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既然空释说自己能够出去,那么沈沐歌自然没有理由怀疑。简单拜别,一行人准备离去。
只是这一走,赤地的一部分力量也随之转移,就是不知道此地的结界和空间能否稳固如初。
出去远比进来的时候更加顺利,因为有赤地在,所以结界对他们来说如同摆设,飞快在地底下穿行,很快破土而出。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天空中晓星渐沉,远处的天泛起一抹鱼肚白,天就要快亮了。
黑袍和宰龙成脸上流露出重获新生的笑容,互相拱了拱手,宰龙成朝玄桦拜别:“失踪多日,之前我们曾发出求救信,按照时间算,想必前来救援的人已经到了。
我须得回去一趟,将这件事情摆平!”
“去吧!”玄桦点头,不以为意。
各方汇聚,正是风起云涌的时机,稍微有点差池,在这样的雷霆之下,落月城化为灰飞不是不可能。
在沈沐歌再三强调下,宰龙成和黑袍只好保证,会尽全力保住这座城市,不让外界的势力到这里破坏。
再加上短时间内玄桦没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们二人,所以两人答应下来没有任何难度。
宰龙成和黑袍很快离开,旷野深处,只剩下玄桦和沈沐歌。
“什么时候前往帝都?”
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沈沐歌,玄桦闷闷的说道。
“先去一趟普陀寺,然后再去帝都!
玄元书院几月份开始招收门徒!?”
“最后一批是六月,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前往玄元书院,否则错过了就只能等到明年。”
玄桦看向远处,沈沐歌前往帝都之前还要去一趟普陀寺,这样一来路上的时间就紧了,还要留出时间来处里,整个落月城的杂事,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没问题的!”
沈沐歌笑着点头,旷野的风迎面而来,吹动长发,带动衣袖。
朝着玄桦拱了拱手,沈沐歌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应该要离开了吧?那些人就是专门来带你走的,先行一步,等我到了帝都请你喝酒!”
玄桦闷闷的点头,有杂乱的脚步声在向他们靠近,没有刻意隐藏,所以沈沐歌到底是感觉到了。
片刻之后,另一队身着黑甲的护卫队出现在玄桦身后,之前那些人已经覆灭,玄桦不知道活了多少,但是估计活下来的那些人也不愿意再回帝都了。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换作自己,自己也不会回去。
“殿下!”
为首的是另一个大统领,陌生的面孔,看起来很严肃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雕,没有生机的石雕!
看了一眼沈沐歌,那人眼中流露出危险的摄迫感。玄桦皱了皱眉:“退下,这是我朋友!”
那人只得作罢,不过打量沈沐歌的目光却从未停止。
“山水有相逢,再会!”
玄桦转身,在旷野中背对着沈沐歌挥了挥手,紧接着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消失不见。只剩下不断在风中摆动的野草,带着一股萧瑟之意。
“山水有相逢,再回!”
沈沐歌轻轻念出声,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可惜对你来说那是一个大囚笼,日后恐怕再也没有山水可以一观!”
玄桦离开了,这件事完全在沈沐歌意料之中,自己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玄桦带走,玄桦一定有定位的东西带在身上,可能在这之前会受到结界的影响,但是离开结界之后,那些人自然而然找到他身上。
“唉…累了一个晚上,回家睡觉!”
长长伸了个懒腰,沈沐歌慵懒的说道。
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脉矿的事情已经解决,别看玄桦跟人走了,但是很快他就会派自己的心腹前来接手这件事。
落月城所谓的四大家族,在庞然大物面前,只是个小玩具而已,真到了风雨欲来之际,谁还能指望这样的小门小户能够撑起横梁?
沈沐歌并不担心玄桦会在合作中做什么手脚,如果他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长久买卖和一次性买卖谁更划算!
果不其然,当沈沐歌回到沈家的时候,另外三个家族已经把挑选好的人手送到了府上。
都是一些身份低微,血脉偏远的旁系,但是有一个共同点,敢拼敢博,不甘心于现状,想要再努力一把,或许能够为自己博一个将来。
沈岳山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脑子嗡嗡作响,还以为其他三大家族又上门找茬来了,但是在说明缘由之后,沈岳山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挖矿石,而且还是灵石脉矿,这样的大事,居然自己就决定了!决定就算了,居然还便宜自己的对头!
老天爷啊!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前脚还刚刚夸了自己这孙女聪明机警,怎么转头就做出这种糊涂事?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家遭逢大难,多少人落井下石,其中就以另外三大家族砸的最狠,这个居然做出这种资敌的行为,沈岳山气得瘫在长椅上大口喘粗气,幸亏祠堂里供奉的老祖宗们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祖坟都会气得冒烟。
“爷爷,我回来了!”
沈沐歌像往常一样走入大厅,却发现气氛有些诡异,沈岳山阴森森的坐在角落瞪着自己,场面有些骇人。
“还知道回来!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还不解释解释?”
