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袁白二人对“蹦蹦丸”露出犹豫的表情,杜优优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劝解道:“两位前辈,别看我是个起名废,我这医术可不是假的。”
说着她倒出一粒“蹦蹦丸”,王婆卖瓜道:“瞧瞧,这是我刚做出来没多久的新鲜蹦蹦丸。袁前辈,您尝尝,一点都不难吃。”
看着杜优优像小孩子献宝一般递过这颗蹦蹦丸,白涟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这是一颗孕育着希望,却又满含着风险的小药丸啊
她忽然害怕起来,继而惊觉:是不是应该问问杜优优治好过些什么人治好些过什么病这药有没有别人吃过药效如何
杜法决定要不要让她继续治下去,怎么后来节奏完全失控了
就从杜她有九成把握,可以让老袁行走自如甚至跑跳如常开始,他们两口子就被这巨大的希望所牵引,竟然一步步走到了马上就要吃药的地步了
果然,对于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太久的人来说,看见远处一片绿洲就会忍不住狂奔而去,全然忘了那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老袁。”
白涟觉得自己的神智回归了,想喊住丈夫。
反正药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慢慢打听清楚了再吃才稳妥啊
袁必胜却将那粒毫不起眼的蹦蹦丸一吞而下。
白涟头皮一炸,又喊了声“老袁”
袁必胜平静的看看她,又看向杜优优道:“什么时候会起效”
杜优优看看窗外,问道:“您瞧,那墙上停着几只麻雀”
袁白二人也不由的看向窗外的围墙,只见那爬满藤蔓的墙头上,几只灰黢黢的麻雀在蹦蹦跳跳,间或还咻咻叫两声。
习武之人,目光如炬,袁必胜很快道:“七只。”
杜优优笑道:“不错,一、二、三、四、五、六、七”
袁必胜耳中听得“七”字音落,突然下肢便仿佛有了一丝知觉
他目中精光暴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腿,试着用手捏了一把大腿。
有感觉真的有感觉
白涟看着他的手和腿,不敢出声询问,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杜优优却出声道:“恭喜袁前辈,您果然吉人天相,并没有对那药过敏。”
她说着再次抱拳道:“晚辈祝您从今天起:大鹏再展翅,寰宇任翱翔”
白涟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她蹲下想去捏捏丈夫的腿,却见那右腿忽的从轮椅踏板上伸到了地上
她眼睛骤然睁大,抬头看着袁必胜颤声道:“老袁”
却见袁必胜眼神专注,将目光落在左腿上,她忙又去看那条左腿,两秒钟后,那条左腿也从踏板上伸到了地上。
白涟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她忙用手去擦眼泪,耳中听到袁必胜的声音:“阿涟,扶我一把。”
她看向丈夫,只见他看着自己,目光一如既往的和煦,但与平时如止水般的宁静相比,此刻他的目光却是兴致勃勃、充满希望的,就像,就像十多年前一样
白涟站起来,从右侧搀扶住他,杜优优一边走到他的左侧一边喊道:“张非,快来呀,袁前辈要站起来啦”
“啊”
张非刚才听不真切他们这边的动静,只好自己在那放空,忽听得杜袁必胜要站起来了。
真的假的这么一小会儿一个瘫痪了十几年的人就要站起来了
张非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忙又冲进里屋。
映入他眼帘的是杜优优和白涟一左一右搀扶着袁必胜,袁必胜的两只脚已经踩在地上,上身前倾,似乎正在试图站起来。
张非也不敢大喘气了,紧紧的盯着袁必胜。
袁必胜两臂用力,如果是一般人恐怕还承受不住,杜优优和白涟当然没有问题,她们也手臂用力,牢牢的托住他。
终于,袁必胜的臀部离开了轮椅,他虎目圆睁,手臂更加用力的一撑,站了起来
杜优优和白涟也跟着直起身来,从两边扶住他。
张非嘴巴张成一个“o”形,脑海中响起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句话: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袁必胜大喘了两口气,侧过头看着白涟道:“阿涟,我站起来了我真的站起来了”
白涟用力点着头,泪流满面的答道:“是真的,你真的站起来了不是做梦,再也不是做梦了老袁”
袁必胜缓缓抬头,闭上双眼,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静静的滑落,流过两颊,落进那十五年壮志尘封的岁月里。
十五年,从年富力强到天命之年,从意气风发的零号精英到与世无争的残障人士,这中间的种种苦楚、心酸与无奈,有几个人能懂
屋中的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人打扰,任凭他心中的情绪无言宣泄。白涟自己也在抹着眼泪。
过了约摸二十秒。
“袁前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晚辈一定竭尽所能,让您以后能蹦能跳,院子里那道墙,您跺跺脚就能蹿出去。”杜优优嗓音甜甜的道。
白涟“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象着丈夫在院墙上如猴子般蹿来蹿去的身影,越发的好笑起来。
袁必胜也收了泪,看向杜优优道:“好,好啊,优优,你是我的恩人哪”
“什么恩人哪前辈,你是国之功臣。我们这些年轻人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不就是靠您,还有那些和您一样的英雄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守护我们吗我能为您的病出上力,是我的荣幸您先别忙着谢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自己迈步吧。”
袁必胜像个听话的好学生一般,答应道:“好,好。”
他又低下头盯着地面,将注意力集中在右腿上,很快,那只右脚向前迈出了小小的一步,可能也就七八厘米。
白涟欢声道:“老袁,你能走了,你能走了”
袁必胜也有些激动的道:“我真的能走了,我真的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迫不及待的又迈了一步,又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