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火炎部落的第一个夜晚,草根族长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事、会紧张得无法入睡,但事实是……当她躺在入夜后熄了大灶仍有余温的炕上时,只回味了一下晚餐时美味的羊骨汤菜便睡了过去。
雪狼人再耐操终究不是铁打的,年过七十的草根族长带着族人赶了一昼夜的路、又辛辛苦苦做出百人份的食物,还能有精力去想七想八才叫怪了……
睡梦中不知时间流逝,正睡得香甜的草根族长忽然被刺耳的穿脑魔音惊醒,撑着眼皮仓惶坐起身,却见……同睡一屋的其他人并不如自己这样慌张,反倒是一个个很镇定地打着哈欠下炕,睡她旁边的火炎族长还一副很自然的样儿跟她说话:“亏得有你们来,昨晚半夜不用又被吵醒,今天这一觉睡得舒心多了。”
草根族长:“……??”
一脸茫然的草根族长跟着火炎族长出门,外间广场上用石头垒的篝火堆已经烧起来了,五个大铁锅一字排开,火炎部落的幼崽和兔狲们已经抱着陶碗在那儿舀食物。
“来,草根族长,吃一碗早上干活儿有精神。”
火炎族长领了两碗,将其中一碗递过来。草根族长接过一看,碗里面装的是昨晚吃过的汤菜,金针菇、萝卜和青菜放了很多,碗底还有不少沉淀的面片。
“以前人少,早上也能吃麦饼,现在人多,做麦饼来不及了,大家就用面片汤凑合一下。”抄着大勺舀食物的幼崽高声跟伸手要麦饼的人解释,其他人还罢,草根族长这波后来的人就有点心虚,老老实实低头喝面片汤。还别说,重复利用的羊骨汤煮的面片儿还真好吃,就是份量少了点,总感觉意犹未尽。
草根族长几下把面片汤呼噜干净、舔一遍碗,兔狲就上来收陶碗了。有点不舍地把陶碗交给兔狲,草根族长扭头看向火炎族长,等着听他发话安排工作,却没料……火炎族长冲她挥了下手就往外面走,压根没有安排工作的意思;草根族长一惊,连忙看向其他人,却见……自家的族人已经被吆喝着往外带、甚至羽就是领人的其中一个。
“不用安排工作?还是已经安排好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草根族长本能地心中不安,在她愣神的功夫满广场的人已经给催命似的全带出去了、只剩下兔狲在那打扫战场,没奈何,她只能赶紧跟上火炎族长的脚步。
俩族长一前一后直奔羊圈,火炎族长挑了头公羊拉出来,顺带给新来的草根族长介绍经验:“我们现在圈养羊群不用留那么多公羊,这种羊屁股上没标记的公羊是兔狲筛选过的,可以杀来吃掉。你们带来的牛羊现在关在另一头,还没筛选过,先不能杀,把这边能杀的吃完了再说。”
草根族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雪狼人吃不吃羊轮到兔狲来管了:“筛选?筛选什么?”
火炎族长扒拉下这头惨被淘汰的公羊羊毛给她看:“就是羊身上的毛,里面那层绒毛长得好、长得多的留来做种羊,这种绒毛少的就拿来吃。”
草根族长:“……??”
