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斋中的大多是长岭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陈家与孟家的明争暗斗,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陈韶的恶名这群人是早有耳闻了,不过孟家长孙孟蘅的名头他们也仅是有过风闻,并未见其本人,不过今日一见,却着实让他们意外,即便没有着强横的神识之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孟蘅的实力与陈韶还是有些差距的,如今他竟然主动向陈韶约战,这分勇气倒令人感到摸不着头脑了。
“这孟蘅还真有几分胆色,听说他是孟渊的儿子,那孟渊当年在长岭可是足以令风云变色的一号人物,不知道他的儿子是不是继承了他的修炼天赋。”
“我看他敢如此托大,想必是有一些能耐的,不过扬言十招之内击败陈韶,这话未免说太满了。”
玉明斋中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也是大有人在,因此厅中的一些护卫也很少出面阻止,最多是在比斗完之后联系一下附近的医馆将负伤的一方抬走罢了,对于此时厅中的突然变故,他们顶多是看看热闹而已,并不过问。
孟蘅退后了三步,目光凝向了一脸轻蔑神色的陈韶,拱手道:“还请陈公子赐教了!”
陈韶平伸出右臂来,屈出双指径直指向孟蘅,冷冷地道:“十招之内击败我,你好大的口气,虽然我截元指只曾粗略修炼过,但对付起你来还是不在话下!”
孟蘅只是淡淡一笑,也抬起了右臂来,一股淡白色的气息从周身升腾而起,带动着飒飒风声,汇聚到了手指之上。如今他的闲风一弄指已是能够勉强凝出六道指气,倘若以气火为源,在奋力一招之内要将陈韶击退也是不难的,说到用十招,已是未免让陈韶太过难堪了。
陈韶见孟蘅周身真气涌动,当下也一脚踏出,催动起体内真气快速汇聚到手指之上,随着指尖由于大量真气的灌注开始微微发颤,一股幽幽黄光渐渐凝实,截元指的霸道气息顿时显露无遗。
截元指属于凡境中等武技,在陈家之中也算作不弱的武技,加上陈韶本身实力不弱,催动起来声势与闲风一弄指相较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大厅之中,随着两股气息迅速膨胀,倒是惹得不少人放下手中把玩的珍宝,前来围观看热闹,在玉明斋的右面角落中,一个身穿灰色衣袍,满头白发遮住了半边脸庞容貌的中年男子正倚着右臂昏昏欲睡,忽然身后的一道纤瘦的身影快步疾走过来,无意中撞到了这白发男子右臂,将他给惊醒了过来。
“瞎吵什么,还让不让睡觉了!”白发男子睁开惺忪睡眼,露出一脸不悦的神色,登时嗔怒道。
那方才经过的男子闻言立马赔不是道:“叔先生,打搅您谁睡觉,对不住了,我是刚刚听人说孟家长孙孟蘅和陈家三公子陈韶正在前厅大打出手,所以去看个热闹。”
纤瘦男子神色极是惶恐,生怕惹得白发男子不快。
“去吧去吧,小娃娃打架有什么好看,瞎凑热闹!”白发男子冲着他摆了摆手,惺忪的睡眼正欲再度闭上,忽然又一把拉住那纤瘦男子的衣袖,问道:“慢着,你说的孟家长孙,可是前不久刚入孟家的孟渊幼子?”
“正是!叔先生也识得他?”
“我只是随口一问,哪里认得他,这小子来长岭没多少时日就开始和陈家较上劲了,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白发男子抬起头来一捋长须,白发稍稍散开,露出一张与其发色不相称的脸庞来。
单从白发男子的发色和声音上来看,怎么着也像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但一看容貌,却像个二十来岁的俊俏男子,脸庞上竟然是没有一丝的皱纹,当真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就是就是,这孟蘅据说在进孟家之前没有得到孟渊半点修为传授,仅仅三个月时间就敢同洗髓八重的陈韶叫板了,还扬言要十招之内击败他,若不是年少轻狂,便是一桩奇事了。”说到这里,纤瘦男子也是一脸兴奋,他名叫汪二,平日里最喜欢看热闹了,今日撞上了陈孟两大家的年轻弟子交手,只恨不得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才好。
白发男子唤作叔言,是玉明斋之中一个身份极其神秘的人物,据说是斋主亲自请来的一个隐居长岭之中的世外高人,因此玉明斋之中知晓他一点讯息的人都是对他极其尊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三个月的修为扬言十招之内击败洗髓八重的人,倘若他真能办到,那孟家倒还真出了一个人物!”叔言听了这句话,到还真对孟蘅产生了几分兴趣。
“叔先生您是不知道,据说这孟家长孙天赋惊人,从破髓到洗髓二重只用了不到十数日的时间,而他进入孟陵之中,却是整整呆了三个月时间,估计孟家的年轻一辈,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汪二见叔言来了兴致,当即添油加醋地道。
