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娘在毫无顾忌的说了家里没钱,脸上的厌恶和她说出的话一样,无不刺在沐怀礼的心上,可即便这样他也不好说啥,也只说道:“你娘她的病我会想办法,肯定不会拖累你和小宝他们姐弟几个!你去烧水吧,小宝还要去学堂,饭也要做起来了。”
小宝娘见他这样说,也只好往灶屋里走去。沐怀礼瞧着转身去灶屋的小宝娘,家里没钱他是知道的,且以她以前在家好吃懒做和嚣张的性子,小宝娘就是有钱也是不会拿出来给她看病,更何况还没有钱。他虽是有十两银子,可也是大哥给的,不然他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又想到这十两银子以后还有很多用处,暂时还是先留着不用。可若不用就像小宝娘说的家里真的是没钱请大夫,一时不禁为难起来。为难之际忽想着他前段时间发烧时,晨晨让多喝水的交代,暂时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让她多喝些水了,心里又想到:如果明后天不好再去镇里请大夫来看,打定主意后就在屋里等着小宝娘把水烧好后,微微晾冷了一些后就给朱氏端了一碗水去床边,端到床边后又喊道:“庆元娘,起来喝些水。”边喊着的时候又用手去推了推睡得昏沉的沐二婶。
沐二婶昏昏沉沉的被沐怀礼推醒过来,看着他端着的碗,挣扎着就要起身,沐怀礼见状,一手端碗,一手又上前去拉了她一把。带沐二婶坐起来来后便把碗凑近到沐二婶的嘴边,喂完沐二婶喝水后,沐怀礼又说道:“今天你就在屋里好好躺着休息,我去山上找些折耳根回来给你熬水喝。”折耳根平常家里也找来伴着吃,熬水喝也能清清热,村子里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几乎都喝过折耳根熬水喝。
沐二婶喝完一碗水,嗓子也清爽了不少,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用管我,我躺会就好了,你去田里看看小龙虾咋样了。”
沐怀礼见她还想着小龙虾,道:“那我去田里看看,那东西到处都有,我回来的时候顺道扯回来给熬些水喝。”
沐二婶听后倒没再反对,道:“好。”又躺了下去,身体啥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回来又下地,她想着是伤口没好才发了烧,可这伤她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去,也不能因为自己再给家里人丢脸了。
沐怀礼又给她端了一碗水来,放在床边的板凳上,说道:“我把水放在床边,晾冷一下后你再喝一些,我去田里看看,顺便找点折耳根回来给你熬水。”
沐二婶道:“你快去吧,我没啥事,不用给我熬水喝。”
沐怀礼往田里走去,沐二婶又闭上眼继续躺着。
再说小宝娘烧好水后,又开始给一大家里做饭。沐二婶至回家后就一直沉默少言的态度让小宝娘的气焰倒是增长了不少,沐怀礼走后,就在屋里大声的说道:“一身的懒病,不想做事咋不投胎当个大小姐?一个穷要饭的命,非要把自己当成小姐千金贵太太一样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也不怕睡出一身疮。”小宝娘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想起在沐家老宅里,像是要叫醒蒙蒙亮的清晨一样。
沐家老宅和花婆子一家紧靠在一起,两家中间只隔一堵墙,小宝娘的大嗓门花婆子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稀奇了,沐家二房家里这一段时间都静悄悄的,不像前段时间天天屋里都像唱大戏的热闹。莫非是朱婆子又嚣张了起来,和小宝娘吵起来了。耳朵贴在墙边静静的听着隔壁的动静。哪知只听到小宝娘的声音,听她又说道:“我这是遭的啥孽,才嫁到你们沐家来做牛做马,还被人骂的抬不起头来,我好好的儿子闺女出个门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花婆子听得是暗自高兴,又有一场热闹看了,不只是有热闹看了,一会串门子去又有说得了。可让她失望的是,除了小宝娘在骂骂咧咧,就没听到第二个人的骂声,倒是听到沐小宝说道:“娘,奶她生病起不了床,又不是不想起来做事,你就不要再骂了。”
