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牵着牛道士出了项茅,琢磨着自己接下来去哪。她的送信任务地点是仙西、旧乌、项茅,现在项茅已经搞定,还剩仙西旧乌两处。
辛秀:“牛道士,你知道仙西和旧乌在哪吗?”
牛道士:“我不知道。”
辛秀:“哦。”
牛道士听她说哦就头皮发麻,“我这回是真不知道,各种仙山福地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我也只不过是有幸偷学了点术法罢了。”
辛秀突发奇想,“你说,我要不要到处造谣散布仙西和旧乌的坏话,要是那两处的修士听到了传言,就会主动过来找我算账,到时候我就能知道仙西和旧乌的地址了。”
牛道士故意赞道:“真是好办法!主动去找,不如等人来找你!”
辛秀啪地拍了牛道士的脑袋:“我看你个糟老头坏得很,你是想我死,这种烂办法都说好。”
从路边勾起一朵黄色小花,辛秀用了最随便的办法决定下一个目的地,扯花瓣,算数量,单数去仙西,双数去旧乌,最后得出结论。
辛秀:“先去仙西。”
她丢掉手里的花梗,有些感慨,“其实这送信任务也不难,我一年都没用到,就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这样的任务给我十年,完全没必要嘛。”
说完她顿了顿,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话:“……我突然感觉不太妙,好像自己立了什么flag,接下去一定会出现什么麻烦波折,让我不能顺利找到仙西。”
——
项茅山中,鬼母殷郞看着面前的信,一张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脸黑沉。他黑着脸怒道:“怎么又被人混进来了!还是蜀陵的修士!”
他又看了看信的内容,终于是没忍住大声骂了句,“混账玩意!”
“蜀陵弟子没一个好东西,去给我把那胆大包天闯入项茅的蜀陵弟子抓回来!”
底下的鬼师们领命而去,从随身的罐子里放出白飘飘大军,眨眼就是铺天盖地的架势。一片片白色魂体从项茅山飞出,远望如同一群白鸟离巢。
——
而妖洞窟内,蚰蜒妖终于将深涂妖王之事告知了与申屠郁结仇的妖王。
“你说的,可是真的?”
游颜狼狈伏于地上,下半身还是那个蚰蜒的身躯,“游颜所说句句是真,那深涂妖王不知为何用的是一个人类身躯,跟在一个岁数不大的女子身边,他还说过那是他的徒儿。”
红蛟妖王神情有些狰狞道:“当初深涂叛出我们妖洞窟,还杀死了虎妖王,更让我们丢了那么大面子,这仇不能不报。他若是一直躲在蜀陵那灵照老儿的手底下,我们奈何不了他,可他既然主动出来了,我们自然要为老虎报仇!”
雉鸡妖王容色艳丽,在妖洞窟的迷离灯光下俨然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撩起眼皮,有些懒散道:“都过去那么久,我是懒得去计较了,阿龙要是想去,就自己带人去好了。”
红蛟妖王对于他的消极态度很不满意,“鸡毛,你莫不是怕了深涂那憨货!不敢与他为敌!”
雉鸡妖王:“我看你啊,才是怕了他。你要真不怕,就自己去报仇,硬要拖上我们几个给你壮胆吗。”
红蛟妖王怒而站起,“你们禽类当真无胆!”
雉鸡妖王连动都懒得动:“哦,随你怎么说咯。”
红蛟妖王气结,摔了雉鸡妖王一枚玉杯大步走了。他出了雉鸡妖王的洞窟,化作一条红蛟飞往湖边。
湖中有个岛,龟妖王就在那里,好多年没有挪过窝了。因为太久没动,龟壳上长了花草树木,就成了个岛。寻常妖族不敢上这个岛,只有无知无觉的一群普通鸟儿在这树上筑巢,龟妖王也不管这些小家伙。
红蛟妖王在湖中翻腾许久,才把嗜睡的龟妖王吵醒,和她说了深涂的事,“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去报仇?”
龟妖王慢吞吞,问他:“深涂,是谁?”
红蛟妖王忍无可忍,大怒:“你睡傻了吗!深涂都不记得了!就是当初杀了老虎那个!”
龟妖王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活了最久的,其他妖在她眼中都是小孩子,所以她并不生气红蛟的态度,只把脑袋缩回龟壳里,任由红蛟妖王在外面撒气,最后没办法离开这里。
红蛟妖王接连受挫,气得在林间长啸。林间立即有蛇从树枝间探出脑袋,嘶嘶相应。
从属下那里得到豹妖王的位置,红蛟妖王气势汹汹朝着那个方向过去,见到躺在树杈上黑黄相间的大花豹子,红蛟妖王落地变成人身,狠狠踢了一脚大树:“豹暴!”
大花豹子看了他一眼,又把脑袋搭回两只前爪上,“你有哪一天是不生气的吗。”
红蛟妖王忍着气,把深涂的事和他说了。对于豹妖王会不会愿意和他一起对深涂动手,红蛟妖王并没有把握,这才最后一个来找他。当初深涂还在妖洞窟的时候,和豹暴相处最多,两人都爱躺在树上,一个发呆一个休息,一个在高树杈,一个在矮树杈,感情还不错。
谁知豹妖王一口答应了下来:“去,当初那一战我没能打过他,这一次我会赢他。”
红蛟妖王这才高兴了,宣布:“那好,先一同追捕深涂,找到他的踪迹,我们把他抓回来给老虎报仇!”
