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一个道士用肩膀碰了下身边的大和尚,嘴角轻蔑一笑。
和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露出笑容,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身后的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西星看到了这群人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实在是清虚观的眼线太多了,他们看似是一个道观,实际是金陵几大家族的手下。
他们利用自己的佛道身份,为四大家族做一些特殊的事,一来好掩人耳目,二来行事方便。
四大家族除了正经生意外,还在暗中和塞外异族交易,通过出售禁品,攫取巨大的利益。
要做成这件事,必须得喂饱当地的官员,然后打理好各级关系。
而清虚观,是最合适的,因为任何的达官显贵,他都要上香拜佛。
官越大,就越迷信,因为他们太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富贵了。
人的欲望越大,就越想烧香拜佛,这是官场通病。
这些权贵阶层,跟着太祖(朱元璋)打江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进了金陵,坐稳江山以后,又在朱元璋的压制下,很是过了几年艰苦的日子。
太祖一朝驾崩,他们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享乐、奢靡、作威作福的特权思想,如王八退壳---憋不住了。
他们非但要骑到百姓头上,还要写文章,含沙射影地对太祖泼污水,败坏他在百姓中的名声。
可惜,百姓虽然不如他们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民间无不怀念我太祖(朱元璋),而他们早晚会被万世唾弃。
......
清虚观的人,就是这些豪门权贵的狗腿子,他们为四大家族的生意暗中护航,自然是有很多的眼线。
事实上,这是一个十分完备的利益链条,获益何止巨万。塞外很多紧俏的东西,如野山人参,天材地宝,高头大马,都是中原权贵的心爱之物。
把铁器、牛筋、炸药、粮食低价收入,然后运出关外,高价卖出,再用低价买入塞外特产,带回中原天价卖出。
这样一来二去,利润翻了好几倍,如今的金陵四大家族,和他们身边众多豪门,就像是明末的八大皇商一样,富可敌国。
这样的势力,自然有数之不尽的人为之奔走卖命,街边一个不起眼的乞丐,或许就是他们的人。
陆西星虽然机警,如何能与这样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斗,他很快就被锁定。在金陵,只要清虚观想查他,便是钻到耗子洞里,也会被挖出来。
看到师兄的那一刻,陆西星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手脚都有些发抖了。
眼看这群人越来越近,陆西星把心一沉,砰的一下跳到水中。
一大早的就有小孩子跳河,周围的马上开始围观,有好心好事的,脱去衣服就要入水搭救。
却见那陆西星在水中,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向水底游去,只是偶尔出来换气。
有人已经在画舫上拍手,大声叫好。
更有无数百无聊赖的画舫女子,倚着窗户看热闹。
李渔呵呵一笑,他手指一动,陆西星就听到自己袖子里,传来声音:“吃了这个凝碧丹,你以后便可以在水中如在陆地。”
他低头一看,泥人从袖子里出来,摊开手掌赫然是一颗发着荧光的丹药。
陆西星想也没想,一口吞了进去。
很快,他的身子变得轻盈无比,果然在水中更加自如。
“竟有如此仙丹!”陆西星大喜的同时,不住地道谢,然后加速游走。
秦淮河底,陆西星毕竟是孩子心性,奔跑起来如同在地面上,让他玩心大起,顺着河底狂奔。
六朝的秦淮河,不知道比原本李渔时空的秦淮河大了多少倍,在这里水底想要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李渔看那群和尚道士,在河边跺脚,不禁会心一笑。
如此一来,他便能逃出生天,只要他好生修炼,有泥人帮助,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学有所成,然后他若是有心,自会找去正经门。
自己看他眼皮都不眨就敢跳河,知道他也是个狠人,学道这件事不狠不行。你得有非凡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因为修道入门是很困难的。
有的人尝试几次就放弃了,有的人尝试几十次,有的尝试几百次终于崩溃。
也有人百折不挠,终于成功,修道本就是逆天而为,很是需要一点恒心和耐力。
李渔刚想起身离开,在他对面,站着一个人,手持着一把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李渔,用扇子拍手,赞叹道:“好精纯的五行灵力。”
李渔抬头,只见这人是个公子哥打扮,十分骚包的拿着一把扇子,动不动就要扇几下,虽然现在的天气是不冷不热。
“这位兄台,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拼个桌喝一杯?”
李渔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没错。”
李渔呵呵一笑:“好啊,不过我没带钱。”
“嗨,我当什么事呢。”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小一块金元宝,随手一丢道:“我怕一会自己喝醉了,你看这些够不够?”
想起自己酒量不甚好,为防饮醉了无人付账,先掏出银子给他:“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尽够了,尽够了。”伙计双手捧过,不敢怠慢,赶紧拿了一小坛来。
这些钱,今日把酒楼包场都够了,看来眼前这位是个豪门公子,伙计不敢怠慢,赶紧去厨房备下酒菜。
李渔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钱而已,客气什么,我们家有的是。”
虽然他表现的很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但是李渔一点也不敢大意,自己刚才施法,他能发现就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更厉害的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用的是五行灵气。
光是这份眼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了,他主动靠近自己,也绝对不是真的只为饮酒。
若是以前,李渔八成就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李渔如今在金陵,怕的不是无事生非,而是怕啥事都没有。而且他阴阳融合之后,也不是很害怕,艺高人胆大,心里有底。
他需要查清真相,就得找事...
如今事找上门来,他当然不会往外推,实在没有任何用处,也还白蹭了一顿饭不是。
果然,这人坐下之后,用扇子挡住了脸,小声道:“兄台,你也和清虚观有仇?”
“此话怎讲?”
“我看那小孩跳河,分明是怕了那边的一群道士和尚,又见你帮他逃走,才有此问。”
李渔摇头道:“我只是不想看一个孩子溺水而已,和清虚观没有什么过节,事实上,我此时正借宿在清虚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