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超顿时被这哥们雷得外焦里嫩,瞪着牛眼看了他半天,最后实在没有看出这哥们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扫盲:“之所里在隐蔽墙里面做两个隔断,就是为了防止有的新兵心一慌,手榴弹没有甩出去,旁边的人就可以迅速的把新兵拉到隔断后面。(请记住我们的)(疯狂看:手打)这样一来,手榴弹就算是在隐蔽墙里面爆炸,也不会出事故。”
徐大山听得目瞪口呆,打了一个冷战:“还能有这种事?”
“新兵训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程志超说道:“光是手榴弹这一项,出的事故就可以编成一本书。”
“那要是那手榴弹真没扔出去,想把那个新兵拖到隔断里,时间来得及么?”
程志超被他弄彻底没了脾气,呻吟了一声:“大哥,手榴弹那东西拉了弦之后,不是马上就炸的,还有好几秒的反应时间。”
徐大山口中啧啧几声:“真没有听过。”
程志超气得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回自己的位置上:“你这一个多月兵算是白当了,滚滚滚,少来烦老子。”
说话之间,顾传成已经和其他班长各自捧着几个油纸包走了回来,整个连队的新兵也都以班为单位聚集到了一起,围成一圈,将新兵班长围在正中。
只见顾传成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打开,程志超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几十颗闪闪发光的冲锋枪子弹露了出来。
顾传成得意的抬起头来,掂了掂手里的子弹:“看到没有?这就是实弹,正宗的7.62毫米钢芯弹,目前咱们部队的主流装备就是这东西。程志超,帮我分一下,一人十发。”
“啊?一人才十发?”
“那你还想要多少?”顾传成瞪了程志超一眼:“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咱们又不是特种部队,你们新兵蛋子能打十发子弹就算够可以的了。当年我当新兵那一阵,一人才五发子弹。少废话,一人十发,分了。”说着,将手里其他油纸包也一并扔给了程志超。
一共五个油纸包,每包二十五发子弹,程志超所在的班,加上顾传成才十一个人,每人十发子弹之后,还剩下一包。程志超眼珠子转了一通之后,将顾传成悄悄的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班长,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顾传成一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马上警觉起来。
程志超一脸的媚笑:“十发子弹,打得有点不过瘾,这里还剩下一包,咱们两个分了,我十发,你十五发。”
“美的你。”顾传成手疾眼快,马上从程志超手里将剩下那一包子弹抢了过来,“一边去。”
“哎——班长,班长”程志超伸出手去想要把那包子弹再夺回来,但是顾传成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顺手将那包子弹揣在了兜里,挺胸腆肚的走到了况鹏身边。有了连长大人罩着,程志超当然不能再死乞白脸的再去找他要,只好悻悻的走了回去,将自己那十发子弹压到了弹夹里。
这时第一批打靶的一班新兵已经在班长的带领下趴到了枪位上,将弹夹装在了枪上,拉栓上膛,动作倒全都是一气呵成,随后将保险打开,调好了准星标尺,由班长再一次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失误的地方之后,一班长小跑着跑到了况鹏面前,大声说道:“报告连长,一班战士实弹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
边洪文就站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着自己,况鹏这个当连长的当然也得要装模作样一番,拉长声音,打着官腔说道:“可以开始。”
一班长大声应了一句:“是”紧接着,靶场值班长吹响了胸前的哨子,靶纸旁边的报靶员随着哨声的响起,马上伏下身子,隐藏在靶子旁边的掩体内。
一班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靶场的情况,确定没有闲杂人员在靶子周围之后,大声下达了射击命令。这些新兵蛋子们都是第一次打枪,早就等得心烦气燥了。一班长的射击命令刚刚下达,就迫不及待的扣响了扳击,顿时,一声声清脆无比的冲锋枪点射声响了起来。
众口相传的八一杠,严格来说应该是81-1式自动步枪,在ak系列枪族中,这款枪算是一款比较优秀的仿制品。和以前部队装备的五六式冲锋枪相比,精度大大提高的同时,可靠性也完整的保留了下来,而且消音效果比五六式冲锋枪效果要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弹夹与扳击护圈之间的距离远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美观。但一枝枪的好坏,外形并不是重要的,使着顺手,精度高,可靠性好才是最最重要的因素。
在程志超和赵济勇看来,现在握在手里的八一杠完全具备上述几点。而新近开始列装部队的九五式步枪,精度和后座力不知道如何,外形实在是太难看,也复杂了许多。比如说第一次接触九五式的时候,一枝枪,程志超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算是拆解完毕,赵济勇则干脆就装不上。但是八一式却不同,像徐大山这种新兵,也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掌握了拆解安装。
其实和九五式相比,八一杠的后座力还是稍显大了一些,而这种后座力,对于那些以前只是纸上谈兵的新兵而言是一个全新的体验。这种全新体验的结果就是,不到两分钟之后,一班新兵打靶完毕,十个新兵,一百发子弹,总共脱靶四十一发,即使命中靶子的子弹,也大多是五环六环以下,八环以上都十分罕见。
边洪文听了报靶员的报靶之后,不禁哈哈大笑,拍着况鹏的肩膀,乐不可支的说:“我说老况,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们连的新兵,第一轮下来,可是仅有十六发子弹脱靶。怎么了,服了没有?”
