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刺使崔义玄府邸。
海公公高高坐在红木凳子上,手里端着府邸最好的茶碗,品着最好的茶水,底下一行人跪在地上微微发抖。
海公公扫了一眼众人,阴阳怪气道:“崔大人为何还不出来接旨啊,是知道了自己的错处呢?”
听到这话,会在海公公脚边的一个男人连忙开口:“回禀公公,并不是家父不肯出来接旨,而是家父病入膏肓,实在是下不来床,还望公公海涵。”
海公公一手放下茶碗,一手捻起旁边的拂尘,兰花指指了指说话的男人:“既然如此,杂家就去探望一下崔大人吧。”说着就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
说话的男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看了看身后一行人,一行人都是窝囊废,没一个能拿出主意的,只能这个说话的男人自己上。
他广袖一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随后赶紧追上海公公的步伐:“公公,家父病入膏肓,怕给您过了病气,还望您……”
“哪来的那么多话,陛下让杂家来请崔大人进宫,现下崔大人病了,杂家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回宫也好给陛下复命不是。”
“是是是……”崔义玄的儿子便闭了嘴,领着海公公到了崔义玄的卧房。
我放门口两个小厮看到一群人拥簇着一个老太监走了过来,虽然不认识为首的是谁,但也猜的出这个人身份高贵,于是立马单膝跪地一拜。
“都退下去吧。”崔义玄的儿子挥了挥手,那两个小厮得了令便起身退了下去。
“着青天白日的,为何大门紧闭,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海公公站在门口,身子顿了顿。
他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诡异,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还要低上几度。
而且,整个屋子都像是被刻意密封过,大门上挂着厚厚的毡帘,大门却紧闭着,窗户上全都用黑布捂的严严实实。
“回公公,家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光芒就说眼睛痛,所以命人全部封起来了。”
“还有这样的怪病。”海公公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了一丝疑虑,但是刚才他吵着要进来查看,现在后退又太掉面子,只能忍着踏进了崔义玄的卧室。
“父亲,海公公来了,带着陛下的圣旨,我扶您起来接旨吧。”男人毕恭毕敬的说着就冲进了黑暗处。
“咳咳咳……咳咳……我儿……咳……”里面的男人传来厚重的喘息声,话还没说完,就不停的咳嗽起来。
光线太暗,海公公适应了很久,才看清楚这个卧室里的情形。
看清的瞬间,差点就吓得半死。
正墙上一幅巨大的骷髅头图案,上面几只恶鬼从骷髅头的五个孔洞钻出来,舌头伸的老长,眼睛猩红的盯着他。
“海公……公……咳咳咳……”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在那个男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身上的皮肉显得极度蜡黄甚至发黑,头上的头发全部都变成了白色,双手拱起,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微臣接旨。”崔义玄有气无力的说着。
海公公当即愣在了当场,他记得几年前见过崔义玄几次,那时候他虽然六十来岁却依旧老泰龙钟,精神抖擞得很,现下怎么跟一片枯叶似的,看的有些渗人。
海公公手里的拂尘紧了紧,随后想起了什么,赶紧半曲着身子,双手扶在崔义玄的胳膊上:
“崔大人快起来吧,杂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现下您如此境地,这道圣旨也不必宣读了,待杂家回到了皇宫,自然如实禀报陛下,你不必担心。”
“那么……”崔义玄突然反手抓住海公公的胳膊,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一道漆黑的雾气从他的眼中飞出,直接飞进了海公公的眼中。
“那么就多这谢海公公体恤了。”说完之后,崔义玄双手一软,整个人瘫倒下去。
身后,崔义玄的儿子撕心裂肺的喊着:“父亲,父亲……快,传大夫,快……”
对视上崔义玄的双眼,海公公整个人都为之一颤,瞬间失去了意识,木纳的走出房间,怀中的拂尘“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身后的小太监看了看哭成一团的崔氏族人,又看了看失了魂的海公公,赶紧捡起拂尘,一头雾水的跟了出去。
这,海公公平时和崔大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啊,怎么看到崔大人过世如此伤心,还把最心爱的拂尘都扔了。
一日之间,原本还风光无限的崔府就卸下了红灯笼挂上的白绫贴上了白纸,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海公公带着众人回到了客栈,坐在榻上,他突然白眼一翻躺在床上抽搐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切恢复了平静,海公公猛地睁开双眼,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公公。”门外传来小太监的敲门声。
海公公依旧阴阳怪气道:“进来。”
“公公,您要的点心和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今日出发吗?”小太监半鞠着身子,毕恭毕敬的问道。
“去哪里呀?”海公公浅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小太监身边,轻轻踱步转起了圈圈。
这个小太监,皮肤极白,五官清秀,可不就是他以前最爱的口粮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咽了咽口水。
小太监余光扫到面前之人的诡异动作,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身子一紧,颤抖着回答:“回……回京城,您昨日安排的马车。”
“额,不急不急。”他慢慢靠近小太监,右手不自觉的摸上小太监的下巴,随后轻轻一挑,小太监本能的想躲却又不敢躲,只能惊恐的看着面前之人。
难道,今日要被他辣手摧花了吗?早知道就不该代替小德子跟着海公公出宫了,原先就听说这个老东西喜欢虐待宫人,没想到出差之时都不放过。
“海公……公,您的拂尘,奴婢给您带回来了。”说着一伸手,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那根血拂尘放到海公公的面前。
“哐当。”
血拂尘应声落地,海公公如避蛇蝎似的退后几步,袖子遮在面前,怒斥道:“谁叫你拿回来的,赶紧扔掉,扔掉!”
