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没有看错?再好好看看。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别人,是单主任的儿媳妇,要是误诊了,你吃不了兜着走。”纪咏红年纪虽轻,说起话来却相当狠。当在她的催促之下,负责给方晓晨检查的值班医生终于根据化验报告得出了结论之后,纪咏红听了之后,脸se马上就变了。
“绝对不会错,百分之百就是这个结果。”
“会不会是放she室那边弄错了,把别人的片子拿过来了?”纪咏红还是不死心,又假设了一个基本上不能成立的假设。
“哎呀我的纪大小姐,你也是咱们医院的人,咱们可都是同事,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你自己看。”那值班医生将方晓晨的ct片子拿过来,指着片子说道:“根据ct扫描结果,她脑部的的确确有一个肿瘤,就在这个位置,看到没有?”说着,伸出手指点了一下。
不用他指点,纪咏红也一眼就看出,片子上的确显示方晓晨的脑部有一个将近鸡蛋大小的肿瘤。呆呆的看了半晌之后,纪咏红咽了一口唾沫:“那你说,良xing的还是恶xing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个典型的星型细胞瘤,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恶xing的。我就奇了怪了,按理说病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这人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做个磁共振,再好好看看。”纪咏红沉吟了半晌。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值班医生愣了一下:“磁共振。单主任那边……”
“这事我做主了,单主任那边我去说,相信她也会同意。麻烦你们了,准备一下做磁共振,我现在就去请示一下单主任,顺便问一下病人在送到咱们这里之前,有没有发病症状。”
“我看多余,这片子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再做磁共振属于多此一举。”
“单主任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人在外地当兵。单主任简直把这个儿媳妇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万一真误诊了,她马上就能吃了你。”
那医生苦笑一声:“小纪大夫,你确定你能做单主任的主?”
“我做不了她的主。但是能做自己的主。你先不要考虑别的,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纪咏红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向单苇清的办公室走去。
身为一名专业的医生,她很清楚恶xing脑瘤意味着什么,之所以会让那医生给方晓晨再做个磁共振,主要就是心里还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想再确定一下。
那医生见她这样说,也知道她和单苇清的关系,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替单苇清做这个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纪咏红走后,这医生摇头叹息一声,将ct片子放到一边后,和放she室取得联系,准备给方晓晨再做个磁共振,让纪咏红心服口服。
纪咏红回到单苇清办公室的时候,单苇清和方越元之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不像刚见面时候那么拘瑾,两个人聊着家常,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已经变得相当融洽。
当看到她回来的时候。单苇清止住了话头,笑吟吟的问她:“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出来,我找刘小姐咨询点事。”纪咏红一改平时的腼腆害羞,面不改se。落落大方的说道。
刘欣听她找自己,微感意外。但还是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之后问道:“不知道纪姐姐找我要问什么?”
两个人这是第二次直接对面,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气氛显得有僵,但这并代表就会因此成为仇人。纪咏红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没有说话,而是向刘欣使了一个眼se,向外面走去。
刘欣更感到奇怪,不过人家说有事要问自己,她当然得跟着。纪咏红领着她一路前行,到了楼梯口处回身等了刘欣一下,等她跟上来之后,和她一起下了楼。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处供人休息的地方。现在是晚上,病人家属和住院的病人基本上都在病房里,此地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临近杂物房,医院在设计的时候,还是比较人xing化的,专门在这里安排了十几个硬座。但是这两位美女看了看那些座位,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谁也没有落座,就那么站在了那里。
刚才人多,刘欣不得不显得和纪咏红亲近一些,现在只有两个人,对纪咏红的称呼也就由“纪姐姐”变成了“纪医生”,而且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她的个子本来就比纪咏红要高,这么一挺胸,更显得体型修长,比纪咏红更加要高一些。
刘欣要的就是这个气势,面露微笑,双目含电:“不知道纪医生把我叫到这里来要问什么?”
“是有关方晓晨的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只是听单主任提起过她,管她叫‘晓晨’,没有叫错她的名字?”
“她是叫方晓晨。”
“哦。”纪咏红咳嗽两声,又问道:“那个,我听单主任说,你和她住在一起,而且又一起做生意,应该是极为亲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她说过诸如每天早晨起来,或者是晚上睡觉之前头痛得特别厉害的话?”