叔言听到孟陵时,双眼蓦然一亮,似乎对此他也很感兴趣,当下直起身来说道:“这孟蘅竟然如此了得,走,带我也去看看。”
汪二闻言喜笑颜开,叔言平时喜欢安静不好凑热闹在玉明斋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不想这陈孟两家的事连平淡如他也会理会,看来果然是自己口才了得。
“叔先生您看,左边的那位便是孟家长孙孟蘅,右边的便是陈家三少爷陈韶。”汪二领着叔言向前厅走去,见前厅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一个圈,叔言身材高大,一眼便看到了中间的动静,而汪二身材身材略显短小,只能奋力的挤入人群之中指手画脚地道。
叔言古井无波的双眼一见孟蘅,便泛起了一阵异色,他周身的气息波动让叔言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这少年修炼的功法好生奇特,不像是孟家的功法。”
叔言心中暗想着,孟蘅已是顺利凝成了一道气火融于手指之上,晶莹如玉的手指覆上了一层乳白色的火息,这火息虽然看似微弱,但之中所凝聚的力量却是极其磅礴。
“小小年纪,便能将体内真气与神识之力相融,他若是成长起来,前途定当不可限量。”见到孟蘅凝成了乳白色气火,叔言不禁啧啧称奇。
“看来这孟家公子果然不简单,连叔先生都对他称赞有加。”听了叔言一旁呢喃自语,汪二心中暗道。
“装神弄鬼!”陈韶见孟蘅指法有些诡异,心中也是渐渐产生了一丝不安,指法讲求快而狠,倘若任由孟蘅蓄力一击,自己在不留神之下到不无落败的可能,如果在此落败,他又有何颜面继续在长岭之中立足,当下心中稍作思量,已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截元指!”陈韶衣袍一震,右手指诀一阵变幻,凌厉的指风犹如利剑一般射出,朝着孟蘅的身躯破风而来。
截元指是从陈家绝学截元掌之中分割而来,其指力刚猛,指风如剑如刃,练至大成可分金断石,乃是至刚至强的霸道武技。
眼见指风裹挟风雷之势而来,孟蘅眼瞳骤缩,急退两步,手指之上的乳白色火息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光弧,随即猛然释出。
“闲风一弄指!”孟蘅迎着截元指风一指弹出,乳白色的火焰如长虹一般呼啸而出,与近在咫尺的截元指风相撞成一团。
乳白色的火焰不断吞噬着截元指风中的刚烈气劲,顷刻之间,看似凶猛无比的截元指风便烟消云散,止余一道白光朝着陈韶的身躯射来。
陈韶见状慌忙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恐之色,他双眼之中火光荧荧,当下心中一横,再度催动起指诀来接连弹射出数道指风,企图组织那一道扑面而来的白色火光。
截元指风弹射到了火光之中便如同一缕小溪汇入了**大海之中,尚未翻腾起一丝波纹便被火焰之中翻腾的热流化作无形。
“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指风消散,陈韶又愤又恼,自己苦修多年居然敌不过一个修为尚不足三个月的人,这叫他如何能忍,当下也不顾事先约定,化指为掌,轰然劈出。
截元掌乃是货真价实的凡境高阶武学,陈韶浸淫其中多年,对于这一套掌法的修炼已臻于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一掌之下的威力凶猛无比,硬生生将铺面而来的指气给撕碎,化作迎面而来的猎猎狂风,犹自夹杂着一丝丝尚未消散的热流。
陈韶出掌,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唯有他自己犹自面不改色,脸庞之中反而带着一丝凶戾。
孟蘅见自己的指气被破了去,依旧是不愠不怒,面带和色冲着陈韶拱了拱手道:“承让了!”
陈韶一向自负,对于自己斗指落败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当下傲然喝道:“这次不算!我们再来斗掌法!”
孟蘅并未学过掌法,即便学过,也未必能比得上陈家绝学截元掌,心中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婉拒道:“我与陈公子有言在先,比斗指法之后倘若能够叫醒得胜,我们两人便各退一步,相安无事。今日天色已晚,我也不便久留了,陈公子,告辞了!”
孟蘅望了允儿青儿一眼,示意她们先走,不料陈韶将手一招,身后的六个侍从立即将他们四人给围了起来。
“陈公子这是何意?”孟蘅警惕的望了那六个来者不善的侍从一眼,沉声道。
“要么你今日便与我比斗掌法,要么就把这婢女连同寒铁云绸衫一并留下,你自己看着办吧!”陈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冷一笑道。
孟德曹见他耍起了无赖,顿时心头火起,大喊道:“陈韶!你自己武功不济,在比斗上输了我大哥,如今又来百般为难,简直辱没了你陈家的名声!”
陈韶见孟德曹发怒,突然觉得心头莫名畅快,不怒反笑道:“这比武岂能只斗指法,如果孟蘅不比了,那便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