把公羊牵回部落,火炎示意草根帮他把羊摁住,摆了个敞口陶锅到羊脖子下面、亮出寒光闪闪的刚铁兵器一刀割喉;边按着羊脑袋放血,火炎还一边舔嘴唇,高兴地向草根解说:“羊血放点盐,凝固后切成血块放在羊骨汤里煮了也好吃,比羊杂还好吃,可惜一头羊的血没多少,只有杀羊的时候能吃上一点点。”
草根:“……”
“羊血和羊杂优先给我们年级大的和幼崽,虽然少但还是分得到的,放心。”火炎还以为她担心没得吃。
草根:“……”
这边宰杀了公羊,那边兔狲已经把俩大灶烧起来、铁锅架上了。火炎抱着羊血去加盐,几名成年兔狲便合力抬着装满热水的铁锅出来。
草根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个头只到她胸口上的兔狲干重活儿,赶紧过去帮忙抬铁锅;兔狲们冲她笑笑,纷纷抽出寒光闪闪的精铁兵刃,熟练地将公羊开肠破肚、将羊杂取出来用热水清洗,剥皮、割掉羊油、割下羊肚子上较厚的脂肪层、把羊皮上的羊毛分类……一通操作看得草根眼花缭乱,不禁露出“宰个羊还有这么多花样”的震惊表情。
到兔狲们费力地将公羊分成两片时,草根赶紧出手相助……兔狲的力气相对于成年雪狼人来说实在不够看。
羊肉分成两半,由两名兔狲扛去水渠下游浸泡,其余的兔狲将羊杂洗好下锅后便结伴出去忙活别的。草根再次和昨天一样,跟火炎一块儿与两百多斤的面粉战斗……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做麦饼草根的效率提升了不少,当然累还是很累……将个头特大的麦饼放入蒸笼后,草根扶着墙休息,视线转向馅料用得干干净净的陶盆,若有所思。
一头成年公羊的体重在二百公斤左右,去毛、去骨,所得的肉也不过三百来斤,这么点肉就算只是自家部落的族人也只够吃两顿,但用羊肉切片来包成麦饼,半片羊居然可以包出两顿所需的麦饼,而这些麦饼足够填饱九十号雪狼人和一群兔狲、地精、外加一名人类的肚子,还非常好吃——难怪火炎部落有圈养羊群和宰杀掉多余公羊的底气,在肉食的消耗上他们实在是降低了很多。
“只要他们的田地里能继续出产食物,他们确实是不用操心会饿肚子。难怪……难怪火炎部落能下定决心学习牛头人耕种,抛弃了我们雪狼人部族多年以来的放牧习惯。”
草根不由得侧头看蹲在大灶前面添加黑石的火炎,同为族长,她是既敬佩、又服气火炎族长的魄力,若果是她的话,哪怕明知道模仿牛头人部落的种植方法可以获得更稳定的食物,她也没有胆色去尝试——万一耕种失败,那全族的未来就得葬送在自己手上了。
火炎族长严肃地添加完黑石,拿充当火钳的两把细剑在灶膛里扒拉了下,忽然嘿嘿一笑,从火炕的烟道口扒拉出来一截表面被烤焦的藤蔓植物根部。
“哈,不知道哪个贪吃鬼偷偷藏在这里烤的,被我发现了~”火炎族长兴奋地吹了几口气、拿爪爪刨开藤蔓根部鼓出来的皮,捉出藏在里面被烤熟的、冒着香气的肥虫子,欢喜地塞进嘴巴里,“唔……真香,草根族长,你也来点?”
草根:“……”木然摇头。
“那我自己吃辣~嗯嗯,再加点盐~”
草根:“……”
这回去堆放物资的棚子里取金针菇时,草根撞见了火炎部落收留的人类。这个人类的个头和幼崽们差不多,但比幼崽们单薄,雪狼人们打赤膊的天气里他便穿上了整整齐齐的布料衣物,当草根跟着火炎进入棚子时,他正将一大捆用草杆包好的金针菇摞到地上。
“萨尔?你怎么又自己搬了,叫别人帮你搬啊!”火炎责怪地冲那个人类吼了一嗓子,部落的金针菇全靠他供应,万一这个脆弱的人类累坏了可怎么办。
“我自己来就好了,族长。”萨尔笑着摇头,他才不会让别人靠近他的蘑菇房呢。冲草根点下头算是致意,立即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那就是种出金针菇的人类啊?”草根好奇地朝萨尔的背影看了几眼。
“是的。他开始种金针菇后越来越古怪了,以前他还愿意跟幼崽们打打交道,现在他很少离开他的蘑菇房。对了,活动房后面那两间挨在一起的屋子就是他的蘑菇房,最好不好靠过去。”火炎搬起放置时间比较长、根部有些发黄的金针菇,朝草根叮嘱道。
草根正点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那个人类失控变调的吼叫声,惊得耳朵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这、这是?”
