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一听柳念雪说道,顾菲儿仍要对裴屿“再接再厉”,不由得大声道:“什么?还再接再厉?再这样下去,静王可就完了。”
柳念雪尴尬一笑,说道:“那……不如就让静王,从了那丫头吧……”
“你说呢?你不知道静王对你的心思吗?”
“可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小叔……”
“说的倒也是……”萧远嘟囔了一句,随即又说道:“不过,静王对这位顾小姐着实无意,不如你劝劝顾小姐?”
“我都劝过了。不过这丫头,已然是非君不嫁了……”
“这……倒是十分难办。”
“左右此事,也不是你我可以多加过问的。我……就当不知道吧……”
“你当然要当不知道!此事我可是冒着风险告诉你的!你可谁都不准告诉,连陛下都不行。”
“那……静王今日去上朝了吗?”
“我哪儿知道。不过,他如今只能静养,估计没去。”
“既然如此,陛下,八成已经去看他了吧……”
萧远有些感慨,他挺好奇,若是裴峰真的去看望裴屿,裴屿要如何与自己的兄长解释这伤。
柳念雪见他若有所思,便说道:“你也不必多想,左右陛下那边,不是你去说的。与其瞎担心,倒不如想想,如何好好为他疗伤。”
“此事无需你多言,我自会好好为他诊治。”
“我怎么觉得,你如今对他甚是上心……”柳念雪望向萧远,眼神中带着探究。
萧远苦笑了一下,“不过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柳念雪愣了一下,却很快明白过来,刚想出言宽慰,却听门外出来一阵敲门声,便问道:“何事?”
“主子,有位姑娘,来请萧太医,说是赵小姐手下的。”
柳念雪望了一眼萧远,见他眼中也有疑惑,便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门缓缓而开,一个劲装女子对着柳念雪和萧远抱了抱拳,说道:“参见柳贵妃,萧太医。属下乃是赵小姐手下侍卫,只因小姐昨日冒雨回来之后,烧的厉害,已然昏睡了一天。
属下听闻萧太医医术了得,便擅自做主,来请萧太医为我家小姐看诊。还望柳贵妃与萧太医能够应允。”
柳念雪点了点头,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颇有赵旻门下之风范,虽为女子,却是英姿飒爽,毫无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便说道:“既如此,就劳烦萧太医走一趟吧。”
萧远起身对柳念雪作了个揖,回答:“如此,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远对柳念雪,在人后虽是十分随便,人前的样子倒也还是装得十分恭敬有礼。
那女子也十分礼貌,先对着柳念雪抱拳道:“多谢柳贵妃。属下告退。”
随后又转向萧远,抱拳称谢道:“多谢萧太医。”然后走到门口,将萧远先请出了门外。
两人刚走不久,小德子又敲门来报,说是静王命人送来了好些莲蓬和剥好的莲子。
见着小德子手上满满一盆的莲子,柳念雪不由得有些发愣。
倒是梅香,从小德子手上接过,放到柳念雪身前的桌上,说道:“小姐,您爱吃莲子,先用一些吧。听闻昨日静王殿下命人采了许多,今日各处都送去了。”
柳念雪垂下眼,捏起一刻莲子,只觉得这莲子看来莹白清新,捏在手里却有些烫手。便放回了盘中,说了一句:“罢了,先放着吧。”
这一日之后,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赵旻的高烧,烧了好几日,不过她向来底子好,又有萧远看诊。五六日的功夫,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从来不曾病的这样厉害,便需要多调养几日。
期间,柳念雪去看过她几次,起先虽有些憔悴,渐渐的面色也就红润起来了,丝毫没有生过大病的样子。
与之相比,裴屿的下盘,就要稍微麻烦一些。日日针灸敷药,过了大半个月,总算也好的差不多了,如今虽仍不能健步如飞,至少坐卧行走都不成问题,也不用日日都趴在床上了。
只是苦了萧远,每日里山上山下的跑。他每天跑得十分有节奏。早上出门,先到赵旻的天空阁把脉。随后上山,到柳念雪的荷香苑跑一圈。最后再往上,到裴屿的静湖苑施针。
如此一圈下来,倒也要耗去大半天的光景。日日上山下山,他也只能当是强身健体了。
还好,他早先就研究好了清荷山庄后山的药泉,也早已嘱咐了柳念雪跑药泉的方法。故此倒也没有什么事要赶着做。