刘欣收起了笑容,心里微感不妙,也顾不上和纪咏红斗气,正se说:“这个我倒没有听她提起过,不过我倒是总听她说头痛头晕,是不是早上起来头痛就不知道了。怎么,晓晨的病是不是挺严重的?”
纪咏红没有说话,表情变得很凝重。刘欣心里着急,抓住了她的胳膊:“喂,你说话啊,晓晨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是不是很严重,还得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说到这里。纪咏红突然间脸红如布。一连串的咳嗽之后,才吞吞吐吐的问刘欣:“这个……,那个……,嗯……,她和单主任的儿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有没有……,有没有做……做过……”
她问得吞吞吐吐,但是刘欣一听就明白了,看她已经臊得快要钻到地缝里了。不禁有些感到好笑,说道:“别提这两个家伙了,没一个好东西,只要碰到一起就像八百年没见过面一样。简直是迫不及待。也不管有没有人,也不管会不会被别人听到动静,总之没法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纪咏红发现刘欣一脸好奇,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身子猛的一颤,差点没哭出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用的什么防护措施,是吃药还是……,哎呀。反正你是清楚这些东西的。”
刘欣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话一说就说一半,我清楚什么啊?”侧头想了一下,说道:“我好像见到晓晨吃过药,在程志超没有当兵走之前,晓晨还特地去药房买过避孕药。怎么了,这和她的病情有直接的关系?晓晨的病是不是吃药吃出来的?”
“不是,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避孕药是不会吃出太大的毛病来的。你确定是方晓晨吃药。而不是采取上环等措施?”
“吃个药又不费什么事,好端端的晓晨上什么环?刘欣差点没乐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纪咏红除了想向刘欣了解方晓晨在没有送到医院的身体情况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想要问这个问题。得到刘欣的回答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偷偷擦了一把汗,看到刘欣两只眼睛几乎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不禁又羞又窘,跺了跺脚,咬着嘴唇说:“没事了,你先回去陪单主任他们聊会天,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说完之后,不等刘欣说话,就慌慌张张的逃掉了。
“怪人。”刘欣见她由于逃走得太过匆忙,差点在拐弯的时候撞到墙上,不禁格格娇笑不已。
她虽然聪明,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纪咏红问她这个问题的用意。病人在做磁共振的时候,身上是不能有任何金属物件的,即使是女xing患者以前曾经上过节育环,也要事前向医生做个说明,以免在做磁共振的过程中,金属环受到磁力吸引引起偏移,对病人造成伤害。纪咏红只是xing格腼腆,思想却并不保守,也知道程志超和方晓晨关系极好,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干出床上那点事很正常。
虽然两个人还没有结婚,方晓晨因此去上环的可能xing极小,但她不能排除这两个人嫌麻烦而采取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所以要了解清楚。但是这种事当然不能去问单苇清,一来天底下没有向老婆婆问未婚儿媳妇上没上环的道理,要是问了的话,纯属找抽。二来单苇清在医院工作了几十年,什么事情不清楚?恐怕自己这么一问,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太马上就能想到肯定是要为方晓晨做磁共振,在没有绝对确诊之前,纪咏红不想让单苇清因为这个而担心,所以才找上了刘欣。谅刘欣脸皮再厚,一个大姑娘,也不可能向单苇清告诉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从刘欣那里逃走之后,纪咏红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放she室。等她到放she室的时候,放she科的同僚已经做好了准备,纪咏红看了一眼还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方晓晨,摇头叹息一声,对值班医生小声说道:“我问过了,没有上过节育环,只要将她身上的金属物件掏出来就行。”
值班医生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说什么,又检查了一遍方晓晨的身上,确定没有一点金属物件之后,笑着问道:“那开始了?”