“兔狲的幼崽又跑过去偷看了。”火炎完全不当回事地,“所以我说萨尔越来越奇怪了……阿云是说过蘑菇房很重要,但也没有说重要到不让人靠近的地步。”
“阿云?”草根想起羽也提过几次这名幼崽的名字。
“好想吃炒松子,现在也是有松子的季节了,唉,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要去弄点松子回来。”火炎嘀咕着抱着金针菇走了出去。
草根:“……”她肿么老觉得火炎族长和她想的不一样、总感觉他怪怪的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等麦饼蒸熟的间隙余出来点儿能休息的空挡,火炎族长毫不犹豫地往兔狲幼崽们常驻的活动房走,一进门就嚷嚷:“谁那儿有好吃的?”
跟着来的草根:“……”
看清楚活动房里面的情况,草根吓了一跳,房间里堆满了略微发黄的羊毛,四名兔狲幼崽呆在其中,正使用一种古怪的工具将羊毛纺织成线。
草根是去过牛头人部落、看见牛头人纺亚麻过的,但她可从来没见过羊毛也能加工成线,看这些兔狲的眼神儿顿时就不太一样,火炎族长的背影在她眼中也愈发高大——难怪他们收留了这么多的兔狲,除了羽所说的水车外,这种把羊毛纺成线的本事就足够将这些兔狲保护起来了。
“阿云给了我们一些果子,还剩下这点点。”一名兔狲幼崽从羊毛堆中捧出个树皮编的小巧袋子(地精提供),里面还剩下几个红红的野果。
“只有这个?阿云没给你们别的?”族长不死心,这种以前他也很喜欢的野果现在他不大看得上,自家种的萝卜比大部分野果好吃多了,就是吃多了容易饿。
“没有了。”兔狲幼崽摇头,阿云有好吃的都喜欢塞给他们,但是现在阿云不是很忙嘛。
火炎族长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收藏的酸萝卜片分给幼崽们,灰溜溜回去守着灶火。泡酸萝卜要用到醋,部落里播种黑豆后连豆芽都没得吃了,自然不会有豆子酿醋……已有的醋都要用来加工羊毛,泡的酸萝卜少得可怜。
草根:“……”
“火炎族长,我看你不像是很缺吃的啊。”草根实在是憋不住了。
“是不缺……之前我在外面干活儿能找到不少。你们要来,阿云就让我回来带着你负责做食物,虽然是比之前轻松多了,但也一天到晚都被困在部落里了。”火炎族长叹气,忧愁地看了草根一眼……秋天野外到处是吃的,他什么时候缺过零食了,闹得他现在和牛角一样贪嘴,还不都是被逼的。
“……你是说,因为我们来了,所以你才来负责食物?”草根都顾不上震惊火炎说这活儿轻松了,这一刻她的震惊不够用。
“对,之前兔狲们就可以做好食物。”
草根:“……”难怪那些兔狲收拾羊肉这么利落,等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部落里的工作不是由你来安排的吗,火炎族长?”
结果火炎比她还震惊:“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阿云。”
“阿云?”草根没理解。
“我们部落里安排活儿的一直都是阿云,毛毛……羽没有告诉过你吗?”火炎惊诧地。
“……”草根想了想,貌似羽还真说过……但是当时她脑子里考虑的都是族人全搬来会不会招火炎部落嫌弃,没往心里去。
“那为什么因为我们来了,就要让我和你来负责做食物呢?”草根想不通。
火炎族长摆出无数次让萧云吐血的无辜茫然脸,他怎么知道!
一头雾水的草根蹲到门口去双手抱头,太奇怪了,火炎部落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都和她的经验、她从过世的长者那里听来的东西靠不拢——别说雪狼人了,以贤者为长的牛头人部落也从来没听说过让幼崽来安排部落大事的啊!
她这正怀疑人生,却见一群雪狼人幼崽和几个地精用藤草拖网拖着不少石头进入部落……
草根怀疑自己眼花了,闭了下眼再看,这群幼崽和地精拖回来的确实是石头,灰白色的石头,怎么看都是石头。
走最前面的幼崽似乎十分高兴,就像是打到最肥的野猪那样一脸的振奋,看见蹲大通间门口的草根还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草根族长!”
