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婚事,我不同意。”田佩荣这话一出,就像是石头砸进了水里。
楚天阔愕然,“师父!”
他太了解田佩荣的脾气了,这要么就不说,一开口就有些难以扭转了。
李秋芳倒是没有想太多,赶紧扭头瞧着门口,明好跟陈行之在灶房忙碌做饭的交谈声传出来的时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开始嚷了一句:“他师父,这话可不能乱说,明好没什么不好的。”
“好在哪里?”田佩荣严肃问道。
李秋芳哑然,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焦急了,说道:“这……别的不说,天阔受伤了,明好都没有垮,一直尽心尽力的,这已经不容易。还有明好她嫁进门之后,还去青川村那边帮忙要粮食呢,要不然咱们差点就不能分粮了……
还有,明好还会做饭,就是她让摆摊的,当时我丢了工作。对了,我丢工作这个事情,还是明好去工厂帮我讨说法的呢……”
说来说去的,有些乱了,李秋芳似乎想着竭力表现,说道:“就是阿楚这一次非要去上班,也是明好给劝回来的,对对,当时她还主动出工去修水库,在修水库的时候还救了人呢,反正就没有什么不好!”
田佩荣听到这,皱皱眉,然后说道:“我刚才在路上,倒是遇见了村子里的一个姑娘,看着挺知书达理的,她倒是跟我说了一些事。”
田佩荣把刘秀珍的话全部说了一遍。
李秋芳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说道:“他师父啊,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同意的吧,这都瞎说!我跟你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占集体便宜,那肯定是不能,那些东西都是花钱买的,还有咱们自己也能挣钱,就说当时明好家里出事,是我给天阔打的电话,他们家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抓,其实根本就不是被抓,是亲家那边想着要分田,县里想要推广,请去说话的呢。”
然后,又把很多事情说了一遍,才道:“他师父,你瞧瞧,是不是觉得明好很好了呀?”
田佩荣沉默,闭上眼睛好一会。
最后,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当然,之前那些误会,是最不堪的情况,即便如此,我还是反对。”
“啊?咋还反对?这结婚都结了,哪里还有反悔的?”李秋芳不干了,说道理都说不通了可还行。
楚天阔一直没吭声,笑着说道:“师父,你这要是让我妈换儿媳妇,她宁愿换儿子呢!”
田佩荣对李秋芳说道:“按理来说,这事情不应该我插手,但是大妹子,天阔是我徒弟,他没了父亲,我也没亲人,说句心窝子的话,我是把他当成亲儿子待的。
刚才你们说的那些,我也都想过了,可是作为师父,我总要为天阔的前途着想。
当然,不是我说你做的不好,可是在村子里安安稳稳种田一辈子,也是一种活法,在外面天宽地阔大有作为,又是一种活法。
我只问你,大妹子,难道你就忍心,天阔他真的一点出息都没有,就守着你天天过日子吗?以后就窝在家里什么都不管不顾,如果真的是这样,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秋芳愣住了,讪讪说道:“这……这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跟明好一起,也可以出息……”
“问题就是,不能。”田佩荣说道。
“天阔的儿媳妇,可以是他的贤内助,帮他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一门心思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甚至可以比她更好,能够督促他进步;
当然,最最好就是跟他一样有追求的伙伴,两人共同进步。
唯独不能是现在这样,这些事情我都了解了,我不是偏私,只是学历低,作为就不能太大,太过功利,什么赚钱做什么,而且现在……你们都在配合她;
太过自私,因为不想离开家里,天阔放弃回部队,因为她的事情,让天阔放弃原则去处理,上一回能因为他的事情特意派车回来,能动用我这边的关系打电话过问,那下一次呢?”
田佩荣淡淡然说道。
其实这里面许多事情,李秋芳也不太清楚。被这么一说,瞬间愣住了。
楚天阔说道:“师父,你误会了,这些事情跟明好没有关系。”
“你这孩子……你现在心软,可是以后呢?总有你后悔的一天,怎么样的夫妻才能长久?必然是两个人势均力敌的,差距不大的,要不然你跟她说机械原理,她跟你说今天吃萝卜……”田佩荣说道。
这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听明好的声音传来,“陈爷爷,萝卜可不只有萝卜丝饼跟萝卜糕,还有萝卜丸子,萝卜泡菜……”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田佩荣指指那个方向,道:“听听,这就是你觉得的好吗?现在你觉得在你受伤的时候,她不离不弃,你不过就是感动罢了,可是以后呢,你们天天说这些今天吃萝卜,明天吃腊肉的,能过到一起吗?与其最后成为一对怨偶,不如现在趁着还没有在一起,索性分开的好。这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她好。”
“师父为了你好才跟你说那些,当初城里的知青,那么多人下乡,在村子里结婚的,最后又有几个幸福的?咱们是自家人,才说这些话。”田佩荣说道。
李秋芳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听不懂了,天阔,你可不能起什么心思,人是我们娶回家的,没道理退回去,明好又没做错什么,反正我不能答应。”
楚天阔笑了笑,道:“不会,明好就是我媳妇,她哪都不用去。”
田佩荣张嘴又要说。
李秋芳制止了他:“他师父,别的你可以做主,可这件事,只要有我在,我们家就不能出这样的没良心的人,大道理我不懂,可要是人都做不好,多有出息,也不配做我儿子。
天阔师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当年如果咱们也是那种知道分析利弊的,知道轻重的,知道不跟你们接触不被牵连的,也就没有咱们现在了,我这个人,认死理。”
田佩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