小宝娘听了沐小宝的话倒是没再说难听的话,只说道:“小宝啊,你奶奶她害了咱们一家在村里抬不起头做人,你在学堂里被人骂也是你奶奶做了坏事害的,回来没几天现在又做起了派头来,躺在床上不起床,等着我们去伺候。”
“娘,奶她是真的病了,不信你去看了就晓得了。”沐小宝说道。他才觉得家里安静了几天,没有被人看笑话,可他娘又开始闹了起来。
小宝娘道:“小宝,你不要怪娘多嘴,你奶把这个家遭的太不像话了,你爷一大早起来还说要去镇里请大夫回来,可家里现在连一文钱都没有,请了大夫来不是要背一身的债么?没钱还不上,就要把家里的粮食拿去卖了还药钱,以后这家里还要怎么过日子?娘过的也苦呢,从来了这个家就没穿过一件好衣裳,吃过一顿好吃的,就是生了你们姐弟四人也没好好休息过几天。”说着时心里的酸楚也不由的冒了出来,用手抹了抹眼角。
沐小宝拉着小宝娘说道:“娘,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孝敬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宝娘听吗沐小宝的话后说道:“我的小宝长大懂事了,娘等着以后过上好日子。”
“娘,你就不要再闹了,我去看了我奶,我奶是真的不好了,身子烫的很,人也昏昏沉沉的。”沐小宝又劝道。
“好了,娘听你的话,不说啥了。你快去洗脸吧,脸洗好了饭也好了,你吃了就去学堂,像你小叔一样读书多用些心。”
“好。”沐小宝应道。
沐怀礼从田里回来时,小宝娘把饭也做好了,他给沐二婶端了饭去后,自己也匆匆的吃了一碗饭吃过饭后,就去了灶屋里给沐二婶熬折耳根水喝。水熬好后还是给沐二婶送到了屋里去,之后便去地里忙活去了。小宝娘带着姐妹三个收拾完家里的活后也往地里去走,地里的草也该锄了,和她一起去的还有大妞。
几人走后,家里也就只有沐二丫和沐三丫两姐妹在,花婆子在听了一早上的墙角后,这会也吃饱了饭,抬脚就往沐二婶的屋子走去,边走还边喊道:“小宝他奶,你在么?”
许是喝了些水,又吃了些东西,精神好了些,倒也没再继续睡着,听到花婆子的声音本不想理她,可这声音就在门外,庄户人家家里本来就没有啥好值钱的东西,且这会她又躺在屋里,房门也就只是带上了而已,并没有锁上或是别上,只好应道:“啥事?”
花婆子一把推开门就走进了屋里,看着沐二婶躺在床上,就问道:“你这是咋了?”
沐二婶回道:“有些不舒服。”
花婆子听她说不舒服,在一看她精神也不是很好,故作关心的说道:“你说说你才从那里面回来也没好好休息一下就往地里去忙活,这不就落下病根了,可请了大夫来看了?”
沐二婶一听她说那里面时也是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但是这又是事实,人家也没说错,若是照以往她的脾气,管她有错没错都要和人家掰扯一顿不可。现在她道没看那心思,只说道:“也不是啥大问题,休息躺会就好了,多谢你关心了。”
花婆子见她客气的样子又说道:“我也晓得你们家里现在啥情况,钱紧张了些,小宝娘一早也没安生,可是这庄户人家谁家又不紧张,媳妇和婆婆也都一样,天生不对付,你也想开一些,该看病还得去看病,这拖下去严重了,花的钱指不定还多了去了。”
沐二婶以前最见不得的就是花婆子,两家一墙之隔,都是好吃懒做的人,又都爱争强好胜,两家的邻居纷争从你家的鸡跑到我家的屋檐下拉了一泡屎到谁家的东西又找不到不见了,总是少不了在院子里对骂一番。可现在自己最讨厌的人却是最先来看望她的,沐二婶心里一时的百感交集,道:“也没啥大事,就是被打了些板子,伤口还没长好,前些天下地腰上的伤又有点加重了。”说到这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这也是我应得的,谁叫我一时鬼迷心窍了做了那糊涂的事,害人害己。”
花婆子道:“你这伤害没好,咋能下地,该养好了伤才下地的。再说这事你也是一心糊涂,他们咋能把你送到官府去,还打了你,咋打的啊?吃啥药没?这可不能一直拖着。”
沐二婶道:“过几天就好了。”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被衙门打了屁股这话。
花婆子人也见着了,话也套着了,想着也该出去和人闲摆去了,窃喜道:又有话题可说了。
花婆子回屋后,抓了一把葵花籽放进衣裳上缝的一个布袋子就边吃边吐着壳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