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旻上前一步,一把将吴行甩到一边,拉着吴母的手,说道:“你这妇人,好不狠毒!若不是你当年害死冯尚书的妻子,他的女儿如何会自幼丧母!”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害完的别人的娘,如今又要来害别人的爹!”
“不!我没有害人!”
赵旻武艺高强,吴行被摔在边上,一时竟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身,便想上前相住母亲,却被赵信一把拉住,动弹不得。
只得不住喊着:“放开我娘!放开她!”
赵信虽不知道妹妹此举何意,却本能的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帮她。
只见赵旻步步紧逼,咬牙切齿说道:“你这恶毒的女人,必定是你指使儿子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要害死冯家人,要害得冯家断子绝孙!”
“你不但要害死冯家人,你还要把吴家人也害得断子绝孙!你明知道此事是杀头的罪过,还撺掇着你儿子来!”
“不!!不!!我没有!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就是你害死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会因为你这个骗人的母亲蒙羞一辈子!”
“不会!不会的!”
“骗子!撒谎!你的儿子诬陷冯尚书,就是你教的!”
“不是!不是!是那刘三说的,只要一口咬死妹夫,我和我儿都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公堂上安静了。
除了吴母的哭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赵旻微微一笑,松了吴母的手腕。
“多谢吴夫人大义,说出事实。”
赵信惊呆了,不由得也松了手,那吴行一路踉跄着跪在自己母亲面前,抱着她的腿大哭起来。
赵信呆呆地望着赵旻,只见赵旻此刻意气风发,走到公堂正中,对着顾涛抱拳说道:
“顾大人,方才吴夫人的话,大人可听见了?”
顾涛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头,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方才的闹剧对案情大有益处。
“赵姑娘还请一边歇息,本官自有道理。”
说罢,便对着吴行母子说道:“你们两人,还不从实招来!”
吴行将母亲安慰了一番,膝行向前,磕了个头。
“大人,之前刘三来找小的。小的也曾十分顾虑,只因小的在家乡不过只是读过几年书,连秀才都不是,如何能够上京科举。”
吴行说着,愤恨地瞪了戴三一眼。
“刘三对小的说,舅父如今已是陛下亲信,他的学生又是陛下岳丈,不论有什么事,他都会为小的担待的。”
“他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有事,一定要说都是舅父所为。如此,小的和母亲,既都可无恙。”
顾涛皱眉,“你们当时难道不曾怀疑吗?”
“小的当时与母亲商议,母亲阻止过小的,让小的不要贪图富贵,小的也曾一时想要拒绝。”
“可刘三反复劝说,说此事若成了,小的便能升官发财,哪怕不成,有舅舅在,小的吃不了什么大亏。”
“小的一时间受不住诱惑,便拿了银子,进了京都。”
“后来,要入宫,小的害怕了。可刘三威胁小的,若不去,就把小的杀了。”
“刘三说,只要万事赖在舅舅身上,小的就可无恙。”
吴行一边说着,头越来越低。
他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只因一步为贪,步步都要被人钳制。
他摸了摸泪,又磕着头,说道:
“此事都是小的一人所为,还请大老爷放了小的母亲。母亲为人正直,如果不是为了小的,也不会说谎。”
吴母听了,摸索着跪倒:“大老爷,我儿年纪尚轻,不过是一时贪心。求求大老爷放了他吧!”
吴母边说边磕头,仍是吴行上前阻止,她也仍旧磕头不止。
听堂上毫无响动,便又哭诉道:“妹夫,妹夫!看在我以前曾经照顾倩倩的份上!你救救阿行吧!我们不是都说实话了吗!”
“倩倩答应过我,一定会救阿行的!”
此刻的吴母,好像根本不是方才要陷害冯征的人,又变成了那个善良可怜的大嫂。
冯征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回答。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吴母为人正直,自然还是舍弃了为人正道,选择保住自己的儿子。
戴三在一旁望着,早就发现事态不对。
这吴家母子已经招了一切,审到自己只是时间问题,可他身为奴才,如何能出卖主子。
心中想着,便准备趁着众人不注意,咬舌自尽。
谁知刚一开口,那下巴便被捏住了。
抬头一看,又是赵旻,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今天突然出现,打乱了自己的逃亡计划,此刻竟然连自己的自杀大计也打断了!
