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鬼镇·虚境】
当一个陌生的自己出现在眼前,你会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或惊恐,或沉默,或开心。
袖织雪大概是没有机会去询问别人经验了。
虚空中柔和坚定的声音告诉她一个事实,在这一片从未涉足过的虚镜中,野蛮生长着另外一个她。
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缝隙中冒出恶鬼的嘶吼还有一缕缕白烟冒出,周围的虚空也开始扭曲,发出刀剑相击的声音。袖织雪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恐惧中,坚硬着身子不敢动,死死咬住下唇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啜泣声。
她依旧沉浸在将军府的一片狼藉破败的情绪中,还有面对即将到来的未来。
“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抚上她紧紧咬住的下唇,如兰的呼吸声响在耳边,“你看,都被咬出血来了。”
手指温柔擦去血迹,但擦不走袖织雪内心的恐惧。
未知的事情,能挖掘出所有人内心的恐惧,虽说手腕上的辟邪手串没有发出一点报警的消息,但杀机往往都是瞬间而起。
“你真的不必害怕我。”耳边的声音远了些,一道光划过虚空,“跟着这道光走,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停下脚步,也不要回头去看。否则,你会被撕成碎片。”
咽口唾沫,她看着眼前飞逝的拿到光亮,也低头看了看脚底龟裂的土地。缝隙中恶鬼的怒吼越来越大,还有热气从中飘出。
“快过来。”声音的主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声音带着一点催促,并且加重了筹码“快过来,我知道你父亲的秘密。”
仿佛突然惊醒,袖织雪脑海中一片清明,迈开步子往光飞逝的方向走过去。
走过去的距离不远,但惊险万分。地面上的缝隙越来越大,甚至能透过缝隙看到挣扎其中的狰狞恶鬼。脚踩的土地也透出地狱烈火的热度,每踩一步都能听到布料发出烤焦的声音,没走几步,她的一双鞋底变得焦黑一片。
耳边回『荡』着恶鬼的怒吼和哭泣,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咒骂。像一根钢针,透过她的耳朵直『插』脑海,在里面生生搅动。
痛,热,恐惧......这条不长的道路给了袖织雪一大难堪。可她咬牙往前走,她想知道为什么虚空中出现另外一个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自己。
“孩儿。”耳边的怒吼中,夹杂着一句熟悉的声音。
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下来,划过袖织雪的胸口。
“父亲,是你吗?”袖织雪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前方的虚空,期盼找到那个熟悉的声影,想扑到那人怀中痛痛快快哭一场。
“孩儿。”熟悉的声音从扭曲的虚空中传来,带着穿越光年的沧桑和孤独,“孩儿,我好,痛苦啊。我好,难受啊。”
“父亲,你在哪里?”袖织雪听声音似乎是从前方传来的,加快脚步往前方跑。
“我在你身后,孩儿,你为什么丢下我不管。我好痛苦,我好难受,我快被这熊熊烈火烧化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变了,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
“别过去!袖织雪,那是陷阱,别过去。”女声也急促传来,“你这个恶鬼,还不快快去接受惩罚,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蛊『惑』人心。”
一男一女就在这虚空中对峙起来,双方都是气急败坏指责对方,争夺着站在原地的袖织雪。也许是被这种对骂的场景刺激了,烈火煎熬的恶鬼纷纷发出难听的笑声,各自选好了阵营开始互掐,一时间好不热闹。
袖织雪则倒霉了,各种声音全部钻进她的耳中,搅动着她的脑子,紧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张嘴大口呼吸喘气,才勉强保持清醒。
“告诉她,我是不是她的父亲。”一声包含着得意的话语结束了这场争辩,“你说,到底她会跟着谁走?”
女子的声音沉默了。
恶鬼的笑声越发嚣张。
袖织雪张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是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准确得说,他和我一样,是你父亲的影子。你的父亲生前是将军,犯下的杀戮太多了,他就在这里为你父亲赎罪,每日饱受烈火煎熬之苦。”
女子说出来的消息,让袖织雪茫然了。
“我可以救他吗?”袖织雪开口,就算这个只是父亲的影子,也不想他饱受如此多的痛苦。每日被烈火煎熬,如此循环往复,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可以。”就在袖织雪以为没有办法的时候,女子开口了,“你可以代替他的位置在这里经受烈火煎熬。但是另外一个世界你就没有办法去了。”说道这里,女子突然开心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等你在这里之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代替你生活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一方面是饱受烈火煎熬的父亲,一方面是外面等着她去完成的事情。
“孩子,我好痛苦,救救我。”“父亲”看出了袖织雪此刻的挣扎,开始恳请袖织雪帮自己解脱。
咬咬嘴唇,袖织雪长叹一声:“还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女声说道,气急败坏,“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听,不要回头,直往前走,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惹上了这个麻烦。”
“谢谢你。”袖织雪冲着前方突然跪下,“外面的有一切就全靠你了,特别是短衣,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啥都不懂,麻烦你多费心。”
“你可要想好。”女声悠悠叹口气,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这一回头,你就什么也没了,长久居住此处,无依无靠。”
长居此处,饱受烈火的煎熬,永生永世,不死不休。这是多么大的惩罚,也是多么沉重的孤独。袖织雪闭上眼睛,叹口气,她不知道“父亲”在这里经受了多久的折磨,也不忍心继续看“父亲”受折磨。
而这个“父亲”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值得她放弃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