况鹏脸色铁青:“你别在那里得意洋洋的,那不是还有没脱靶的么?脱靶的就是枪子,打到靶纸上的就不算了?”
“我也没说不算啊,问题是你们脱靶四十一发,我们脱靶十六发,谁高谁低,一目了然了吧?”
“了然个屁?这才一个班的成绩,能说明什么问题?等其他八个班都打完了,咱们挑两个成绩最好的选出来比一比。”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会一个样?”
“什么一会一个样?”况鹏脖子挺了起来,“我只是说要和你较量一下,可是并没有说怎么和你较量。全连总成绩是比,一个连挑两个成绩最好的比,也是比,有什么问题么?”
边洪文气得豹眼环睁,咬牙切齿的骂道:“我早就应该想到你小子会反悔。行,就按你说的,等你们连打完靶之后,一个连选出三个成绩最好的比一比。嘿嘿,老实说,看了你们第一拨的成绩,老子心里可就有了底了,从他们的成绩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你们连的整体水平不行,单个拉出来比还是不行。”
况鹏的脸已经青得发紫,一把将他推开几步,叉着腰大声喊道:“一班长,一班长,你给老子滚过来。”
成绩刚一出来,一班长就感觉到要糟糕,一听到况鹏叫自己,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人还未到,笑脸先伸了过来:“连长,您找我?”
“废话,老子不找你的话,喊你过来干嘛?”况鹏恨不得飞起一脚将他的那张笑脸踹个稀巴烂,“你***怎么回事?老子把兵教给你训了一个多月,就训成这个德行?我告诉你,你不是不给老子玩活么?回去之后,你们班一个不许吃饭,到训练场上先给老子跑五十圈再说,跑完了才能吃饭。”
一班长吓得冷汗直流:“连长,这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怪谁?你是他们的新兵班长?他们打靶的成绩不好,还能怪到老子这个连长头上?你奶奶个三孙子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的一张脸都让你们丢尽了,马上给老子滚一边反省去。”
一班长和顾传成一样,都是况鹏手下的兵,也是他手底的得力干将,平时况鹏一提到这两个人,恨不得眼珠子都乐飞了。也正因为如此,况鹏才对第一轮的打靶有绝对的信心。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关键的时候,却给自己掉了链子,这让在姐夫面前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况鹏脸上如何挂得住?骂跑了一班长之后,气呼呼的将靶场值班员的椅子抢了过来坐在那里生闷气。
边洪文比况鹏的姐姐小了两岁,和况鹏同岁,两个人同年入伍,又同年考进了军校,毕业之后,又恰巧分到了一支部队,毕业之后没多久,边洪文就和况鹏的姐姐结婚,两个人的关系由战友升格成姐夫小舅子之后,也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起因很简单,就是一个要摆姐夫的架子,另一个死也不服他。这一斗就从见习排长斗到了连长。
当初在两个人都是少尉排长的时候,师直属侦察连为了补充干部,除了接收了几名正规军校毕业的侦察专业的毕业生之外,还在全师范围内搞了一次选拔。况鹏和边洪文当时的素质在所有的排级干部之中都是拔尖的,但是偏偏就在选拔的前夕,况鹏得了急性阑尾炎住进了医院,错过了这次选拔。而边洪文则在闹了一天肚子的情况下,硬是咬着牙通过了选拔,进了侦察连,此后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当上了侦察连的老大,而况鹏也逐渐成长成一名野战连队的连长。
本来姐夫小舅子两个人都齐头并进,应该能成为一段佳话,但对于一个兵,尤其是陆军而言,不管干部还是战士,能进侦察部队,那是一种无尚的光荣。现在这种光荣属于边洪文,却没有况鹏什么事,这也成了况鹏心里的一根刺,一晃将近十年了,这根刺始终无法拔除。
他是普通的野战连队,边洪文是师属侦察连,两个连队之间很少有交集,更不可能搞什么比武大练兵活动,想要较劲,就只能在酒桌上了。侦察连的待遇稍稍能好一点,正常来讲,营级干部才够随军条件,可是边洪文的妻子,也就是况鹏的姐姐在边洪文当上连长的那一年冬天,就拖家带口的随军到了部队。
没有随军之前,边洪文的爱人在家乡当地的村小学当民办教师,也没有一个正式的编制。部队里只能允许她来随军,却没有能力安排工作,驻地附近的小学人员又已经满了,如果她是正规的师范毕业师,人家当然是乐不得的接收,可是一个民办教师,接收起来困难就多了。找了几次未果之后,边洪文一气之下,干脆就让妻子在家里闲着,反正他一个月的工资,养活一家三口足足有余。
自从爱人来到部队之后,况鹏去他家串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姐弟两个自幼感情就好,当姐姐的当然不能让弟弟白去,好酒好菜款待自是不必多说。边洪文说况鹏吃掉了他大半年的工资的确有点稍张的成份,况鹏自己心里也清楚,自从姐姐来到部队之后,从姐夫那里吃到肚里的,三四个月的工资肯定是有了。头几次还有点不好意思,每次去的时候,多少手里还拎点东西。被姐姐说了几次之后,这哥们也就想开了,次次都是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次数多了,就连况鹏的小外甥,边洪文的亲儿子见到这个舅舅,第一句话就是:“吃白食的又来了。”