赵旻随手拿出一块帕子,单手一揉,猛地塞进戴三嘴里。
“顾大人,此人想趁我们不备,咬舌自尽。如此大人应该明白,方才吴行所说,都是实话。”
“否则,此人也不必为了逃避审讯,咬舌自尽。”
“此人连死都不怕,自然不是怕审讯,怕的一定是自己经不住拷打,供出背后之人。”
戴三瞪大了眼睛,嘴里呜呜地发着声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顾涛点了点头,忙吩咐一个衙役好生看着戴三,不让他再寻短见。
“此人既然是太师府中的花匠,自然和太师脱不了干系,依小女子看,应该请太师前来对质!”
请太师前来对质!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帘后的裴峰听了,都不禁赞许起眼前的女子来了。
柳谦和赵信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赵信此刻更是开始怀疑人生,眼前之人,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她的脑子是什么做的,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她什么时候想到过那么多啊?
“不可!太师乃是国之栋梁,怎可因为一个无关人等,就怀疑太师!”白术怒道。
如今,轮到周平冷哼了。
“白大人,方才你怀疑的冯尚书,难道不是国之栋梁吗?此刻既然人证明白,就该将太师请来对峙。”
“周大人,方才证据确凿,你却百般阻挠。如今尚无证据指向太师,你到要说人证明白了。”
“白大人,周大人,两位别吵了!如今多了新的人证,依本官看,此案应该押后再审。”
顾涛听这两人吵着,只觉得头痛不已。
现在去拿太师,他做不了主。可睁着眼说瞎话冤枉冯征,他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裴峰还在帘内坐着,虽然不曾开口,可那股帝王之气可是压得他严严实实。
“本官附议。”白术虽然生气,可也知道,这是不用请太师前来对质的权宜之计。
可柳谦并不这样想,若此刻停下,难保那戴三不会出什么意外。
未免节外生枝,他正要不顾自己不过是听审的身份,开口直谏。
却被赵旻抢先开口道:“还请大人要看好这戴三,别让他训了短剑,若出了什么意外……”
顾涛眯了眯眼,心中已起了不满,“赵姑娘放心吧,在我刑部的地方,绝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赵旻微微一笑,回头悄摸对着柳谦点了点头。
柳谦虽看到了暗示,心中却不太明白赵旻的意思。
却见裴峰在帘后,也是不动声色。柳谦想了想,便按下不表。
只见顾涛走入帘后,仿佛向裴峰请示了些什么。随后,裴峰便点了点头。
顾涛走出帘外,坐回正位,一拍惊堂木,说道:“今日有不少新的证供,可见此案疑点重重。本官决定押后再审,一干人等仍旧押送刑部大牢。退堂!”
一干人等刚刚散去,赵信立马吩咐人将吴母先送回密室,依旧藏好。
随后,拉着赵旻,上下打量了一番。
“丫头,你今日脑子坏了?怎么变得那么聪明。”
赵旻白了赵信一眼,抬起头,一脸骄傲,“有高人教我!”
赵信不由得诧异起来,“你身边,还有我不认识的高人?”
只见裴峰早已从帘后走了出来,说道:“众卿随朕回宫吧。”
“赵姑娘,也随朕回宫吧。朕要去见高人了。”
赵旻一愣,“陛下知道高人是谁?”
裴峰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自顾自向前走去。
玉宸宫中,早有人等的口干舌燥。
周幽儿此刻正安慰着柳念雪,可哪里又会管用。
只见柳念雪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寝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索性往外走到了庭中。
“陛下驾到!”
李福全的唱喏,此刻在柳念雪听来,便是天籁之音。
她对着周幽儿微微一笑,周幽儿见状才终于苦笑着松了口气,“你快去吧。”
柳念雪沿着走廊往外走,迎面而来的正是裴峰等人。
她见来人虽不至于满面笑容,脸上却都有轻快之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何?”她迎上前问道。
裴峰微笑着将她扶住,“一切如你所料。”
柳念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随即对着赵旻福了福身。
“赵姑娘,今日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旻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上前扶住柳念雪。
“贵妃娘娘,您……您折煞我了。我不过依计行事。您可不知道,今儿我按您说的做,可威风了。我以前从没那么威风过!”
“原来你身后的高人,就是嫂子啊……”赵信白了一眼,说道。
赵旻也不回答,回了赵信一个白眼。
“赵姑娘,我请你办的另一件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