草根点点头回应,这不是她部族的幼崽,她认不出来。
那名喜悦之情洋溢于表的幼崽让其他幼崽和地精把石头放下,进入活动室对立面说了句什么,兔狲幼崽们便抱着羊毛和纺织工具走了出来,坐广场上继续纺线。
草根:“??”
指挥着众人的幼崽让人将那些石头往活动房另一边的、奇怪的土包(陶窑)里送,又搬来不少黑石送进活动房,没多久,蹲大通间的草根便看见土包上面的烟囱冒出黑色烟雾。
草根族长实在很好奇……索性走过去围着那个古怪的土包转了一圈,又跑到活动房的门口朝里面打量,然后她便发现了一个雷得她外焦里嫩的事实:这帮幼崽居然在郑重其事地烧石头!
“嗯?”萧云回头,活动房门口空空如也。草根族长已经脚步踉跄地回去守大灶了,他嘛也没看见。
“阿云,这样烧石头有什么用啊?”羊毛妹子好奇地问。
“作用大了去了!”萧云倾述**正强烈,中了五百万不赶紧跟人分享那和没中有毛区别,当即举起手里的小块灰白色石灰岩……
这石头和普通的石块简直一毛一样、毫无区别,反正萧云一开始是完全没认出来。直到无意中踩碎了一块发现这玩意儿硬度特低,这才联想到石灰岩——石灰岩属于沉积岩,密度低、硬度不高,表面或有碎屑结构或有晶粒结构,抄根硬点儿的木棒把石灰岩砸开没啥难度。
“这种石头叫石灰岩,以1000度左右的高温,就是烧砖差不多的温度煅烧后变成白色的固体,就是生石灰了。生石灰做成土水泥,比我们之前用来粘合泥砖的那种黑泥拌黄泥好用,好用无数倍!”
“这种石头是石膏。”萧云再举起另一块石膏石,比起容易错过的石灰岩,石膏石要明显得多,无色半透明状,有少许灰、黄杂色,断面有贝壳状单斜晶体特征、略带珍珠光泽,“这个用不着拿到窑里去煅烧,埋在土里架柴火烧一下、石心变色就能用,做新水泥用得上。”
羊毛摆出我听不懂我有理的正气脸:“之前用的土水泥不是很好吗,用得着这么麻烦烧石头?”
“喂喂,谁跟你说这个麻烦了,你仔细想想,以前用的土水泥要去挖大量黄黏土、要去挑沼泽泥,还要去割芦苇杆回来切段、加水踩揉,耗费的力气和把这种石头搬回来烧一烧相比,差多少?”萧云媚眼抛给了瞎子,就很气,“而且新的水泥要比旧的耐用,不会被水泡散泡裂,造砖也行当粘着剂也行糊墙也行,更加结实可靠,完全是天上地下好!”
“嗯……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处理芦苇杆老麻烦了。”羊毛忽视后半段、只听了前半截,“可是我们明明是去帮忙运石磨的嘛,你又给我们找了搬石头的活儿……哎呀!”
萧云气笑不得,曲起手指弹了羊毛一脑门——好的不学净跟着大河学偷懒!
为了找出合适的、能做出水力石磨的石头,三名地精把取石的矮山挖得坑坑洼洼,也亏得地精们的服从性,萧云才意外发现离部落这么近的地方就有石灰岩和石膏……这两种岩矿本来也是极其广泛的岩石,但你要没挖到那个地方的岩石层你也找不到不是?