自家的财路都被断完了,沈岳山只要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如刀绞,痛的无法自拔。
“外面那些人!?哦…您是说其他三大家族的人!?”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
沈岳山闷声闷气的说道,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连沈家自己的弟子都驱散了,足可见他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不满。
“您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
沈沐歌看到看人家胸口气的上下起伏,快速掏出一颗护心丸,这是专门为老人家炼制的,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控制不了情绪,自己把自己给气坏了。
不得不说沈沐歌还是很有先见之明,沈岳山推荐两颗拇指大小的丹药后,气息也随之平复下来。
“说吧!我看你怎么编!”
抄着手坐在一旁,沈岳山顺手把沈沐歌剩下的那两瓶护心丸揣进怀里。
“事情您都知道了,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不过过程却和您想的有些不同!”
沈沐歌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的解释道:“十方魔域太大了,里面的魔兽不计其数,每年都会有兽潮攻击落月城,造成无数的居民死伤,但是这些暴动的兽潮和十方魔域真正的危险相比较而言,连过家家都算不上。
所以,要想深入十方魔域,怎么可能不拿人命往里填!”
说到这里,沈沐歌沉重的叹了口气:“爷爷,沈家的人用一个就少一个,自从他们带人分家离开之后,家族之中只留下半数。
就这一半的人数里,还有多少碌碌无为,资质平庸的老人!?
咱们总不能让这些老人拿着人命往里填吧!?至于年轻人,那就更不行了!
年轻一辈才是家族崛起的希望,仅靠一个人无法让一个姓氏变得荣耀的。
每条人命都很珍贵,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簇簇火种,将来都有着无限的希望。
我也是在不得已之下,思虑再三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沈岳山默不作声,人数太少,没有可用之人,就连可以站出来撑门面的人都少的可怜。沈沐歌说的没错,这就是沈家的现状。
“但是,一旦你的计划成功,其他三家必然会借机崛起!
眼巴巴的把这个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你可知他们昨天晚上就到了,可见对这次机会有多么重视。”
叹了口气,沈岳山把手放在沈沐歌头顶上来回摩挲,语重心长的说道:“沈家孤立无援,一旦在这场利益瓜分中无法拔得头筹,被人抢占先机。
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知道吗?”
“知道!”沈沐歌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做过最坏的打算,一旦局势脱离我们的掌控,对于整个家族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但是爷爷,对于别的家族来说,这是一次天大的机缘,对于沈家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我当然知道独木难支,所以一直在寻求盟友,猛虎部落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次开采灵石脉矿,猛虎部落已经率先一步到达矿山,在周围部署。
猛虎部落的二当家已经是玄王强者,猛虎部落的族长也即将突破。
如此一来,如果仅仅是面对其他三大家族,沈家不会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沈沐歌慢条斯理的分析到,说到最后,停了停,最终还是决定把玄桦的事情告诉沈岳山。
沈岳山眼睛瞪得大大的,之前沈沐歌带回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金蛟一个玄桦,他确实觉得,那个叫做玄桦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一股贵气,只是后来沈沐歌解释说,玄桦也是出自于一个大家族,所以自然而然也就解释得通了。
但是没想到,玄桦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完了…咱们家对他的招待还算周到吧?没有得罪人吧?”
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吞下两颗护心丸,沈岳山背着手来回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皇子殿下,自己这一辈子似乎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
“所以啊!爷爷其实你可以完全把心放在肚子里,天塌下来有高个的人顶着,这份利益咱们是吞不完的,与其如此,到时候被几大宗门的人捡了便宜,不如趁这个机会交好一位皇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拿够好处之后,咱们就快速脱身,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牵扯。
落月城也是一个是非之地,等我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咱们就离开此地!否则在外界威胁之下,我会时时刻刻担心爷爷的安全,哪怕日后行走在外,也会牵肠挂肚!”
沈岳山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拍了拍沈沐歌的肩膀,眼中有些浑浊:“好孩子,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殚精竭虑,为了家族东奔西走,好几次我见你回来身上都带着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咱们沈家还用不着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扛起大任。
就算要扛,也是我来扛!”
沈岳山眼眶微红,沈沐歌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刚才之所以生气,只是单纯的因为沈沐歌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没有跟自己商量,那是一件牵扯到几个家族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足够的准备,没有刘好万无一失的后路,沈沐歌贸然这么做的话,很容易将所有人都置于危险的境界。
因为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落月城这几天多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哪怕是城主在他们面前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落月城就像是伫立在风中,不知什么时候这风就会变得狂暴起来。
直到后来他听见沈沐歌已经做好两手准备,甚至已经和一位帝国的皇子搭上关系,这又让他有些动容,自己考虑到,但是没法做到的事情,沈沐歌一直都在默不作声的去做。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穿堂风静静地吹拂,听得见花朵和树叶在风中摇摆的声音,沈沐歌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沈岳山宽厚的手掌,一字一句的说道:“爷爷,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请你相信,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轻言放弃,也不会去逃避责任。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多,我甚至接触了一些为所未闻的东西,都是我从书里看不到的。
如今我眼中的世界更加真实,更广阔!
所以我不想呆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我想去我能看到的那片天地,去那里追逐更广阔的自由!
爷爷,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甚至说一句诛心的话,我可以不在乎这个家族,但是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在乎你,你的安危对我而言重于一切。
所以我不管做什么,请您放心,我不会冒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