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摇摇晃晃的驶出了主街,车外的喧哗与叫卖声渐渐的小了,直至再也听不见,阮希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悦,她或许是甩开了青衣。
只是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也不知是到了哪里,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阮希的心一直悬着,生怕被郑如烟半路拦截,她坐在马车内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撩起车帘向外看看了,只等着店铺伙计通知她呢。
玄武门附近有重兵把守,私家车辆禁止靠近。
店铺伙计“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车,侧身回头道:“夫人,前面就是宫门口了,我这车进不去,还得劳烦您自己走进去。”
阮希闻声,笑颜逐开,这是到了么?连忙敛裙下了马车,又给了些打赏,这才步履急匆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哪想眼见着就要到了,身后突然想起了声音。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呀?眼见着天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阮希顿住了脚,当下心里一惊,头也没回的大步朝着宫门跑去。她步子再大也及不过男人的步子,几步被人追了上,俩人一人一边,直接将她架着走。
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阮希哪里肯老实?拼死的朝着路过的人求救大喊,可是路人大多冷眼旁观,无人敢管,再不就是伸长了脖子张望,看着热闹,想着是不是那家的填房不安生,被人抓回了家。
阮希哭着拼了命的求救也无济于事,嗓子喊到嘶哑仍旧不放弃。
两人不由嘲笑了几声,问道:“王妃可是喊够了?喊够了就歇一歇,回王府后可是有你喊呢。”
此二人不是齐王府的家奴,而是出嫁时,冯道远拨给郑如烟的两名他培养的护卫。
最初的时候,郑如烟不许俩人跟着住在齐王府,而是帮忙找了间房子安置俩人,怕宇文宪不相信她,因此生了气,可是后来渐渐的,宇文宪也确实不再相信她,她想着即是如此,也没不要藏着掖着,又将俩人弄了回来,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动用俩人。
郑如烟知道阮希果真去了皇宫的时候,不由的讽刺的笑了笑,巧云递了个温帕子过来给她擦手。
“跑?往哪里跑?躲得过初一,难不成还能躲得过十五?不如早死早托生了。”
擦过手,将帕子撇给巧云后,又问:“通知下午来的那个法师一声,叫他来吧,就说我已经给他备好了晚宴,等着他来享用呢。”
巧云愣了愣,不明就里,不敢多问,转身退了出去。
二狗子得了信儿,连鞋子都来不急穿,一边跑着,一边提着鞋子,等到了齐王府时,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可嘴巴却咧到了耳根子,乐开了花。
郑如烟没让他进揽月斋的门,立在院子候着。又差人去了躺风月居,得找准了时辰再送进去不是?不然大喊大叫,弄的满城风雨,保不齐王爷不会知道,她还没想过要跟宇文宪撕破脸皮,落个休妻的下场。
巧云交代了几声,青衣应下。放好了洗澡水,试了试水温后,才搀扶着失魂落魄的阮希进了盥浴室的门,替她褪了衣衫挂于屏风处,又挽了挽袖子,替她揉了揉肩膀。
阮希现在见谁都烦的紧,特别是这个自己院内的丫头却替着别人办事的青衣,更是气的慌。
她耸了耸肩,拂掉了青衣的手,声音冷冰冰的道:“你出去吧,把门关好,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青衣面上几分尴尬,却也晓得她家王妃为何不喜她。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阮希很可怜,可同情又不能当饭吃。她也是没有办法,她若是不从了郑如烟,郑如烟便以她家人性命作为要挟,更何况,郑如烟也确实能在府内护着她。阮希自身都难保,她又如何帮得了自己?
青衣垂着头,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刚出了盥浴室的门,巧云便等在一旁朝她招手,青衣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她才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巧云姐姐,是不是郑王妃有什么吩咐呀?”
巧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荷包,香味浓郁,忙塞到青衣的手里,压低了声音,道:“你把这个偷偷的放进阮王妃的浴室里,一会儿会有个男人进去,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也别管盥浴室发生了什么,安生的守在外面就好。”
青衣惊的睁大了双眼,手里的荷香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恨不能撇的远远的。这是随便找了个男人来糟蹋她家王妃么?她连连后退,面露惊恐,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巧云伸手一把抓住她,上前一步,威胁道:“姐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家王妃自是亏待不了你,你若是犯了贱,后果可不单单是你的性命,也要想想你的的父母兄弟才行。”
说罢后横了青衣一眼,这才转身回了揽星斋。
巧云傻傻的愣在原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半响,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后,转身又进了盥浴室。
阮希怏怏的靠在木桶壁上,听见开门声立刻警惕的扯过手边的衣服遮住了前胸,直起了身子大声问道:“谁?”
青衣步履轻缓的走进来,忙应道:“王妃,是奴婢青衣。”说着转过屏风绕了进来。
阮希冷眼看了看她,问道:“不是让你出去么?怎么又进来了?”
青衣抿着唇,试了试水温,轻声道:“奴婢怕王妃的水冷了,再生了病,所以想填些热水再出去。”
阮希见青衣一副委屈的样子,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她毕竟不是郑如烟,在灯红酒绿,人鱼混杂的落香居混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是一副菩萨心肠。
也就没再冷着脸,由着青衣了。
青衣舀了两瓢热水倒入木桶中,又试了试水温,水面上撒了些新鲜的花瓣,芳香沁鼻,这才放下心,临出去前,回头望着阮希,欲言又止,半响,才从牙关挤出了几个字,“王妃莫要睡着了,若是洗好了就早早出来吧,青衣给您煮一碗解暑的汤去。”
阮希先是一愣,未曾想过她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转念一想,人之初性本善,谁生下来都不是坏人,只不过有些人心向善,生活所迫罢了,就像是街边常能看见的孩子,偶尔偷了有钱人的钱袋,被人打的体无完肤。你能说孩子是坏人么?难道被偷的那人把孩子打个半死就是好人了?
阮希轻叹了口气,浅浅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青衣才出去掩好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