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人走到花园的时候,神使鬼差地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虔诚地单膝跪在女孩面前,被阳光包裹起来的女孩赏赐了他救赎的荣光。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终于还是唤醒了那场虚假的长久梦境。
自己的儿子早就已经去世了,房星瀚只是给她展示了如果儿子还健康地活着,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和丈夫自欺欺人地制造了房星瀚的诞生,却又没能给他一个公平的待遇。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人的劣根性罢了。
一边满足自己的幻想,一边却又嫉妒着他的健康。
楚八荒说的没有错,既然当年离开了,就不该再回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释怀了的房夫人含泪,大步踏出了房星瀚和楚八荒的家。
老管家的葬礼安排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考虑到楚八荒的身体情况,房星瀚决定让她留在家里休息,自己亲自去操办了葬礼流程。
待到宾客都散尽后,房星瀚蹲在墓碑前,摸了摸老管家黑白的照片。
他低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多朋友。”
除去看在他面子上前来追悼的人之外,葬礼上还来了许多老管家的朋友,看着年纪都在五六十岁左右,和老管家本人一样温和内敛。
“你说你这一生无儿无女的,最后还是我给你料理后事。你不会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吧?”
墓碑前白色的菊花被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仿佛是老管家笑呵呵地在逗他。
房星瀚的笑意敛了起来,眼眶泛起微红。
“谢谢你,谢谢你保护八荒。”
“爸爸。”
他很小声地喊了一句。
一阵风吹过,一片菊花的花瓣被摇曳下来,打着旋落在了他的头上,就像是老管家在抚摸房星瀚的头。
回到家中的时候楚八荒已经熟睡,房星瀚洗漱完毕后上床拥住她。
楚八荒到了孕晚期原本就睡眠浅,此时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在房星瀚怀中拱了拱,呢喃着。
“傅别尘,你回来啦!”
房星瀚的身躯霎时间僵住。
他看着再次入睡的楚八荒,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傅别尘是谁?八荒为什么会叫着他的名字?
带着这种疑惑,他打开手机搜索所有和这三个字读音相近的名字。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怀着满腹的疑虑和焦躁入睡后的房星瀚竟然真的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就是那个名叫傅别尘的男人。
“傅别尘,你怎么来了!”喊他的女人声音中夹杂着惊喜,房星瀚豁然抬眸,发现是一个长相极美的明艳美人。
只是监牢里的她一头及腰长发散乱毛躁,身上穿着古香古色的宽袍长裙,虽然躺在地上,但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房星瀚身不由己,仿佛是钻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看着他在走剧情。
他听见自己无奈地道:“怎么回事?任务不是快结束了吗,怎么突然间完成指数降了这么多?”
完成指数?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这个明显看起来是古代背景的世界里,他会用这么现代的术语?
房星瀚不得其解。
那美人听到他的问话,大大咧咧地一笑,唇齿间隐约可见溢出的鲜红。
“害!一时大意,让任务目标发现了我要开溜,然后就黑化了。喏——”她似乎想抬抬手,无奈只有肩膀耸动了两下,只得尴尬地嘿嘿一笑。
“那个……就让他挑断了手脚筋,打碎了五脏六腑。”
房星瀚只感觉心头涌上了一股怒火,又努力压制了下去,对她低喝道:“楚八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旦死在任务世界里,我连你的尸身都带不回去!!”
楚八荒?她竟然也叫楚八荒!
他震惊地细细凝视着她的面容,却发现她的模样和自己认知中的楚八荒完全不一样。
这个楚八荒的长相更加明丽娇艳,饶是房星瀚也挑不出一点差错。
她就像是上天精心打造出来的人,纵使现在一副落魄的模样,也叫人无法指摘她一点不足。
楚八荒听到傅别尘的怒喝,心虚地低了低头,不过下一刻就满不在乎地昂起了头颅。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管理局里人人都是如此,稍不注意就会殒命,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死就死了呗!”
房星瀚再度在心中记下关键词,管理局。
傅别尘被她硬气的态度一噎,随即冷笑道:“这么说来反而是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地来救你了?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就抬腿想要离开。
谁料到他刚一转身,楚八荒就干嚎起来,嗓音凄厉如同哭丧。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傅局,尘尘!你别走啊!”
傅别尘都要被气笑了,抬起的腿掉了个头,又回到了她的牢门前。
房星瀚感到傅别尘正要说话,就被一股颇为强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狠狠撞到了墙上。
“我当是什么人,竟敢闯进本尊密牢,原来也不过如此!”一道嘶哑男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灼热焰气。
房星瀚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那一击搅得剧痛无比,一张口就喷出大片血雾。
也正是因为这一阵剧痛,房星瀚从这个奇怪的梦境中挣扎醒来,眼前的景象从昏暗的古代牢房转变为了色调清冷的卧室。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五脏六腑似乎还残余了些许梦中的痛感,却听到耳边传来楚八荒隐忍的呻吟。
“星瀚,我好像破水了!”见他醒来,楚八荒不再强忍,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呻吟道。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她的身体却又这么虚弱,此时破水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再顾不得回想梦中的情景,房星瀚立即安抚她,并迅速联系医院。
“荒荒别怕,你刚开始阵痛,还有一阵子才能生下来,我陪着你。”房星瀚拥抱着她温声安慰,实际上自己的额头已经沁满了汗水。
从来没有过生产经验的楚八荒此时也慌得一批,等待的间隙询问好大儿。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好大儿哼了一声:“不需要把握,他的黑化指数只有25个点了,你把孩子一生,都不用我动手你的身体自己就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