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有鬼琵琶。
宇文熠宠溺地看着她,“阿妮,好,看你的了。”
“一切都是天注定,将他留给我来处理!”云舒冷冷一笑,她将长柄大刀横于马上,取下背后的鬼琵琶,抱在怀里,讽笑着看向马车,大声道,“宇文恒,别人请你不出来,我请,你会出来吧?”
马车里,宇文恒眯了下眼,云舒,她想做什么?
被木材架着火烤过的马车里,炙热得跟火炉子一样,宇文恒咬着牙忍着,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响声来。
但云舒的话,却惊得他脊背一凉,她有办法?
对,她是阿妮,她是顾云旖,顾云旖从长岛鬼姥那里学了不少本事,会开启各种机关。
她会开启马车机关!
宇文恒的目光,扫向马车的车门处,提剑削断了那机关,他冷笑着扔了剑。
这下,他再出不去了,外面的人,谁都别想打开马车门。
这马车车壁夹层里的玄铁,坚固异常,刀剑不入,任他们如何打砸,都开不了的。
云舒没有去马上开机关,而是抱起琵琶,弹了起来。
悠扬的琴音响起,她的眼前出现幻境,她看到了这辆马车的由来,这是长岛鬼姥送与宇文恒的。
又是长岛鬼姥……
想到曾经的恩师,居然是杀了她前世的仇人,云舒内心顿时五味繁杂,她闭了下眼,算了,长岛鬼姥已死,想那些做什么?
她平复好心情,努力“看”向幻境中。
幻境中,长岛鬼姥正在教宇文恒,如何用机关锁马车,如何打开马车,如何动机关关闭门窗躲避刀剑飞箭。
看宇文恒的装扮,是刚刚登基的时候,这时候,顾云旖还没有死,司家顾家的人全都还活着。
“我送你马车,你许与我什么好处?”长岛鬼姥傲然看向宇文恒。
“朕是皇帝,你想要得到什么?”宇文恒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满足我提的所有要求了?”长岛鬼姥微微扬眉看着他。
宇文恒说道,“正是,除了天上的太阳,月宫里的仙子,朕无法帮你得到外,凡是人间的,皇帝能力所及的,全都可以满足你。”
长岛鬼姥眸光中闪过一抹肃杀,“好,那么,我要顾家死,司家死!要这两家的人全死光,你总可以办到吧?”
宇文恒好奇问她,“你为什么要杀那两家人?那不是你爱徒顾云旖的家人吗?”
“哼,爱徒?哈哈哈哈——”长岛鬼姥冷笑起来,“如果没有顾云旖的母亲司如嫣,我兴许可以放过那两家人,可司如嫣,曾经坏过我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她风光的活到老!”
“坏事?坏什么事?”
长岛鬼姥歪着头,看着宇文恒,傲然地笑了笑,“我也不怕告诉你,司如嫣,她抢了我的一样东西,所以,她必须死!”
“什么东西?”
长岛鬼姥的眼睛,望向天上,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容,似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忽然收了眼底的柔情,转头冷冷盯着宇文恒,“杀不杀?”
宇文恒不假思索地点头,“朕同意帮你,杀了司家顾家的人。”
“好,就这么定了。”长岛鬼姥哈哈一笑,“和你合作,十分的愉快。”
“还有一件事,关于北地边境的事,鬼姥是否可以叫彦无辞撤军了?”宇文恒问道。
长岛鬼姥点了点头,“可以,你帮我教训了那个丫头,这点小忙,我当然会忙了。”
“多谢鬼姥。”宇文恒朝长岛鬼姥颔首一礼,浅浅一笑。
“哈哈哈哈——”长岛鬼姥轻拂衣袖,翩然离去。
铿——
云舒的手指停了拨动琴弦,琴音戛然而止了。
她讽笑着看向马车,“原来……”她冷笑一声,“宇文恒,司家顾家七十三口之死,是你和长岛鬼姥的一个协议?你为了讨好她,故意杀的?你这个无耻的小人!”
她以为,宇文恒只是卸磨杀驴的杀了那两家人,却万万没想到,他是为了一笔交易!远比卸磨杀驴,更加的叫人恶心!
