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中,六个黑衣人如同黑雁一般,一一飞起,与黑夜一般颜色的身影迅速隐秘在黑暗之中。
书房门轻轻推开,橘黄的灯光洒落书房门前一小块地面,一个人影被拉长,付明溯单手负于身后仰望夜空,看似温润的眼中,泛出一抹苍白月光的寒意。
风过树梢,轻轻吹开了付明蕤卧房的小窗。月光洒落,房内波光粼粼,是浴池之中,依然清水荡漾。
花瓣飘过付明蕤的脸边,他猛地惊醒。“哗啦”一声,他从水中坐起,自己竟是又不知不觉在浴池中睡着了。
夏天天热,每次泡在这清凉水池子里,倦意上来,便总是会不小心睡着。不觉窗外已是明月中天,也不知自己大哥是几时离开。
但是,他的脖子下,是付明溯给他垫靠的瓷枕,付明溯将他的长发也晾在一旁,此时已干。付明溯对他与老三总是照顾有加,体贴入微。
家中的事,他怎会不知?但这份情,这份义,让他无法割舍,他自认绝对做不到六亲不认。
所以,付明溯做事分外小心,绝不会让任何脏事落到付明蕤手中。付明蕤在家中也就当个瞎子,全然不见,父亲与哥哥的事,绝不掺和。
在外面,兄弟两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避讳。付明溯做他正当的生意,付明蕤做他刚正不阿的八扇门门主。八扇门凭借他的好口碑,还成了全国最公正的衙门。
在心里,他们这算是共同小心保护彼此的这份兄弟情,守护那层表面干净华丽的窗户纸。
他从水池子里起来,长发散落全身,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水湿的身上,便染上了一层隐藏的水光。长发及腰,将那腰身也是显得若隐若现,比女子还要性感一分。
付明蕤的母亲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他也是继承了他母亲全然的优点,也不知付坤上辈子到底积攒了多少功德,这辈子生了这三个智商,情商,颜值都在线的儿子。
手指雪白修长如同葱白,付明蕤从一旁衣架上挑下了浴巾披于身上,吸干那满身的水湿。
忽然,浴室外传来房门恰似被门吹开的声音,他抬起脸,目露疑惑:“谁?是大哥吗?”他走出浴室,立于屏风后时已见卧室洒满银霜的地面上拉出一个人影。
卧室无灯无声,仅有月光。
付明蕤开始戒备起来,缓缓束紧浴巾,目光已朝床边佩剑而去。从屏风到床边还有些距离,他衣服也还未换上,现在的情形,如果来者是敌人,对他极为不利。这若是打起来,他还得顾着浴巾不能掉。
“付明蕤~~”没想到,来人倒是先开了口,“我家老大有请。”
付明蕤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有些惊讶,也有些意外。他过耳不忘,所以,只要是与他说过话的人,声音他都记着。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忽然半夜来拜访他的,会是第九门神棍之一:云锡!
而且,他说老大有请,难道,是姚广大人请他?既是他们家大人相请,为何如此鬼鬼祟祟?
听出是云锡的声音,他也不再戒备,镇定走出屏风,正要开口,倏然人风已到面前,还带着一股特殊的艳香,云锡那双狐狸美眸已经映入他清澈黑眸之中。
“抱歉,老大说,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云锡直接刀掌劈落,付明蕤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便已经双眼发黑,身体瘫软下去。
云锡匆匆抱住付明蕤,一惊,此时才发现付明蕤还没穿衣服,长发洒落他满满手臂。云锡看见付明蕤光溜溜的身子,嘴当即咧开,一脸的狐狸坏笑。
“嘿嘿,送个裸,男给老大,看看小凛子的反应。付明蕤,谁让你要来招惹我们九门呢?我们本就都不好惹,现在来的这个,更是魔性。算你倒霉。”云锡二话不说,扛起付明蕤跃出了卧房。
付明蕤也有一米八,但云锡扛在身上毫不费力。他飞身蹿起,速度如狼如虎,带起的人风摇响了树枝“沙沙”,眨眼之间,云锡和付明蕤便已经不见踪影。。
夜半月未央,九门喜洋洋。
大家都有了自己喜欢的房子,那是一个个都兴奋无比,一个晚上都忙着搬家。只有婉清依然枯坐厅中,身边人影不断,却一切与她无关,她只面对那两个已经凉的馒头和一碗凉水。
莲悠悠坐到了她的一旁,与她侧身相对:“不饿吗?”
婉清不言不语。
莲悠悠看看她,微微一笑:“无碍,过会儿,等付明蕤来了,你跟他说去。你这人的案子,还是他查起来顺手。”
“婉清姑娘啊,莲姑娘真是神仙,她是真能帮你啊。”拿着脸盆的胖佛顺道停了下来,对婉清苦口婆心。
听到神仙二字,婉清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缓缓侧目,冷冷看莲悠悠:“你真是神仙?”
莲悠悠眯眼一笑:“是啊。”
忽然,婉清朝莲悠悠扑来,胖佛想要拉住却被莲悠悠抬手阻止,婉清一把揪住莲悠悠的衣领,怒目园睁,花容狰狞:“那为什么大家死的时候你不在!你不在!”
莲悠悠微微蹙眉,眼中却不是悲悯自责抑或是难过,而是一丝心烦:“啧,你们凡人啊,一直对我们神仙有误会,你们凭什么会认为,我们神仙会护佑你们呢?”
胖佛呆住了,端着脸盆呆呆看莲悠悠。莲悠悠这话说的,怎么与他学的佛经完全不同?
婉清怔愣一会儿,越加愤怒:“你们神仙是不是又想推到劫数身上!是不是!说我们凡人惨死都是我们的劫数,是不是!狗屁谁要来生!我们要的是今世!”
“所以啊,我们神仙是不会管你今生来世的,你们的娘管你们的今生,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里,哪有我们神仙的事?”莲悠悠的反问让胖佛继续呆滞,婉清愤恨的目光里也开始被困惑与不解覆盖。
莲悠悠轻轻拉下婉清的手,昂首站立,月华笼罩她的全身,如给她披上了一件月光的罩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