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三郎便三步两跨来到了大门前,“咚咚咚”叩响了大门。
山门内的闹剧还在继续上演,吵架声已经相对稀少,只剩下密集的噼里啪啦打人声。
敲门声突然响起了,被压在身下挨打的白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嚷着:
“别打了!别打了!有人敲门了,我得去开门!”
可是羽虹鱼根本不理会,拳头巴掌雨点般交相招呼在白初身上。
白初在底下继续叫嚷着,但羽虹鱼就是不理会,白初都快放弃了,他和羽虹鱼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句金属交击般铿锵有力的声音。
“行了,小初去开门,然后去洗剑池锻剑三千锤。”
羽虹鱼又意犹未尽的又锤了白初一拳头,才不情不愿的从白初的身上起来。
而躺在他身下的白初,脸此时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尤其是嘴,肿的像两根腊肠并在一起。
白初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扛着个大猪头,满眼感激的看着站在西面山崖上站的笔直的身影。
想想这位一大清早便顽强地站在断剑崖上,努力看夕阳的大师兄,每次都能救他于危难之间,简直太感动了!
白初双目真诚,含糊不清的喊着自认为很合事宜的豪言壮语,道:
“大师兄!我感谢你八辈祖宗!每次都能救兄弟于危难之间,兄弟我没话说!
“若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努力做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你去投胎做我儿子,我让你做富二代,做纨绔,一辈子不用努力就能享尽荣华富贵!”
白初看到山崖上挺拔的身影好像踉跄动了一下,连忙提醒道道:“师兄,我说的是来世,不是现在,你现在还是要好好感悟剑心的,不能分心……”
“速去开门!”铿锵有力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打断白初的话,“再加一千八百锤!”
白初赶紧缩着脖子跑去开门,心中却有些无奈,就几句话的功夫能耽误多会儿,还多罚我一千八百锤,师兄真是性子急!
书上说,这样的急性子对感悟剑心可是百害无一利的。
白初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挑个时间跟师兄说一下。
白初来到大门后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放下左脚被撸起来的裤管,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认为很帅气后,方才走过去搬起抵门棍。
大门吱呀作响,打开一尺宽的缝,白初看到面带微笑,很拘谨的站在门外的金十三郎,笑道:
“金十三,好久不见,今天这么早就到山上来了,有什么事吗?”
金十三郎敲了半天的门,大门开后突然看到里面伸出来个猪头一样不曾认识的脑袋,还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也没听清楚。
他心中暗想这山门中果然卧虎藏龙,竟然还有相貌如此奇特之人,不由得态度更加谦卑了几分,连忙躬身行礼道:
“先生,我是来送信的,我要找小先生,需要他把这书信送给萧前辈。”
说着,金十三郎还抬起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意思他口中的“小先生”差不多这么高。
谁想那门缝里探出来的猪头脑袋突然瞪大眼睛,气冲冲的从门缝里站出来,大声嚷道:
“我不就是你要找的小先生吗!难道还没认出?”
金十三郎被吓了一跳,盯着白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陪笑道:
“认出了,认出了!只是今日先生得打扮……”
“打扮怎么了,不够帅吗?!”白初很生气的打断金十三郎的话。
“帅!当然帅!先生英俊潇洒,如何装扮能不帅呢?!”金十三郎闭上眼竖起大拇指道。
“哼,那是自然。”白初昂了昂猪头般的脑袋,洋洋得意道,紧接着又想起了正事,便看向金十三郎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金十三郎一愣,心里都开始骂娘了,喜欢听人恭维很正常,但是听人恭维还要人家再重复一边,这他娘得多不要脸!
“我说先生您帅,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怎么打扮都有非同寻常的气质!”
金十三郎搜肠刮肚,将脑子里寥寥的词全都找了出来,谁想白初却理所当然的挥挥手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说,我想问的是你来这是要干什么的,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
虽然对白初理所当然接受自己恭维的态度有些无语,但是金十三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而是连忙正色回应道:
“在下前来送一封书信,是萧前辈的,寄信的先生再三嘱咐一定要萧前辈亲启。”
说着,金十三郎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向白初,“就拜托小先生了,小先生一定要亲手交到萧前辈手中,让前辈亲启。”
白初随手接过书信,反正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的“萧前辈亲启”五个字倒是龙飞凤舞,潇洒得很。
“这么神秘?”白初眨眨眼问道。
“拜托先生了!”金十三郎没有正面回答白初的问题,而是躬身行礼,郑重拜托。
白初再次眨眨眼对金十三郎道:
“行,你走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亲手将信交到师父手中,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经手。”
说着,白初便将信封塞进了怀里,塞完后还看了看胸前的衣服,发现信封的拐角将左肋处的衣服支起了一块三角形,便又将手插进怀中调整了一下位置,将信封的拐角移到别处。
再三确认从外面看不出怀中藏着一封信后,又抚了抚胸前的衣服,才转身走进大门。
白初关大门时,发现金十三郎还没走,便冲金十三郎眨眨眼,做出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可是站在门外的金十三郎却一点都不放心,他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白初关上大门,放上抵门棍,便径直朝洗剑池走去,当他经过羽虹鱼门前的时候,羽虹鱼正在砍竹子,她要编一块篱笆墙把刚才撞碎的破洞给补上。
羽虹鱼见到白初回来竟然若无其事的从自己面前走过,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平时只要门一关上,就会小嘴巴拉巴拉对着自己喊什么什么事,今天竟然没喊!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揍过他,生气了?