教训完了羊毛,萧云再看三名地精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种小生物也是挺可爱的呢~
老沙门&巴隆&加尔:“……”咋回事,阿云的眼神儿怪怪的,有点阔怕呢……
石灰岩要投入使用需要的量就很大,萧云还野心勃勃地想把之前拿泥巴建的河堤再糊上水泥、挖好的水渠也很应该再返工一遍……嗯,现在倒不急着说出来免得吓到族人,先把部落里的工程搞定再说。
有石灰岩又有石膏,煅烧出比较原始的水泥来造水泥砖肯定比造了泥砖再拿来烧方便快捷省时省力,午餐族人们回来吃饭时萧云便叫停了造砖工作,把大河带领的造砖队全叫回来参与水泥工程。
九名地精不管老少全员出动挖出石灰岩,大河等一级劳动力分出一半去拖石头、另一半和萧云一块搭专门用来煅烧水泥的窑——石灰岩烧成生石灰是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最简单的竖窑、直接在窑下面烧柴的原始窑都能烧。
在部落外不占广场地面的地方盖起一排十座二米直径、半人高、类似火灶结构的竖窑,顶部开口用于放入取出石灰岩和生石灰块,下面留出口子、挖个半凹的洞面用于添煤进去当燃料。
造砖的水泥,石灰岩的比例可以略微降低,七成的石灰岩(当粘合剂用的话石灰岩要占八成以上)、三成的黏土块(有黄黏土妥,没有的话普通的土块也行)从顶部开口塞入竖窑内,下部燃料口放入大灶里取出来的通红的煤炭直接开烧,没煤用柴火烧也行……
窑内温度升到1100度,投入的石灰岩生料逐渐进入熔融状态,烧结成熟料,熄火、窑冷却后取出土块和生石灰……此时的石灰已经变成洁白的块状物,脆性大、用手扳都能扳碎。
烧出来的生石灰和土块拿木棒敲碎,混入约3%比例的石膏(石膏石只200度的温度就可以熟化,随便弄弄都行),用石碾(造石磨时的附加产物)来回的碾,尽可能碾成粉末状,就成了可以立即投入使用的土水泥;加煤炉渣(煤燃烧后的残渣)、加砂石、沙子,以水调和就能用……强度啊性能啊各方面的指标肯定没法儿跟现代水泥比,但水泥就是水泥,能用就是王道。
从河岸边取比较细小的沙子,按沙子2土水泥1的比例混合,加水调和,填充到砖模中,用木棒将砖模内的水泥沙捅严实、确保内中没有空气,再将砖模小心地往上提、别破坏水泥砖胚的形态,露天放置二十四小时——新鲜的水泥砖,出炉!
不用加什么切段的芦苇杆、不用等好几天阴干、不用开窑烧!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水泥,哪怕是加工过程粗暴得一比那啥、原始得让所有土木工程系学生痛哭流涕的土水泥,那也是建设神器!
短短三天的时间,燃烧了三昼夜的十座原始竖窑烧坏了八……当这些承担了历史使命的竖窑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时,部落外西北面原来用于堆草料的地方排满了整整齐齐的青灰色水泥砖;萧云站在烧坏的竖窑前方,叉着腰面对犹如正举行阅兵式的水泥砖群,心情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创造果然是件美好的事啊!付出的汗水在阅览收获的这一刻都是香甜的!
“看见了吗,大家,这些不是水泥砖,这些都是一座座的房子啊!”
萧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毕业第三年被上司赏识升任管理层的时候,无穷的精力自他灵魂深处源源不绝地诞生,就算马上再加个十天半月的班也毫无问题——奈何,他这澎湃的情绪没人能理解,当他转过头时,大河造砖队早已尸横遍野……
大河颤巍巍地撑起上半身,艰难地撑起沉重的眼皮:“阿云……我们能睡觉了吗……”
“……睡睡。”萧云没滋没味地。
大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身体往侧面倒、脑袋压到牛角的肚皮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就睡这里?你们不嫌脏啊!”萧云不满地,直接倒在拌水泥的地方算咋回事,不怕感冒也不是这么浪的。
……不过这帮家伙现在个个都脏得跟泥人一样,萧云也不是很想把他们搬回去……索性算了。他也很累的,造砖队没日没夜工作的时候他也没闭眼好。
绕过这帮不讲究的家伙,萧云打着哈欠、瞪着遍布血丝的双眼往部落里走,硬是靠着毅力支持着穿过部落中心处的广场、进入洗澡间冲刷掉身上的泥灰,这才摇摇晃晃地摸进活动室倒头就睡。
纺线中的兔狲幼崽回头看眼倒毙的阿云,很贴心地拿了编好的毛毯过来给他盖住肚子。
出去洗菜回来的两名族长默默看向活动房方向,又扭头看向部落外面、那群能看见大概轮廓的族人尸体。
“你看,我说过我们来负责做食物算很轻松的。”火炎族长一本正经地。
草根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