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让一个小孩崽子这样说,一般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感觉到脸红不好意思,但是况鹏却毫不为意,这哥们也打定主意了,既然在别的方面没有办法和边洪文比试,那么干脆就在酒桌上见个真章,就算喝不死你,也要喝趴下你。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况鹏不比你边洪文差。
就在这种近乎于变态的心态影响之下,况鹏卧薪尝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由于今年入伍的新兵较多,部队又装备了一批新装备,训练任务相比往年重了许多,新训团干部人手一时安排不开,经过多次研究,旅里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边洪文这个镇旅之宝祭了出来,让他到新训团当带一个连的新兵。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兴奋的当属况鹏,盼了这么多年,总算又等到一个和边洪文过招的机会了。从训练的第一天起,况鹏就不断的琢磨如何和边洪文的九连搞一次比武,看看究竟是他这个连长当的够格,还是边洪文这个连长水平高。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想尽千方百计,将边洪文将住了,同意和自己比武,比来比去,却比成这个熊样。
边洪文对这个小舅子相当了解,知道他现在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如果再气他的话,这小子犯起浑来,自己这个姐夫也摆弄不了他,在这个时候,还是少惹他为妙。反正看情形,这一次,况鹏这小子是油炸屁股——输定了,有什么话,等比试完之后再说也不迟,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
况鹏让一班长弄得窝火至极,脸色青得发紫,眼看着一个班又一个班的战士打完靶,也不做任何评语。各班班长都是相当乖觉之人,知道连长心情不好,打完靶之后都悄没声的领着自己班的战士列队集合,看着其他同志打靶。尤其是那位惹得况鹏肝火大动的一班长,更是像鸵鸟似的躲在人后,连面都不敢露了。
转眼之间,已经轮到了赵济勇所在的六班,六班的新兵刺头较多,六班长又不像一班长和顾传成那样强硬,所以在外人看来,六班的兵就格外难带,成绩九个班之中的排名,也向来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
前几个班的成绩都不怎么太好,况鹏越看脑袋耷拉的越低,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喃喃自语道:“完喽,这一次是老子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争气啊,不争气啊。”
他在进靶场的时候,已经向靶场的值班员询问过了,九连最好的成绩是一个唐山兵,十枪全中,六十七环。对老兵而言,如果打出这个成绩,足可以让领导们借题发挥,骂得狗血喷头。可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打过枪的新兵蛋子而言,这个成绩已经是一个可以让新兵班长在连长面前都扬眉吐气好几天的成绩。
而况连接连几个班的最好成绩,也只不过只有四十五环,和九连最好成绩比起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说小边哪,今天老子是认栽了,今天晚上……”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边洪文一脸惊异,向他挥了挥手:“你先别着急认输,看看这几个个兵,我以前还真就没有听说,你们连里竟然还有一个使枪的行家?”
“行家?什么行家?”
“就那个排第三个,高高瘦瘦的兵,这小子刚一动手我就看出来了,绝对是个行家,看他的手法,没有个七八年的功底,绝对不会那么溜。”
况鹏睁大了眼睛:“我x,怎么可能,哈哈哈哈,难道是老天助我?哪个哪个?”
顺着边洪文的手指望去,一眼就看到像个竹竿一样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赵济勇,正在一脸严肃的透过缺口和准星与靶纸…一线,那神情,那气质,颇有几分狙击手的风采。。.。
豹隐第二八六章大败亏输(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