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古蝮蛇缠绕在心木菩提上生活已经有数百年了,或许是受菩提灵意的感染,它体内的凶戾之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是消散了不少,对于陌生人的攻击,灵蛇完全出自本能的防备,而孟蘅先是伤了它,而后又救了它,这一来一去,灵蛇对他的敌意也没有那么深了。
“我取了两颗心木菩提的果实而已,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吧。”孟蘅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灵蛇,有些无奈地道。
灵蛇摆动着身子忽然绕到了他的身前,探下头去在他的身子上嗅了嗅,又伸出蛇信来舔了舔,徘徊良久,双眼蓦然一亮。
一对幽幽发亮的看得孟蘅心头一跳,不论善意恶意,被一头巨蛇盯着看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自在。
“你老是这么看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灵蛇摇头探脑,孟蘅心中费解不已,忽见它用头蹭了蹭自己的胸脯,然后向心木菩提逶迤爬行去。
“你是让我跟你走吗?”
看着灵蛇的举动,他试探性一问道。
灵蛇转过身来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心木菩提树下走去,孟蘅跟着它继续前行,心木菩提灵光闪闪,幽蓝的枝叶上洒下斑驳光影,映照在一人一兽的身上。
“嘶嘶!”灵蛇向心木菩提后方绕去,蛇身扭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痕迹。
孟蘅不知道枯藤古蝮蛇究竟要带他去哪,但从先前的举动上来看,它似乎并没有恶意。
灵蛇穿过约莫有六尺长的草木丛,不断地向后走去,孟蘅回头看了一眼苏念和宋寻,向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在原地等候,然后继续跟着灵兽向草木深处走去。
寸香谷越往深处,异香越加浓郁,到了最后,周围的气雾已经几近粘稠的状态,而他能靠肉眼查看到的地方,不足三尺距离。
白雾重重,迷迷茫茫,若不是有灵蛇引路,孟蘅恐怕不用片刻便迷失在其中了。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灵蛇的身躯终于再次停了下来,孟蘅用手去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雾气,双眼之中流光一闪,一幻瞳灵再度浮现了起来。
灵蛇的身前似乎是一座墓碑,孟蘅踩踏着遍地的草木枯梗,安静地向前走去,在距离墓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突然身躯一震,猛地颤动了起来。
“夫君孟渊之墓…”
“夫君孟渊之墓…”
孟蘅狂奔而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六个鲜红大字,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一道墓碑居然是自己父亲孟渊的。
孟渊在十数年前的确来过万兽魔渊,但是他并没有葬身在万兽魔渊之中,而是回到了孟家,这里又怎么会有他的墓碑。
立碑者自称是孟渊的夫君,那便是孟蘅的母亲了,为什么这里会有父亲的墓碑,他的母亲究竟又去哪了,这重重疑团在刹那之间瞬间浮上心头,挥之不散。
如果父亲早已死去了,那么那十多年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是父亲的鬼魂吗?
“谁能告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蘅胸中一阵气血激荡,伸出手去触摸着那一块石碑,神情之中满是挣扎。
灵蛇看着孟蘅的痛苦神色,又探过头去蹭了一下他的身子。
“你知道吗,这座碑是我的父亲的,可是他明明陪我生活了十六年,然后入葬了孟家的陵墓里边,在这怎么会有一座他的墓碑。”
触着石碑上的刻纹,孟蘅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楚涌了上来,不论真假,当年的父亲真真切切地来到过寸香谷,并且还和自己的母亲曾经在这共渡过一段时日。
“嘶嘶!”灵蛇又朝着孟蘅的身躯撞了撞,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蛇身绕过了墓碑,继续向后,孟蘅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后的黄土堆,眼中光芒流转到了极致,却依旧无法看透这里边究竟有没有埋葬着自己已故的父亲。
黄土堆后面的有一块一丈长的巨大石块,石块呈黝黑色,正中央印着一个鲜红的纹络,纹络歪歪斜斜,似乎是一个字。
孟蘅走上前去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这块巨石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灵蛇将蛇尾在巨石上轻轻拍了一下,一对大眼望着孟蘅,示意他去碰一下。
