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多,天色一片漆黑。
楚八荒坐在机舱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停机坪处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人都是来欢迎她们大难不死光荣回国的。
果不其然,她和海云开才踏上下方的地面,一群神情激动的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假装关切询问。
“听说几位遭遇了海啸还能艰难逃生,我们对此表示深切的同情以及诚挚关怀。”
“听说三位能大难不死是因为这位身份神秘的先生,请问他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楚小姐,最近有关您父亲的项目传言愈演愈烈,请问你有什么要告知公众的吗?”
“……”
在一众死缠烂打的人群当中,楚八荒精准地挑选了一个她最能应付的问题作出回应。
“我爸爸在国外意外过世,虽然我向来对他的事业没有很清晰的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一名奉公守法的公民。”
“他没有做过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依靠没有依据的传言和造谣去污蔑一位企业家,谢谢各位。”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些人却更加热烈地想要继续追问相关的问题。
但幸好的是安保人员和房星瀚提前联系的保镖此时已经迅速赶了过来,将三人从重重包围的人群之中护送了出来。
楚家的房子被烧毁,而楚八荒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面对房星瀚和房闪闪父女俩,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房星瀚的邀请,带着海云开找了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
房星瀚到底还是不放心她,所以将四名保镖借给了她,用以应对像刚才那种可能会发生的场面。
在如今这种举步维艰的情况下楚八荒自然不会让海云开一个人住,所以干脆只开了一间套房。
一番折腾下来,她真正躺下来已经天亮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焦虑的状态甚至影响到了侧卧里的海云开。
他听了许久楚八荒的唉声叹气,最终还是无奈地起身走到她的床边靠坐着,将楚八荒圈进了怀中。
“是我让你觉得苦恼了吗?”
楚八荒在他胸前拱了拱,总算感觉到了些许的安心,并趁机来了一波土味情话刷好感度。
“是呀,喜欢你是一件麻烦的事,可是我偏偏喜欢自找麻烦。”
海云开低低地笑了一声,有来有往地和她进行交锋。
“你会喜欢我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楚八荒败下阵来。
被海云开轻轻抚摸着后背,好像即将和全世界作对,身后却无依无靠的那种惶恐都渐渐消散远去。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握住海云开的无名指,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
“不要走哦,别丢下我一个人。”
海云开没有出声,漆黑的眼瞳盯着她恬静的睡颜,细细感受着心底里的澎湃柔软。
他原本该有一个王后的。
人鱼族的男人在成年之后便会择选伴侣,为繁衍种群做准备。
而身为王,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人鱼中最健美艳丽的女人,永远是王后的候选人。
海云开见过那个种群为他准备好的女人,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仿佛自己在全身心地抗拒着迎娶妻子这件事。
所以婚事被他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一拖再拖,直到那次灾难的来临。
和那场覆灭了人鱼种群的灾难相比,这次他们经历的那场海啸其实压根算不得什么。
可眼下在面对着未知的命运时,这个选择站在他身边陪伴他的少女,却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异样的情愫在缓慢生长着。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海云开柔和的神情蓦地僵在了脸上。
他不该有这种心软的迟疑的。
闪着寒光的尖锐利甲缓缓探出指尖,朝着毫无防备的少女脖颈间慢慢逼近。
熟睡中的人没有任何对危险即将来临的警觉,甚至还手指微微一动,更加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在距离她的皮肤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顿了许久的利器到底还是缩了回去。
海云开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炸弹还没有拆除,他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和楚八荒没有任何关系,对。
兴许是因为有了海云开的陪伴,楚八荒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海云开就坐在她的身边,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察觉到她醒来,他放下手机,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戏谑。
“睡了这么久,被饿醒了吧?”
楚八荒笑眯眯地爬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是啊,我好饿,下去吃点东西吧!”
离开了房星瀚,连空气都带上了自由的味道呢!
海云开在她头顶上揉了揉,示意她起床去洗漱。
穿戴整齐的两个人原本想着去市区里吃些东西,可当房门一打开,楚八荒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三四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原本被房星瀚派来保护她们安全的人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年轻男人,在看到楚八荒戒备的表情后微微一笑。
“楚小姐你好,我是埃文斯,y国海思集团副总裁。”
好大儿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迅速调出了数据以及自己截获的信息进行比对,随后怒声提醒。
“这个集团不是人鱼族后裔,他们是专门做海洋资源开发的,来者不善,一定是奔着海云开的人鱼身份来的!”
楚八荒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来人是人鱼族的后裔,那么至少能说明他们很大可能上对海云开没有敌意。
可眼前这个人不知道利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动用酒店的资源直接找上门来,很大可能说明对方不怀好意。
海云开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角度,吐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