这幻境只有她单独一人能看到。
宇文熠并不知道,不解地看着她,温声问道,“阿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什么了?我看到马车里的那个人,无耻的杀了司家顾家的人!那个小人!”云舒大怒,因为极度的愤怒,她的脸色涨得通红,身子颤|抖哆嗦着,眼角通红,恨不得撕碎宇文恒!
宇文熠伸手扶着她的肩头,“阿妮,别激动,恶人自有恶报!”
“宇文恒,你卑鄙无耻!枉为君王!”云舒歇斯底里地大声怒道。
马车里,宇文恒也听到了琴音,但云舒控制着音量,所以,他看不到幻境,并不明白,为什么云舒会忽然发怒。
宇文恒叹了一声,声音平静说道,“阿妮,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被宇文熠的谎话欺骗,他并非真心喜欢你,他只想得到你的兵符,只想得到荣宁公主的帮助好扩大势力,阿妮,你也看到了,他刚才想弑君,他想当赵国的皇帝!”
“宇文恒,你还在狡辩!”云舒冷笑,“你真以为,司家顾家的人死了,长岛鬼姥离月死了,彦无辞死了,殷鹂死了,就无人知道真相了吗?错了,我知道!”
“……”
“世上有一种琴音,能让旁人走入当事之人的心境中去,宇文恒,你想不想让这里的十数万将士见到,你的心境?你当时是怎样和人勾结,杀了那两家人的?你是怎么和北蒙彦无辞勾结,用来威胁北地的詹王的?詹王一向支持你,你却担心他势力太大伙同彦无辞杀了他!”
宇文恒心头一沉,琴音?
对,云舒手里头有一把琵琶,能窥人的心境。
当时,她就知道了殷鹂的事情,还告诉给了他!
不等宇文恒作出回应,马车外无数的声音高喊着,“顾将军,我等愿意听,我等想知道司家顾家幕后真正的阴谋!”
这些都是来自胶东的将士,他们虽然被宇文恒打乱编制,编于其他队伍之中,但他们的心是不变的。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胶东人!
他们吃着那里的米面,喝着那里的水长大的。
那里有他们的族人亲人,他们的根在那儿,他们生是那里的人,死是那里的鬼!
司家和顾家,是胶东大族,数十年来,慷慨大方的援助那里的普通百姓,这里的将士们,大多受过司家顾家的恩惠。
那两家的长者荣宁公主是他们的领主,却更似救世主。
司家顾家于他们有恩,这两家被满门处死后,他们一直想报仇,却报仇无门,眼下云舒重提旧仇,他们当然想知道真相,再去报仇。
胶东将士们的高喊声,一声接着一声。
“好,我告诉你们!”云舒重新放好琵琶,闭了眼,弹起了琵琶,并用近十成的内力,将琴音向远方推了出去。
数里远的地方,都听到了她的琴音,都看到了那个幻境,都看到了宇文恒和长岛鬼姥做的交易,也看到了宇文恒和彦无辞做的交易。
那些交易,让司家顾家七十三口人惨死于断头台!
因为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宇文恒杀了原先一直驻扎在北地的詹王,詹王,曾帮助过这些不适应北方气候的胶东将士们。
那是个不想争权,只想守着北地不被他国侵占的老实王爷。
因为太过于忠厚,只因姓了宇文,就被杀了!
宇文恒杀的都是恩人,所以人们愤怒了。
“宇文恒!滚出来!”
“宇文恒,为什么杀司家父子?为什么杀顾铭将军?为什么杀齐国夫人?为什么杀詹王?回答!”
“为什么杀那两家无辜之人?连幼儿都不放过?为什么?”
“为什么——”
“说!”
说?宇文恒敢说吗?
他也看到了幻境,人们这样愤怒着,一定和他看到的是一样的,那琵琶音,果然是魔音!
他惊得脊背发凉,手心冒汗。
刚刚被火烤过的马车里,明明一直很炙热,如同炉里一样,可他此刻,却如忽然掉入了冰窟窿似的,从头凉到脚。
云舒,不,活过来的顾云旖,今天不会放过他了。
“他不敢说呢,看,藏在里头跟乌龟一样的!”有人大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