而柳念雪,按照萧远的嘱咐,在每日正午时分,都会去药泉泡一个时辰。这药泉温暖,幸好山中的气候舒服,一点都不热,否则这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去泡药泉,怕是人都要泡晕过去了。
裴峰自然想要相陪,不过因那是座药泉,又是正午,政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便甚少前往。一般都是竹香和梅香陪着柳念雪。
一切仿佛都在平静中渐渐好转,可顾菲儿却显得十分奇怪。
那日过后,她好像变了个人,虽仍十分活泼,却不再像以前那般风风火火,还时不时地发愣。
这大半个月来,她仍是隔一日就要来看柳念雪,可却再也未曾提起裴屿之事。仿佛那日所说的“再接再厉”,只是一句空话一般。
不过,柳念雪能感觉到,顾菲儿心中对裴屿依然是念念不忘。
不谈其他,但见她时常发愣,便知道她心中定有所想。或许,她不过是尚未想到她所说的那个“办法”,所以还在独自努力着。
不过,也幸好是顾菲儿还没想到“办法”,裴屿才能侥幸休息了大半个月,否则怕是他又要伤上加伤,越发好不了了。
这一日,又是正午时分,柳念雪正在药泉泡着。这药泉极为舒适,虽有一股药味,却并不难闻,反而在药香中略有清甜。所以她泡着泡着,总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梅香,什么时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柳念雪问道。
梅香递上一杯香茶,说道:“主子,已经泡了三刻钟了。您若想起身,奴婢伺候您。”
柳念雪接过茶盏,喝了两口,感觉原本的口干舌燥,瞬间清爽了起来,便说道:“也好,反正三刻钟也够了,今日特别困,我想回去歇一会儿。”
梅香应了一声,招呼竹香一起过来为柳念雪擦身更衣。
就在两人刚为柳念雪穿上中衣之际,突然,竹香警觉地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气。
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举刀就往柳念雪的方向砍来。
竹香异常灵敏,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往黑衣人的要害刺去。
这黑衣人为了躲开竹香的软剑,一个侧身,刀口一偏,从柳念雪的身侧划过。
梅香心中一惊,忙将柳念雪护在身后,两人一边往后退,一边望着竹香这边的情况。
竹香身手不弱,否则裴峰也不会让她护在柳念雪身边,但此刻,竹香与那黑衣人却十分胶着。
那人用刀,力道极大。竹香不过手持一柄软剑,难以力敌。索性她身姿灵活,绕得那黑衣人也无从下手。
“梅香,快带主子走!”时间一长,竹香开始觉得力有不逮,便忙吼道。
梅香一听,忙拉着柳念雪说道:“小姐,快走!你的安全最重要!”
柳念雪有些迟疑,但想到自己在此处不过只能拖累竹香,便忙转身而逃。
那黑衣人见柳念雪要逃走,忙一跃而起,避过竹香的剑锋,往柳念雪的方向追来。
竹香见状,转身去追,可那黑衣人轻功也十分了得,三两步间竟然追不上。
柳念雪与梅香二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只见那黑衣人举起刀,准备先向梅香下手,却突然感觉到,腰间有一把剑刺了过来。
侧身一躲,剑锋划过了他的腰际,银白的剑刃上挂上了星星点点的血光。
柳念雪此刻跑的气喘吁吁,转过头,见一男子背对自己而立,手持一把带血的长剑与黑衣人对峙着。
另一边,竹香也已赶到,准备从身后夹击黑衣人。
黑衣人见势不妙,纵深一跃,窜入了一旁的草丛中。
竹香正想去追,却被男子阻止道:“别追了,先去看看贵妃娘娘。”
那男子说罢,转身走到柳念雪身边,“娘娘,可有损伤?”
柳念雪望着眼前的男子愣了神,只是摇了摇头,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静王裴屿。
裴屿见柳念雪只穿了件中衣,不由得有些脸红,忙转过身,对竹香说道:“将娘娘的外衣拿来。”
竹香点了点头,忙去拿好衣服,与梅香一起,伺候柳念雪穿上。
裴屿这才转过身,只见柳念雪的发间还有方才浸过的药水,淡淡的药香顺着清风向他袭来。
因刚泡过药泉,又跑了几步,此刻她双颊绯红,胸口起伏不定。
裴屿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沉醉,便强迫自己转过身,拿出随身的帕子,将剑身上的血渍擦干净,方才还剑入鞘。
“竹香,梅香,你们先退到一旁,我有事,要与静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