,他大肆扩军,又将国库的那点不太多的银子给折腾没了。
庆幸的是,现在上位的皇帝,只是个孩子,没有后宫,不懂玩乐,几乎没有开支,皇宫才勉强运转着。
这会儿看到宇文熠的礼单,大臣不惊讶才怪。
有人甚至打起了小主意,一定将舒公主哄得好好的,叫她多多要些彩礼才是。
她嫁给了宇文熠,宇文熠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送个礼都送这么多,大婚前送的彩礼,还能少得了?
云舒见大臣们看一会儿宇文熠,又看一会儿她,不解何意,这时,她忽然听到有臣子们小声议论着她的彩礼,她不禁好笑又好气,这帮子北蒙穷大臣,敢情,靠着嫁公主发财呢?
她将云皇后的宝藏捐了,还不够?
宇文熠又说道,“本王已经带来了一百万两的纹银,以及茶叶两千斤,余下的物品,会在三十天内送来北蒙,已经命赵国礼部开始筹集了。”
答应赔偿的事,是在今天一大早说的,这会儿才晚上,当然没法一时筹集,一个月的时间也并不多,大家纷纷赞赏表示理解。
笙曜半懂半不懂,听到钱多,更加的高兴了,嚷着要大办宴席。
……
晚宴就在圣德殿摆开。
今天没有女眷们参加,除了贺兰和宫女们,就只有云舒一个女子。
殿中到处都是阿谀奉承的声音,不是赞着金城王父子就是赞着顾铭,再便是宇文熠。
实在无聊得很。
云舒和朝臣们没有什么话聊,便借机说累着了,退出了宴席。
顾铭要送她回金凤苑,被云舒拒绝了。
“能走多远的路,你去吃酒吧。”
顾铭皱眉头,“我不爱参加那种宴席,全是拍马屁的,烦。”
云舒笑着道,“你不爱参宫宴,也得学着点,你迟早要入仕的,要立府院的,将来是家主。我是女子,可参加可不参加,你不同。”
顾铭伸手挠挠头,“可是好无聊呀。”
云舒好笑道,“无聊也要参加,你就坐着听罢,看看好人是怎样的,坏人是怎样的,只有看多了,才分得清好人坏人。忠臣,奸贼。”她看一眼灯火辉煌的圣德殿方向,正色说道,“阿铭啦,我不能陪着你一辈子啊,你总要自立才行。”
顾铭忽然想到了前世。
他的前世是混沌的,一直在姐姐顾云旖的庇护下长大,姐姐失了宠,他见不到姐姐,他像个茫然的孩子,混沌地过了半年,直到混沌地被杀。
眼下云舒再次提醒着他,他敛了神色,正色说道,“我明白了,那你小心些。”
“皇宫而已,没什么有我怕的,快去吧。再说了,有贺兰陪着我呢。”云舒笑着朝他摆摆手。
“那好,我去了。”顾铭朝她点点头,回圣德殿去了。
“姑娘,要回金凤苑啊?”贺兰问道。
“不……”云舒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人,吓得她一怔。
“还说不怕。”宇文熠轻轻一笑,“看,被我吓着了吧?”
贺兰吐吐舌,转身走了,心中庆幸着,幸好她们没说宇文熠的坏话,不然啊,呵呵——
宇文熠居然偷听姑娘和顾铭说话!
“没吓着,是意外,你怎么出来了?你可是今天的功臣,还是客人。”云舒笑着问道。
回头找贺兰,发现那丫头又跑了,真是的。
“我担心你,那种宴会,有金城王在,我不去也是一样的。”宇文熠握着云舒的手,敛了眸色,说道,“刚才在大殿上审问宇文恒时,你看他的眼神很不对,阿妮,想什么呢?”
云舒心中好笑,他吃醋了?为那种人,值得么?
她的心里早已没有宇文恒的存在了。
“宇文熠。”她想到宇文恒用唇语说的那几个字,眯了下眼,沉声说道,“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了解下。”
宇文熠问道,“什么事?”
“赵国皇宫里,有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