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岩山上,孤雪终年不化,迎日照时分,山顶白雪反射出璀璨的金色,如神光乍现夺目万分。
山顶之上,还有一座庙宇伫立,是多年之前,翠羽山的妖魔入侵占据后所修建的,但随着后来妖族退去,这座庙宇少人打理修缮,也就逐渐被遗忘,落满了尘封的灰烬。
直到今日,门庭冷落的地方,再度迎来了客人。
路长天先走上来,只是看了一眼,就说:“这庙宇虽小,修的也是中规中矩,面朝山阳,背靠山阴,左是平整花田错落有致,右是万丈绝壁却还有一棵千年古树作为遮蔽,上山的道路也是斗转九折一十八弯一共八百八十八级,听这附近还有叮咚水声,猜测就有一条暗泉藏在庙宇后面。如此奇佳庙宇,非我翠羽山之手笔断无法修建。配得上这般供奉的,里面一定也是战神刑王爷了。”
“你猜的不错。”依远青跟着走上来,补充说:“这艘庙宇,就是多年之前我妖族来此修建,在中域手中夺取了这座山峰后,为了纪念我妖族战死的英灵、鼓舞全军,故而修建了这座刑王庙。我依氏当年也参与了修建,里面刑王雕塑的脚,就是我们亲自运过来的。可惜,后来妖帝却下令退兵,让我妖族大军所攻取的土地得而复失,连这座庙宇,也落到了人族手中。”
话语中,也是带着几分愤懑。
“刑王爷能震慑冤魂厉鬼,可难保佑活人,我们若自身实力不济,不管修多少座庙,也没法让自己不失败!说到底,当年两军交战正酣之际,居然还大动干戈,仅仅为了向中域示威就在这里修一座庙,本身就是丢了西瓜拣芝麻。若是我翠羽山人人如此,也难怪当年会一败涂地。”
一个不友善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迈着台阶而上的,居然是赫连瑜。
赫连氏和依氏居然会在此地单独相会,这若是让翠羽山知晓,恐怕会引起一片哗然。
“哦,听赫连族长之意,倒是有几分说我们的不是了?”路长天皮笑肉不笑,“这却大可不必,不管怎么说,你我也都是属于翠羽山,即便两氏关系再这么不融洽,也犯不上胳膊肘朝外拐,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赫连瑜冷冷说:“这除了你我双方,又没有别人,还能让谁看笑话?倒是对于二位,我有一言。”
“什么?”依远青的独眼盯着赫连瑜,面色不善道。
赫连瑜分别打量了依远青和路长天一眼,“呵”了一声说:“两位既然对这座庙这么情有独钟,不如就留下来好了。这庙宇当年修的仓促,刑王爷是有了,但看门的门神,还没来得及建,以二位之尊荣,在大门两旁一杵,现成的嘉爷、怒爷也就来了!”
依远青和路长天脸色都很难看。
嘉爷、怒爷都是翠羽山崇拜的神灵,也是当地常见的门神雕塑,其中嘉爷爱笑却少了只手,怒爷满脸凶相却少了只眼,和现在的状况对应,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哼!”依远青的独眼露出凶光,正要动怒,但想到了之后的事,还是把怒意压了下去。
路长天倒是恢复了笑容,挥动着独臂,说:“赫连族长还真是喜爱开玩笑。好了,我们都是翠羽山之人,难得在外见家乡的庙宇,既然在此,又怎有不进去一拜之说。”
路长天一伸手,示意赫连瑜跟上,之后也是率先带路。
其中意味不问自知,他们要是借这个庙宇谈一些秘密的事情,必须避开他人耳目。
见这二人竟然真的没有动怒,赫连瑜也是略感诧异,望着他们的背影,犹豫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许久没用过的大门“吱嘎嘎”被推开,伴随着脚步声,地面上厚厚的灰烬凌空飞舞,在照射进来的光线下,空气中的尘埃像是无数的小虫子一般,让人烦闷不已。
“这刑王庙,年久失修落满尘埃,我辈若视而不见,岂不是对神灵大不敬。”路长天说着,独臂挥动,所有的灰尘尽数被吹入房间边角,室内大体恢复了些洁净。
依远青背对着赫连瑜道:“敢问赫连族长,你那个侄子,现在何处?”
“悼儿吗?”赫连瑜不动声色地说:“他喜好游山玩水,我也不知现在又跑哪玩去了。左右这次你们要和我说的事情,与他无关吧。”
“哦?”前面的路长天停下了脚步,说:“这样来看,倒是可惜了。”
他们三人所站,正是庙宇的中央,在最前面的尽头,蒙尘的雕塑,瞪着一双巨眼,居高临下地怒目着他们。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除了头上外,在这个雕塑的身上,居然还有五只眼睛,各个神态不同。
这就是翠羽山的战神,传说中一斧劈出万丈海洋、分割开中域和翠羽山的刑王爷。
“没什么可惜的!”赫连瑜打断了路长天的话,大声说:“你们叫我过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赫连族长,果然急不可耐。”依远青沉声说:“我们叫你过来,其实也很简单——”
“赫连族长,可否和我们一起,对付那个人族的年轻人。”路长天接替依远青,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翠羽山三人两方,在这个尘封的庙宇中,在翠羽山战神的见证下密谋的事情,是如何对付程末。
“嗯?”赫连瑜毫无反应。
“我们既然都是翠羽山之人,现在身处中域,就应该先放下以往的成见,以大局为重,相互扶持才是。”路长天侃侃而来,“世人皆知,我依氏一族的传承失落已久,多年调查后,方知其所在,我们本想将它讨回,毕竟物归原主,也是应有之义。然而那人族年轻人,却要一意孤行,千方百计阻挠我依氏收回世代传承,当真是欺人太甚。这件事若是传到翠羽山,对我妖族名声,也是一大损伤,所以……”
“我听明白了,你们是自己能耐不够,想把传承抢回来也抢不得、骗也骗不得,三番五次找人麻烦,反倒落得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又不想被传出去丢了面子,所以就来秘密找我当帮手,是吧。”
赫连瑜三言两语,就把对方试图掩盖的尴尬都挑了出来,对依远青说:“说白了,这本就是你依氏自己的事,就算我帮你们,抢回了传承,也是你们自己受用,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依远青似乎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赫连族长,难道不想重振赫连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