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包厢。
推门进去正对一张长沙发,旁边还有两个短沙发,围着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茶几比普通的略大一些,大约一米五乘两米五,上放着零碎的杂物,从左到右依次是一支崭新的银色话筒、一粒小骰子、一大杯啤酒和角落里的牙签盒及插在上面岌岌可危的牙签。
门旁边是一台挂式电视机,正在播放某个当红女子乐团的新单曲mv。电视机的左上角倒挂着一台黑色音箱,播放出来的音质一般,自带嘈杂。电视机的斜右边贴墙位置是点歌台,点歌台前面有一个旋转椅。
然而空无一人的包厢此刻却是“人”声鼎沸。
话筒郝博扬和牙签谢川正在为“牙签男”这带着某方面特殊歧视的外号争吵不休。
三个“沙发”也激动地交谈着,姑且称之为沙发abc。沙发a看起来经验相对丰富,耐心安慰沙发b、c,但是沙发b、c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语无伦次地又哭又叫。
啤酒咕哝着晕酒。
音箱说好吵。
骰子杨玥想到可能赶不及宿舍熄灯前回去也不由一声声地叹息。
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新升级的青色副本才不紧不慢地宣布规则:“脱离游戏的要求是两者相碰。”
谢川问:“要是一直碰不到呢?”
副本回答:“那就永远留在这里。”
众物件倒吸凉气。
郝博扬直击重点,“我们现在压根动不了,怎么碰到别人?”
巨大的踹门声代替副本回答他的疑问,只见六个男女走进来。
他们一进来就迅速进入状态,一对情侣直接占据一张短沙发腻歪地搂抱打啵,一个男的霸占点歌台唰唰置顶了二十多首歌,另外一男的抱起垃圾桶就狂吐,剩下两个摸出一副扑克牌开始打牌。
这些人不像是来玩副本游戏的,倒像普通k歌的,对于众物件的声音也毫无反应。
副本最后留下一句“好好利用你们的道具”就无声息了。
杨玥看看左边的话筒男,又看看右边的牙签男,迟疑问:“三人同时碰到的机率太低,你们两个不会丢下我吧?”
“姑奶奶哟,主动权明显在你手上呀。你看你在最中间,最灵活,活动范围最大,等会儿被扔的时候记得多往我这里滚滚,别管那支死话筒。”
“杨玥,等下往我这里滚,出去以后送你好东西。”郝博扬自知和她没交情,直接抛出利诱。
杨玥想了想,道:“我还是尽量往谢川那里滚吧,郝博扬你是话筒,很容易被人放在沙发上。”
郝博文一听也是就不吭声了。
但是其他物件听见慌了。
“话筒只有一个,我们沙发有三个怎么办,那么大还重,怎么碰到一起?”
“我是啤酒啊,怎么碰?”
“我才完蛋,就我一个挂在墙上还离你们那么远!”音箱哇哇大叫。
这样一对比好像两方人员很不公平,但东西都是自己选的又没得抱怨。
郝博扬这时候还非常坏心眼地火上浇油,“谁说我要碰沙发了,像我这么有原则的美男子,从来不碰臭男人丑女人,不男不女的更是有多远滚多远。”
毫无疑问遭到对方五物件的脏话围攻。他以一敌五落于下风,不得不求助于自家队伍。
谢川:“你该庆幸他们现在不能动。”
杨玥:“和你做队友很危险,把人都得罪光了早晚死翘翘。”
郝博扬嗤之以鼻:“弱者的想法。”
“强者你就继续被骂着玩吧。”
这时候,顶置完一百多首歌的麦霸大哥走过来把话筒拿走,坐回点歌台前的旋转椅。郝博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瞬间和所有物件拉开距离,震惊到说不出话。
谢川摇头叹息:“所以说啊,做人做物不能终究太得意。”
杨玥表示赞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另外五物件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郝博扬脸都气绿了,如果能看见他的脸的话。
音箱的嘲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麦霸开唱了,嗓门大到震耳欲聋,而且调走九曲十八弯,神似鬼哭狼嚎。
音箱惊恐大叫:“我的耳朵要聋啦!救命哇!”
作为话筒的郝博扬也愤怒到声线颤抖,“口水,口气……太恶心了,我要杀了这人。”
沙发们的境况也不甚好。沙发b是个女人变的,她脑袋上坐着那对难舍难分的情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沙发a是唯一的长沙发,那两个打牌的人就在他脑袋上,不是端端正正地坐,而是脚趾夹着人字拖,半坐半踩在上面,不但沉得一逼,而且脚臭冲天。沙发c目前没人坐,但是那个呕吐不断的人靠在上面,时不时抹一下嘴上的秽物然后擦在身后的沙发上,沙发c要是有嘴早就恶心得吐出来了。
只剩下无人问津的骰子和牙签境遇尚好,但没人动他们,相互触碰也就无从谈起了。
郝博文有洁癖,且因人而异,像被这种又脏又臭的男人唾沫雨洗礼的事情对他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恶心得他浑身颤抖。“谢川、杨玥,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谢川闲闲道:“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甩都不甩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杨玥插一句:“等他们甩你的时候,你的用处就是给他们扣牙缝里的食物残渣。”
谢川脸绿了。
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众物件在各种“美妙”的洗礼中濒临崩溃,没有被“照顾”到的谢川和啤酒也始终心惊胆战,只有杨玥心态还算平和,只在担心赶不及宿舍熄灯前回去的话,回家睡该对爸妈找什么借口好。
终于,僵持的情况发生变化。
打牌的两人之一输得太惨,一气之下把牌扔了,抓起桌上的骰子说改玩这个,另一人欣然应允表示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杨玥差点被黏腻的手汗熏晕。
还没缓过气来,又被“嘭”一声扔在玻璃桌上,砸得她头晕眼花。
“我靠,邪门了,怎么才一。”
“看我的——五!哈哈哈给钱!”
“草!”
谢川担忧地问:“没事吧?”
她欲哭无泪,“有……”疼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