孟蘅用手掌去碰了一下这一块巨石,发现它外表极其光滑,隐隐间还有光泽散发出来,但是碰过之后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如果这块巨石是母亲留下来的,如果是用菩提灵脉中的力量,应该会有一些作用吧。”想到这里,孟蘅开始调动起体内的灵息汇集到了五指上,缓缓向巨石上的那个鲜红大字挪去。
灵息灌入到了巨石之中,表面一阵波光闪动,顷刻间便将灵息给吸收进去。
孟蘅心神一动,再度汇聚起体内的灵息朝着巨石灌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巨石终于有了变化,原本黝黑的颜色此时已经慢慢黯淡,一股青色的光芒从巨石表面亮了起来。
孟蘅将灵息再度灌入到巨石中,一股吞噬之力再度从里边爆发出来,将孟蘅的灵息吸收得一干二净。
“好奇怪的石头。”两番将自己所灌注进入的灵息吸收得一干二净,孟蘅心头疑窦大起,全身灵息激荡而起,猛地向巨石中席卷而入。
如此疯狂的灌注让他的衣袍随之猎猎拂动了起来,巨石上的青色光芒越来越亮,那血红色的大字吸收了灵息之后,开始慢慢破碎,一道细小的裂缝爆裂开来,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逐渐蔓延到了整块巨石的表面。
巨石破碎,一团柔和的白色光芒悬浮其中,白光之中,一枚晶莹剔透的古玉缓缓浮动。
“嘶嘶!”灵蛇看到巨石破碎,双眼中的亮光闪烁不停,孟蘅将手伸入到白光之中取出古玉来,在手掌握住古玉的一刹,一道白光忽然从古玉中飞射而出,进入到了孟蘅的大脑中。
“渊哥,如果你还能回到寸香谷,打开这块纳灵石,记住好好保存这一块古玉,带着它和我们的蘅儿走得越远越好,我已经把他体内的菩提灵脉给封住了,也给你在这里筑了一道墓,让他们以为你已经去逝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你们了,渊哥,你记住了,永远不要想着再来找我。”
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孟蘅的大脑之中浮现,她便是在剑尊洞府的石壁上的仙女,也是孟蘅自从出身以来就一直没有见过的母亲。
“母亲…蘅儿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回来见蘅儿一面…”孟蘅双拳紧握,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他从小就没有过多的奢望,只希望能够有一个疼他爱他的母亲,和他们父子生活在一起,能够一日三餐吃饱,寒冬腊月能够穿暖,可是他从小盼到大,这个期望从来没有实现过,进入孟家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可是却引来了一场灭门之祸,孟家上下老小,悉数死在了三年前的惨祸之中,他本以为这个世间他的亲人已经悉数死去了,没想到在这里,又得知了母亲的消息。
孟蘅心中悲喜交加,握住古玉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动了起来,灵蛇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个泪流满脸的男子,嘶嘶地吐着蛇信。
“母亲,如今我修炼了师傅教给我的莲台静心诀,只要我寻找到这世间的六大恸之后,我相信我便能够堂堂正正地进入到菩提古族,不会让族人瞧不起我和父亲。”
寸香谷上暮云低垂,隐隐有风雷之声嘶动,寸香谷外,一波人马也在向山谷不断靠近,这一行人身边的衣袍都绣了一个鲜红的蝎子图纹,正是荒毒宗的印记。
三年前荒毒宗灭掉孟家之后,一向行事诡异低调的他们突然在岩景域中活跃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潜伏在万兽魔渊之外的火毒坛势力探听到了在寸香谷之中有着异宝出现,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寸香谷,而这一次带队的,也正是三年之前带队灭掉孟家满门的火毒坛坛主—三赤。
“坛主,这一路上妖兽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好像都是被同一人给斩杀的,看来有高人在我们之前就赶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壮汉看着遍地的妖兽死尸,声音沉重地道。
三赤相较起三年前来,显得苍老了不少,不过这三年之中,他的修为再度精进到了洞玄六重,实力比起当年来,又是强上了一线。他阴翳的目光扫了一眼妖兽的尸身,发现这些三等妖兽大多是一击毙命,能有此等凌厉攻势的人,实力恐怕与他不相上下了。
“看这些妖兽的伤口,似乎都是被一种极其凌厉的指气给洞穿的,据我所知,在岩景域之中除了惊雨林的穆王城有修炼如此强横的指法,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
三赤面色凝重地道:“穆王城与我埋骨荒冢的实力不分伯仲,倘若真是他们的人马,倒不好办了。”
魁梧男子摇了摇头道:“穆王城的大灵摧风指威力不俗,但霸道之极,能够震碎筋骨,但这些妖兽显然是被灵力的指风给割断了咽喉,应该不是死在大灵摧风指之下。”
三赤闻言似有所悟,狰狞一笑道:“不错,如果不是穆王城的人,那就好办了,到时候倘若被他们先手得了异宝,我们抢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