他找到等候在洞窟门口的游颜,抬手将妖气打入他的体内,助他将半身蚰蜒身躯化成人身,“游颜,你不是说你留下了气息,能感觉到他们师徒的行踪吗,那就由你带领先锋前去拦住他们,等我们前去!”
游颜得了他的妖气,恢复了一些妖力,惊喜拜倒:“多谢蛟妖王!”
妖洞窟所在山脉,一片飞禽走兽的啼鸣嚎叫此起彼伏,蛇虫鼠蚁当先从山中出来,散入广阔大地。
——
辛秀刚经过一座道观,眼看天色不早,准备前去借宿。
牛道士死活不肯进去。
好似曾相识的画面。
辛秀:“干嘛,这道观里的人你又认识?”
牛道士看着天,不看她,也不回答。
辛秀明白:“看来又是有仇的。”
牛道士哼哼。
辛秀:“那你就在这待着,我自己去住,你在山下随便找个草地睡。”
牛道士:要不是被那奇怪锁链扣住了脖子,老夫这就逃跑了!
辛秀走过几十阶台阶,前去敲门。从这道观的规模,还有大门石阶的整洁程度来看,是个有些来头的道观。
这个世界的道观和她原来世界的道观是不太一样的,这里大部分道观供奉的是原始玄灵老君,这位完整名字超长有十几个字的道祖究竟是何方神圣,辛秀不知道,但她询问师兄师叔们,都没能得到准确答案,有说是很早以前的仙人,有说是天生之神,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肯定已经是道庭寂落寻不到传承了。
所以如今这些道观,大多就是会些炼丹炼药之术,轻身之法,比寻常的普通人要好些。还有些道观,则是顶着道观名头,供奉些不知道哪来的野神。
辛秀一个孤身女子上门求借宿,也没被这道观里的道士们拒绝,他们还很有礼节地为她准备了食物,甚至饭后水果。那东西看上去像梨,闻起来很香。
“这是我们观主亲自种的,名为人参果,能治百病。女客在此人参果成熟之际恰好来此,观主说女客乃是有缘人,因此赠了这一枚果子。”年轻的小道士说。
辛秀原本都准备拿着吃了,听了这话,又停下动作。人参果?你们观主是看过西游记吗?
辛秀:“敢问,此处是不是万寿山五庄观?你们观主名为镇元子?”
小道士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表情很迷茫:“不是,我们这是丹云观,观主是毕真人。”
把小道士送走,辛秀瞧瞧那人参果,不太想吃,顺手把它塞进了百宝囊。她在床上躺到半夜,被熊猫叮当推醒了,有陌生人的气息靠近这里,已经近在门外。
辛秀敢孤身一人到处借宿,还敢半夜在人家地盘上睡大觉,当然是有倚仗的,师父给的熊猫叮当,就是个称职的放风守卫,她休息的时候,熊猫叮当就坐在她脑袋边守着她。
辛秀撑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窗外黑影,心里嘀咕,还以为这是个热情好客的好道观,有一群周到礼貌的好道士,结果全是假象。
在辛秀门外的两个道士手拿绳索和麻袋,低声交谈。
“她应当睡熟了吧,我们现在进去直接将她抓住就好了。”
“这么个弱女子,观主怎么还要浪费一个人参果在她身上,就是不用人参果迷晕,我们也能制服她。”
“听观主的肯定没错,观主从来没看走眼过,他说这女子不简单就肯定不好对付,更何况人参果也不算浪费,反正被她吃下去,等她被炼成人丹,那丹治病的效果就更好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感觉一只纤细的手搭上了他们的脖子,本该在房中昏睡的女子披头散发站在他们身后,说:“你们这里,用人炼丹啊?”
……
道观里半夜忽然一阵喧嚣,然后就烧了起来,大火映红了天空,等到快天明火才熄灭,只剩下袅袅青烟在清晨阳光中散去。
辛秀打着呵欠从道观里出来,神情如常地下了台阶,从树林里牵出牛道士。
牛道士看了眼那还算完好的道观外墙,又从没关的道观大门,看见里面的废墟。
辛秀坐上牛背,抱怨:“一晚上没睡好。”
牛道士干笑:“啊,哈哈。”
辛秀:“你知道这里面是群邪道吧,怎么都不提醒提醒我呢,嗯?”
牛道士低声:“我这不是相信你能应付这么点小事吗,哈哈。”
辛秀:“唔,我看见他们炼丹的那个大丹炉了,才忽然想起来,那样式和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用的那种很像,所以,你之所以认识这些道士,是因为你也在这里偷了人家的炼丹术?”
牛道士:“我就是借来看看而已,他们的炼丹术错漏百出,与其学他们的,还不如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辛秀将手搭在牛脖子上,笑着说:“你要庆幸你没有学他们炼人丹,不然,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杀了你了。”
牛道士之后好几天,都一直非常乖巧,再也没敢故意坑她。
辛秀一连好几天没遇上任何事,每天上路都坐在牛背上昏昏欲睡,忍不住就望着夕阳感叹了一声:“真无聊啊,都没有点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立马就到了她面前。
项茅鬼师,带着数不清的死魂和尸体大军,追上了她。一群不知道哪来的妖怪,嚷嚷着报仇,同样堵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秀:无聊,有没有点有趣的事啊。
我: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