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捡起拂尘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院子里,楞楞地看着手里的拂尘。
以前海公公根本就不愿意和这个宝贝分开一分一秒,今日怎么如此惧怕?是不是见了崔大人后撞了邪?
如果是这样,这个东西,他断断不能扔掉,说不定以后可以用来对付这个罪大恶极的老东西。
想到这里,小太监两拂尘卷了起来塞进怀里。
次日清晨,休息够了的海公公带着一行人启程回京复命。
帝都,崇武殿。
崇武殿是李二最新打造的炼丹房,专门用来炼制各种丹药,助他长生不老。
“废物,一群废物!”
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宫殿,李二一把扔掉手中的金丹,砸到面前的几个道士身上。
“你们这群废物,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财力就给朕研制出这些玩意?”他气愤的冲到丹炉面前,将桌上的丹药统统扔了进去。
“三日之内,再不给朕炼制出来长生不老药,你们都给我跳进去!”说完广袖一挥,扬长而去。
他原本以为附身在李二这个老东西身上可以重新练出金丹提升修为,没想到快一年了,体内的金丹一片晦暗,根本提不起来精气。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李二这副身体太老了,看来还是得找个年轻的,身体素质好的才行了。
“父皇。”夜幕之下,李治缓缓走来,满面笑容,手里端着几碗吃食。
“额,治儿啊,这么晚了,有何事啊?”李二收起满腔愤怒,缓缓转身。
李治从门外踏进大殿,看到满地的盒子和碎片,先是一愣,随后缓缓一拜:“父皇近身操劳,儿臣特意命人做了点心给父皇尝尝。”
说着,从身后之人的手中端过托盘,放到不远处的案桌上。
李二微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皇子,做不过二十岁,唇红齿白,面色红润,身材修长,霁风朗月之姿,实实在在的美男。
“父皇?”被李二这怪异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太自在,李治又是一拜。
李二这才收回眼神,讪笑道:“治儿如此贴心,父皇深感欣慰。
前些日子,朕身体不适,让你搬了出去,过几天搬回来吧,父皇还想继续和你下棋品茶,彻夜长谈啊。”
突然听到李二这样说,李治心里一个咯噔。
如果是以前,他会十分欣喜,父皇疼爱他,他甘之如饴,可是现在,他有点怕。
陛下自从回来以后,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根本不像以前的李二了,尤其是今天,他居然唤他“治儿”,以前的陛下都是喊他小名。
“父皇,今日儿臣身子不适,夜里咳喘起夜的次数太多,怕扰了父皇休息,待儿臣身子好了再搬回去和父皇作伴可好?”李治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李二起了疑心。
“如此也好。”
李二瞟了瞟李治,这厮分明在撒谎,看他气色并没有半分不适,怎么可能生病?
但是猜测归猜测,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逼着儿子搬回来和他睡在一起吧,只能默默坐回椅子上,准备尝一尝李治送过来的糕点。
“嗯,治儿最近很懂事,这个糕点味道不错。”
“多谢父皇赞赏,父皇喜欢就好。”李治微微低着头,眼底的颜色却是一深。
自从他帝都以后,几乎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一条黑色的巨蟒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而他的父皇就站在巨蟒的头顶上,一脸邪恶。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你退下吧。”李二挥了挥手。
“是,儿臣告退。”李治曲着身子,后退着走出了炼丹房。
寒风凛冽,吹的人骨头都痛,李治走在长廊大街上,心里忐忑不安。
“殿下,您会不会猜错了,奴才看陛下神态自若,不像被邪祟附体的样子啊。”
“你不懂,现在冯国舅不在,我也找不到商量对策的人,毕竟那个时候,只有我们几个在平凉……”
“嗯,早些日子奴才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是后来那些传言都不攻自破了,要不就是散播传言的人莫名失踪死亡了。”
“这才蹊跷啊。”李治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惠娘娘。”身后的小太监突然跪地,李治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徐惠,他拱手一拜打了个招呼。
“殿下这是刚从炼丹房过来?”徐惠缓缓开口。
“正是,娘娘这也是去陛下那边吗?”
“正是。”
“父皇刚用过点心,还请娘娘提醒陛下多喝些水。”说这话时,李治很明显的盯住了徐惠。
徐惠浅浅一笑:“自然,难得殿下一片孝心。”
说完之后,两人眼神交替了一下相互点了点头,便各自离去。
没有多久,徐惠就进了炼丹房。
“陛下。”徐惠褪去外面的裘衣,轻轻坐到李二的旁边,手中递过去一杯茶水。
李二刚吃了李治的点心正觉得口渴,她这茶水来的很是时候,便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嗯,味道甚好。”李二递过茶碗,忍不住勾了勾徐惠的下巴。
徐惠柔媚一笑,轻轻接过:“陛下喜欢就好,陛下最近操劳,可有研制出好的丹药吗?”
李二见徐惠平日里对丹药并不来兴趣,今日突然发问,不免心中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人类基本上都想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像她这么美的女人肯定更希望美貌永驻博得他的欢心了。
于是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手机抚摸在徐惠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极其暧昧的问道:“没人想要什么丹药?任何丹药的效果都不及朕的雨露效果好。”
“陛下……”徐惠娇羞一笑,整个人瘫倒在李二的怀里,小手似有若无的撩拨在那一方净土之上。
李二眼底一深,一个翻身将她压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