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住院的这几天,基本还是由钟云起来照顾他的。IFT的崽子们倒是想来,可惜医院的网太差了,褚深可不会给他们趁机摸鱼的机会,毕竟IFT的短板就在人队。
钟云起找褚深仔细商量了一下,褚深也很赞同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且电竞比赛有时候也是要拼体力的,各大赛事的线下赛基本都是四强半决赛和总决赛放在同一天,有时候要连续奋战六七个小时,身体撑不住一样拿不了冠军。
于是两人一同制定了一个方案,起床时间不强制,但是排位赛前必须有一个小时的队内练习赛,而且要保证午饭的时间空出来,也就是说,10点前所有队员就要到训练室报到,早餐肯定就在那之前必须解决了。
褚深特地还把午饭时间加长到了一个小时,吃顿饭肯定不需要那么久,但他还加了队员们运动消化的时间,这段时间是没收手机的,一直到临近排位才会拿回手机准备训练。
下午的练习赛后到晚饭之前会有一个小时的自由运动时间,照例没收手机,晚饭同理,晚上的排位结束后,一切训练照常,完成复盘之后就去休息。
这样看来虽然和电竞选手的作息画风有点不同,但也是在保证训练的情况下做的最大化的让步,能够平衡规律饮食、运动和训练的方案了。
“对了,我看路路这次晕倒是因为颈椎问题,他们天天对着手机佝偻着背,颈椎问题肯定多少都有一点。我朋友认识个正规医院的正骨医生,之前在他那儿做过,效果很不错,也会提出一些后续方案,每天花不了多长时间的,你看要不要我帮你们战队都预约一下?”钟云起一边热着鸡汤,一边给褚深打电话。
“行,我们的比赛在周五,其他时间你看看帮我们约一下吧。”褚深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吧,正好后天路路就出院了,等他出院了,大家肯定也想放松一下,就一起去正个骨。然后休息两天,你们再去打比赛。”
“可以,没问题,你约吧,啥时候要去了通知我一声。”褚深阴恻恻地笑了笑,“是时候让这群小崽子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了。”
钟云起很无辜:“我是为他们好啊,而且他们平时被网友挑剔这挑剔那的,我觉得那才是人间疾苦呢。”
钟云起带着热好的鸡汤走进病房时,路时正躺在床上刷微博。她立刻板下了脸:“怎么又在玩,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就刷刷微博。”路时把手机放到一边,起身搓了搓手,笑问,“有什么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你都不能吃,给你热了点鸡汤,也没有鸡,喝了吧。”钟云起嘴上嫌弃,手上倒是认认真真帮路时盛了汤,帮他吹了吹热气,才递给他。
路时刚吃了午饭,又喝了一碗鸡汤,撑得直打嗝,于是两人便一起下楼准备去压压马路。
平时路时都忙着要训练,哪怕是深渊赛结束之后的休赛期,也因为比赛服大改版,没有怎么休息。那段时间还撞上了钟云起毕业搬家,两个人都在忙,也没什么时间出来一起约会。
仔细想想,自从交往以来,他们俩的恋情人前人后都刷足了存在感,偏偏一次正式约会都没有过。
“好难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吧?”钟云起拉着路时的手,揉揉捏捏的,像是很新奇。
“是啊,好难得,虽然是我追的你,但是我好像一直都没陪你做过什么,也没帮你做过什么。”路时叹了叹气。
“哪有,我现在能有这么多粉丝,毕业之后顺利找到工作,不都是有你帮忙?而且,我也是你的粉丝呀,你成绩好,我就很开心,当然,身体好更重要。”
两人一起在医院旁的商业街逛了很多店铺,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总喜欢去看些精致漂亮的小物件。可爱的钥匙扣,款式繁杂的被子,简约美丽的餐具等等,价钱都不贵,但都能加强生活的仪式感。
路时跟在她身后,笑道:“你真的很喜欢这些小东西,我看你家里的布置就是这样,又漂亮又可爱的,是女生都喜欢这样的吗?”
“自己用的东西漂亮精致一点,心情也好嘛。”钟云起笑眼弯弯,左挑挑右看看的,但最后都放了回去,两手空空地离开。
“为什么不买?”路时问。
“家里又不缺,好看就多看看,也不一定要买呀。”钟云起耸耸肩,“走啦陪我去买杯奶茶,然后你就该回去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检查了吧?好的话就能出院了!”
路时也有点舍不得:“我们难得一次约会,没有看电影吃东西,居然连东西也不买,做个纪念不也是仪式感吗?”
钟云起笑他:“你还记得自己是职业选手,现在还正在夏季赛赛程中吗?把你的身体养好,比赛结束我们就有时间约会啦。”
两人回到医院时,IFT的队员们也到了,褚深帮着按了铃喊医生过来,一边调侃:“吃个饭的时间,出去约会啦?”
小情侣对视了一眼,钟云起害羞地低下了头,路时倒是很不满意:“从来没见过这么憋屈的约会,东西都不能吃,也不买。”
钟云起拍拍他:“说好了,等夏季赛结束有空就去约会的。”
众人起哄:“哦!明白了!褚哥准假哦!”
褚深揪着离他最近也最起劲的裴蓦溪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我给小时准假又不是给你们,你们的成绩能跟小时比吗?”
日常躺枪的裴蓦溪连连求饶:“我错了褚哥,我一定每天加训一小时螺旋拉球,争取当车技最好的庄园老司机!”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吵闹的,幸亏医生及时来了,把聒噪的崽子们都扔出了病房,才给路时安安静静地检查。
钟云起和褚深一起制定的日程表这几天已经在试运行了,崽子们是叫苦不迭。
见了钟云起,丁宁和吴小童哇的一声就扑上来撒娇:“姐!时哥身体不好是我们的错,但也不用让我们也跟着早睡早起多运动吧!”