“开始。”纪咏红长叹一声,“我一直对咱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很自信,但是今天我倒真希望刚才是误诊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早已见惯了生死的值班医生也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将方晓晨放到滑道上,摇头叹息道:“这么好的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可惜了。”
“这不还没确诊是恶xing脑瘤么。瞎说什么?”纪咏红沉下了脸。
“我说小纪大夫。你是不是对单主任的儿子有什么想法?要不然,怎么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那医生和纪咏红也很熟识,兼之又是个女医生,偶尔也和她开开玩笑,以逗得纪咏红臊眉搭眼的落荒而逃为乐。这一次看到纪咏红对方晓晨的事这么上心,忍不住又开起了玩笑。
“轰”的一声,纪咏红脑袋像被炸弹轰过了一般,刹那间一片空白,脸se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变得青紫一片,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单主任的儿媳妇。小心让她听到了在单主任面前告你一状,看到晋级的时候你怎么办。”
那医生哈哈一笑:“要说前途无量,还得是小纪大夫,我等老弱残兵,怎么可能还有晋级的空间?哎哟,快扶住她,别让她乱动。我看哪,这姑娘也不是一个稳当主,晕过去了都不老实。”
纪咏红吓了一跳,凝神一看。果然好像方晓晨刚才动了一下,在滑道上的位置稍有偏移,急忙将她扶正。
……………………………………………………………………………………………………
刘欣怎么也没有想到,上次在程志超住院的时候,纪咏红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现在却狼狈成这样,一路上越想越觉得好笑,直到回到了单苇清的办公室,脸上还挂着笑容。
屋里众人也不知道唠到了什么话题,正好也是哈哈大笑不已。完全看不出来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所有人的脸上还都是一片愁云惨雾。进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单苇清刚才正说到程志超和赵济勇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程卫国和赵东时刚刚调进军区,还没有坐到现在的位子上,尤其是赵东进只不过是后勤部管理处处的处长,但后勤部的住房条件有限。所以经过特批,这位原本没有资格进驻司令部家属院的管理处处长竟然也在家属院弄了一套房子。
有一年快到年终的时候。军区直属机关发福利,购进了大筐大筐的桔子。程志超和赵济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竟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钻到了库房里要去偷桔子,结果被抓了一个现行。当时处理此理的人姓宛,一个很少见的姓,程志超和赵济勇都管它叫“大碗”。
“大宛”认得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处罚他们,只是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通,叫人给他们一人揣了几个桔子就放他们离开了。随后,又将这事告诉了赵东进。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当天晚上,程志超和赵济勇就被两家的老爷子暴揍了一顿,并且勒令他们写五百字的检讨书。程志超和赵济勇由此对此人怀恨在心,正好前段时间,赵济勇随同赵东进去郊区农场视察的时候,从农场带回来一些叫“蒲棒草”的好玩东西。
这东西的种子很特别,成熟之后,外表结成一根长长的棒子样的东西,捏开棒子之后,就露出里面絮状的种子,随风飞舞,稍不小心,就会闹得满身白毛。
程、赵两位大少爷挨过揍之后,决定报仇,于是将一枚“二踢脚”撕开,去掉头响,只留下第二响,和那几根棒子捆在了一起,高呼口号去找“大碗”报仇。远远看到“大碗”之后,程志超掏出火柴将炮仗点着,向“大碗”扔了过去。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他们扔的时候,只看到“大碗”一人,但是扔出去之后,就看到程卫国和赵东进指挥着几名战士抬着两筐桔子走了出来。
程志超和赵济勇当场就吓得呆住了,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白絮乱飞,连同抬筐的那几位战士在内顿时都被漫天飞舞的白毛裹在其中,不但浑身都是,就连嘴里都飞进了不少。
二人一见闯了祸,扭身就跑,但怎跑得过回过神来的程卫国的赵东进?被捉住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顿好打。从那之后,这两位仁兄就和老江结下了不解之缘,直接被气得暴跳如雷的两位老爷子交给了老江。
刘欣还是头一次听到程志超小时候的事,听得津津有味,两只眼睛异彩连连,娇笑不已。
单苇清讲完了之后,笑容微敛,看了刘欣一眼:“刚才小纪把你找出去要问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问一些晓晨最近的情况。”
“那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单苇清皱了皱眉,“就只问了这些?”
“是啊,就只问了这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不对,我看你刚回来的时候,表情古古怪怪的,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快说,她都问什么了。”
“她呀……”刘欣又吃吃的笑了起来,还没等说,脸蛋就已经红了,敌不过单苇清的连连追问,只好将嘴唇凑到单苇清的耳边将纪咏红问自己的问题告诉了她,笑着说:“阿姨,你说这个小纪大夫是不是挺好玩的?”
“这孩子,闲着没事问这个干什么。”单苇清也是啼笑皆非,但仅笑了一下,脸se突然大变:“她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话没说话,猛的站了起来,向外面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