不可能!之前打的次数也不少,比这次打的狠得数不胜数,也没见他生过气。
有鬼!肯定有鬼!这小子指定又想干什么坏事!
羽虹鱼立刻带着审视目光的厉声问道:“是谁?找你干啥?”
“金十三,他来取剑,我跟他说剑还没好,让他回去了。”白初神态自若道。
可谁想羽虹鱼听了这话,立刻炸了起来。
“放屁!这么长时间了,金十三来取剑的时间从来没出过差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差错。你肯定又憋着什么坏事,赶紧给我如实招来,不然待会儿看我不打死你!”
对于白初的话羽虹鱼是打心眼里不信,满脸恼火的恶狠狠道。
“不信拉倒,不信你就自己出去问,他现在还没走远。”白初压住心虚,装作不耐烦样子加快脚步。
“你……”
羽虹鱼一阵语塞,气得不轻。
刀路不通不得见人!
这是师父对她的要求,也是禁令,是一道她不敢逾越的无形黄线。
羽虹鱼只得再次恶狠狠地威胁道:“待会儿要是让我看到你干坏事,就等着被我剁碎吧!”
“切!”白初冷哼一声,继续装作气冲冲的样子加快脚步,很快他便绕到了竹林后,脱离了羽虹鱼的视野。
刚一脱离羽虹鱼的视野,白初便狂送一口气,在竹林后一阵手舞足蹈。
由于忌惮站在西面山崖上看夕阳的师兄突然回头,白初连忙压下心底的窃喜,收势向下面的洗剑池走去。
洗剑池在羽虹鱼门前竹林的西面,处在山涧里的一个四五丈方圆的水潭。
由于地势很低,水潭除了正中心的那块高高的漆黑巨石,其他地方终年见不到太阳,因而潭水青黑,冰寒刺骨,水中更是没有任何活物,就连苔藓都不长。
那块唯一能见到太阳的黑色巨石叫作洗剑台,相传,当然对于白初而言,这个“相传”就是师父跟自己吹牛。
师父说,很久以前,人族式微,被异族奴役了无数年,有一天,一位传奇大侠横空出世,带领人族崛起,赶走了异族,让人族获得自由。
这位传奇大侠有七把神剑,每一把都有通天彻地,排山倒海的威能,而这七把神剑便是在这块洗剑台上锻造而成,用的水也正是这洗剑池之中的水。
对于这类牛皮,白初向来只当成故事来听,他可不信老头这些鬼话。
宗门奇大,但到底有多大,白初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出过黄线,不过他很清楚黄线内的面积有多大,二三十亩。
这是他的全部活动范围,也是师兄师姐还有师傅的主要生活范围,因为黄线外的宗门已经完全变成废墟,不是异类盘踞,就是生出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要是真有师父说的这么传奇,宗门至于会没落到这个程度吗?
全宗门只剩下四个人?
确切地说是俩人加一鸟一鱼,师兄是只鸟,师姐是条鱼!
当然这些话白初不可能当着老头的面说,他白初敢怼天怼地对空气,就连大师兄有时候他都敢顶两句,但是唯独这位师父他不会怼。
一个原因是因为师父对他温和慈祥,实在是不能乱怼。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师兄的淫威,单就上述问题,别说对师父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就是话中有一个宗门不好的字眼,大师兄都会给他来一顿饱的。
白初踩着洗剑池中凸起的石头来到洗剑台旁,却没有急着爬上洗剑台,而是狡黠一笑,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信封。
让他白初送信还不给看,想什么呢!既然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除非师父他老人家开口下禁令,不然就必须得对他的好奇心负责。
白初靠着洗剑台,感觉满满的安全感,洋洋得意的低声自语道:
“神神秘秘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竟然还不让我看,我非要看,看看里面是能变出来杏花,还是能飞出来神龙!”
白初翻看了一下信封,对着信封的正面,一字一顿语气轻挑的念道:
“萧前辈亲启!赵……赵……赵什么玩意儿,字写的这么草,师父他能认出来吗。”
白初轻挑的语气刚落音,信封上“萧前辈亲启”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突然变成了金色,还放出充满杀意的锐利光芒。
而与此同时,断剑崖上,身着青衣,头戴尺余高冠,满身古板,满眼冷漠的大师兄正青,眼神陡然一凝,猛地回头看向洗剑池方向,两柄一模一样的金色羽毛炼成的飞剑凭空出现在其双肩之上,铮铮轻吟。
竹林中原本埋头麻利的砍削竹子的羽虹鱼,也猛然抬头看向洗剑池方向,不远处靠在门旁的六尺长大砍刀微微颤动。
可是,信封的这一变化并没有引起白初的警惕,反而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兴奋。
这太神奇了!
字念一遍还能发光!
有意思!
此时白初对信中的内容或者东西,已经不是期待了,而是迫不及待。
他想都不想,直接果断伸出手去撕信封,但是就在将要撕烂信封的瞬间,那五个金色大字猛然放处强烈的刺目金光,信封直接从白初的手中“嗖”的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信封在半空中放出万丈金光,那五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瞬间变成了五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散发着神明般无法逾越,不容抵抗的强势威压从信封中冲出,直奔白初扑杀而来。
面对如此突兀,出乎意料的变故,让人绝望的强势威压,令人心惊胆寒的杀气,白初头皮发麻,寒毛倒竖,一瞬间有一万句“要凉了!!”涌上心头。
但是看着五条张牙舞爪的飞向自己的金龙,嘴上还是不由得骂了一句,
“你大爷个腿儿!还真你爹能飞出来神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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