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了半晌,目光里翻涌着纠结、无奈和苍凉,大地广袤无垠,而他处于之上,渺如一粟,他纤细的五指在衣袖里蜷曲着,有点发冷发凉。
风吹在他的脸上,长发飞扬,身后的风袍也随着猎猎作响。
少年名字唤作张玄灵,小重天至高无上的剑神,他本以为一世无忧,自己能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渡过一生,可没想到自从夷舒从封印中走出,原来的轨迹的都『乱』了,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也慢慢浮现出来。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你为什么不说话,放弃有这么难吗?一定要拿命去赌吗?”袖织雪闪烁着泪,娇弱的哭腔让人觉得心疼。
张玄灵抬起头看着西方的天空,看到西边天空上隐隐约约的小重天轮廓,本差点沦陷的心,一下子又被维护天下和平的重任打断,只有请出落石生,才能联合魔族和狐族击败神族,才能让那些肮脏的,丑陋的,邪恶的,冰冷的,统统埋葬在联军前进的步伐下。
他不是不重感情的人,不然何必纠结,他不是杀伐果断的人,不然不会对夷舒处处留情,但这一次面对的是天下兴亡,张玄灵必然要挑起拯救世人的责任,不然殇一旦完成了他的目的,天下将成为白骨冢,血战场。
“我去试一试,如果一有危险我马上就撤出……决不能延迟联军进攻神族的步伐,每耽搁一天都是多一天危险。”张玄灵表情显得极其认真,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庄严,产生的距离感遥远得一下子隔开了四目相对的两人。
袖织雪突然奔溃了,在他的怀抱里泪流满面,她狠狠地用手掐着面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五指陷在背部脊骨里,然后缓缓地松开,在张玄灵手腕上绑上一条红绳,就和系在自己身上的一样,她幽幽地说:“我就在这等你,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一直在这等着,等到系在我手腕上的红心结自己断了。”
她说完,转身跑了,红『色』纱裙翻动,脚踝上的银铃叮叮当当。
走的人带着一身沉甸甸的悲痛和沉重,而留下的人也面如死灰,情绪落寞得仿佛看不尽的『潮』水在拍打。
当夜,张玄灵便潜入了山坡后的高山,传闻中落石生住着的地方。
黑『色』的夜幕如不断牵拉的苇帘,连绵不绝,天地尽隐于浓浓的暗『潮』里,山林间静谧得出奇,一切声音都被苇帘吸纳隔绝。
当张玄灵的身影如疾风般掠过山坡上小草房上空时,闭目打坐在床榻的冯秋突然睁开眼,过了一会又缓缓闭上双眼,就像打了个盹醒来后又继续睡去。
高山就在脚下,踩着山尖,俊秀阳光的年轻人眼眸里突然微微发出金光,瞬间万千黄金游丝飘向四面八方,他正在最大力度的调用神识去寻找落石生的方位。
“找到了。”年轻人对自己说,慢慢地把那些黄金游丝收回。
他从山峰落在地面上,飞速地朝某个地方走去,表情凝重,呼吸变的缓慢停顿。
就在他屏住呼吸,停留在一扇黑『色』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时,一柄长枪搁置在了他的肩膀上,片刻间感到如万顷重担压住,他单膝跪了下来,膝盖压碎了地面的岩石,石渣碎的四溅。
“你居然还敢来…”说话的声音响亮厚重,就是不久前刚刚见过面的李长侵。
长枪发着寒光,离年轻人的脖颈只有一尺距离,随时都能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张玄灵没有立刻反抗,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只是想见落将军一面,为什么一定要阻挡我们?”
李长侵抬头看着那扇依旧紧锁的铁门,淡漠地回答:“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见不到他,他也不会愿意见你。”
“没有见过面,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愿见我?”张玄灵继续补充道。
李长侵依然不折不挠地说:“谁都一样,他不会愿意见任何人,包括我们。”
张玄灵不相信世界上有这般不通事理的人,略显怒意,一个翻身从长枪凌驾一切的那种压力下闪出,随着逃离,他已拔出腰间悬挂的长剑,剑锋所指正是李长侵。
李长侵挥枪阻挡,剑端劈在枪身,两股力量触发出一股强大气场,推开了周围的树木。
“这就是你剑身的力量吗?脆弱得不堪一击,和你的师父比差的太多。”李长侵冷冷的嘲讽着,做为落石生军中第一战将,他的实力确实强大得能碾压绝大多这些高位的神。
剑锋四戳,激『荡』的灵气凛冽得如同猛兽撕咬,但是李长侵总能处于不败之地,他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就像陪同孩子玩耍那样阻挡着张玄灵变化无穷的剑招。
遥想起来,其实李长侵和张玄灵都属于那种单纯无比的人,李长侵一生只认定落石生一人,为他转战守护,连狐王的命令都不听,而张玄灵生『性』坦率阳光,涉事不深,两个干净无比的人的交手都是正面交锋,阴恨偏锋的招数从不使用,只有各自强大灵气的碰撞,场面十分壮观。
“我不想伤你,你走吧。”李长侵语气显得有点温和,一身棕『色』衣服再夜『色』中黯淡模糊。
“不…绝不轻易离开。”张玄灵紧握手中的剑,积聚着更强大的力量在手中。
李长侵知道自己劝不走面前倔强的年轻人,但绝不能让他见落石生,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战斗,只是一个意识的转换,他的眼眸已尽是杀戮。
“该结束了……”李长侵平静地说着,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吟』诗,很有味道。
语音刚落,他的长枪上已经喷涌着四分五裂的力量,是一团白『色』的雾,但那绝不是寻常的雾气,那是灵力溢出的表现,一般的修行者使用武器攻击的时候,都需要把灵力灌注进武器,就像水注入容器后会变得沉甸甸,力量才能完美的发挥,而李长侵不仅已经往枪中注入无限的力量,而且力量远远超出眼前的容器的承受,以至于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