钟云起揉了揉丁宁的脑袋:“你看你现在16岁,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事,但等你到了你时哥现在的年纪,你就和他现在一样了。身体的事,不是等到出了问题才去治,那就晚了,提早预防保养才好。”
未成年们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钟云起有些好奇,看向林霜:“霜霜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运动吗?”
林霜也是哭丧脸:“是啊!现在每天能吃三大碗,肉眼可见的都胖了。”
钟云起把她抱进怀里掂量掂量,确实长了些肉,笑道:“挺好的,肉嘟嘟的手感好,健康。”
林霜顿时有种想和钟云起绝交的心:“吃不胖的人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哈哈哈哈!”
大家互相之间开着玩笑,氛围很好,只是钟云起注意到,洛今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也不和大家一起说笑。
“洛今,你怎么了?”钟云起想起洛今也和路时差不多大,问,“你也不舒服吗?”
洛今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
曹溯迴和裴蓦溪互相看了看,还是上前勾着洛今的肩坐下,解释说:“最近微博上的风言风语太多了,很多都是冲着洛今的,他看了不开心也正常。”
钟云起当然知道网络上的唇枪舌剑有多可怕,看来也不是所有的职业选手都像路时那样有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
“虽然我知道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被一群实力远低于自己,甚至根本不懂游戏的人骂确实会让人不舒服,不过既然选择了成为职业选手,这些都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一时间接受不了没关系,不要因此低沉啊!”钟云起拍了拍洛今的肩膀,“争取下次拿出更强的实力去打他们的脸。”
洛今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正好医生出来了,众人都凑了上去,一个个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医生。褚深问:“他怎么样?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点点头:“恢复的不错,今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作息规律,适当运动。别仗着自己年纪轻轻使劲折腾自己的身体,这都是没有第二份的东西,好好珍惜!”
网瘾少年们乖乖低着头挨训。
褚深拍了拍手:“好了崽子们,为了庆祝小时身体健康顺利,明天我给你们放假一天。”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褚深嘴里说出来的话,丁宁和吴小童像两只麻雀一样围在褚深身边不停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吗?褚哥你要给我们放假?是有什么活动吗?”
褚深锋利的薄唇弯起恶魔的弧度,点头:“是的,明天集体活动,带你们出去放松一下,最近压力都挺大的。”
“耶!”在崽子们的欢呼声和医院旁人嫌弃的眼神中,路时拎包出了院。
阳光正好的午间时光,精神抖擞的IFT队员们跟着褚深跳下了保姆车,却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眼前的建筑上赫然写着“G大附属二院”。
怎么又是一家医院?不是放假吗?不是集体活动吗?不是要放松一下吗?褚哥终于下定决心要暗杀不争气的人,所以先带我们来停尸房挑一间自己喜欢的预定吗?
早就知道今天是来干嘛的路时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无声地撒娇试图让钟云起回心转意。
“好啦,进去吧,别害怕,就是来正个骨而已。”钟云起招呼着大家进去,“你们平时一直坐着玩手机,颈椎多少都有点问题,正骨能帮你们改善一下。”
“啊?!正骨!”崽子们集体后退三大步,正准备开溜,却被褚深激光般的视线钉在了原地。
“为你们好,电竞不光是拼技术,也要拼体力和身体的,不管怎么样,你们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褚深把崽子们都拎进了医院。
“曲医生您好,我是跟您预约正骨的钟云起,一共八个人,要辛苦您啦。”
曲医生皱眉看了看这群网瘾少年,叹了口气:“都是习惯性弯着背,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谁先来?”
所有人默契地后退一步,站在路时身边的裴蓦溪和曹溯迴还顺便推了他一把。
路时震惊地回头,仿佛在说: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就这么对我?
钟云起拉着路时的手上前笑道:“就路路先吧。医生,他前些天颈椎有点炎症,胃也不太好昨天刚出院,您先帮他看看能不能正骨?”
答案是可以的,路时的炎症并不是很严重,主要是因为胃病的原因才会让他虚弱到晕倒,住院的这几天有医生照看还有钟云起精心喂养,已经都养好了。曲医生表示,这大小伙子现在很健康,怎么折腾都没事。
于是,路时像是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咪,趴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紧接着,IFT众人就目睹了他们一向淡定成熟偶尔皮的公主路时像是个需要被拆解重装的木偶,被曲医生翻来折去的。不断发出骨头清脆的声响和路时的哀嚎,痛苦面具就像焊在了路时脸上一样,摘都摘不下来。
路时平时说话声音都不算响,因为心态好,也很少大吼大叫的。正骨这一回,大概是把他这一整年份的大叫都喊完了。
“来,靠墙站好。”把路时上上下下都重装了一遍后,曲医生把浑浑噩噩的路时捻起来贴在墙上,“对,后脑勺,两个肩膀,脚后跟,贴紧。每天这么站二十分钟,养成习惯。你看这小伙子长得多高,站直了多帅。”
钟云起笑着点了点头。
曲医生和蔼地看着其他队员,问:“下一个谁呀?”
裴蓦溪咽了咽口水,凑到精神恍惚但坐得笔挺地点路时身旁,小声问:“哥,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什么感受?真的那么疼吗?”
路时眼神放空地转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裴蓦溪,认真地说:“你有没有为爱拼过命?”
众人惊恐。
“我刚才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