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习习,满是皮草的玉宸宫中本该倍感炎热。可墙角的冰块冒着丝丝的凉气,驱散了房中的暑热。
裴峰搂着柳念雪,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宠溺,“不知不觉,朕与念雪已经相识两年了。”
“不该是十年吗?”她笑得娇羞,嘴里却调皮地说道。
他明显愣了一下,答道:“是啊,是十年了。”低下头,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她伸手去拍他的手,明明十分温馨的场景,却不知为何让她有了几分感伤,“我们,会在一起多少年呢?”
“傻瓜。”他知道她向来爱胡思乱想,便将她搂得紧了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她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道:“你有那么多夫人,可我只有一个夫君,分来分去,说不定也没有多久。”
“小傻瓜,朕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嘛。别胡思乱想。”他感觉不到怀里的人有任何动作,便只顺着她的头发,轻扶着她的背。
过了许久,她还是没有说话,他只以为她不再胡思乱想,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道:“朕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念雪了,想死你了。”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想落下一个吻,却意外的发现她泪流满脸,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他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捧起她的脸,先为她擦去眼泪。
他一边擦着眼泪,只觉得那眼泪擦不干似的,反而越擦越多。
此时,他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慌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不问时,也就罢了。
他一问,她便莫名的觉得有万般委屈无处诉说。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呜咽道:“我就是想你了……你这个月,在宫里,我不在,你定是宠幸了别人……”
他被这么一说,一时间哭笑不得,又心疼她的眼泪,便柔声安慰道:“说什么呢?我哪儿有宠幸过什么人啊?不信你去查记档。”
她抬起头,眼泪仿佛收住了,微噘着嘴,仍一脸委屈的问道:“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宠幸别人?”
“真的没有,我的夫人。”他无奈地哄着她。
她坐了起来,抽了抽鼻子,仿佛不再哭了,赏赐般地说道:“好吧,那我相信你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宠幸别人呢?政务那么繁忙,哪儿来时间想这种事。今天,我可是特地推了不少事,才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没想到,此话出口,她的眼眶瞬间又湿润了起来,“所以你是没空想,不是不想。”
说着,她一下子转过身子,背对他坐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帕子。仿佛这帕子就是裴峰一般。
他愣住了,这一刻,他真的愣住了。
难道男人和女人的着眼点是这么不同的吗?他想说的是,他为了陪她特地放下了许多要务。
可她明显只听见他说,他是没时间想那种事。
见她背对着自己,暗自流泪的样子,他的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般。
他伸手去搂她,却被她一把挣开。
无奈,他伸手覆上她的双肩,又被她伸手拂去。
他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她竟拿起帕子,去擦眼泪,呜咽的声音比方才响了起来。
他慌了神,起身跨到她面前坐下,在她转身背对他之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我怎么会去宠幸别人?别胡思乱想。”他皱着眉,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疼,只能紧握着她的手,怕她又转过身去,不理自己。
她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便垂下眼,撅起嘴,冷声道:“陛下该自称朕。”
他一愣,讨好道:“在你身边,哪里还有朕,我就是我了。”
她白了他一眼,依旧噘着嘴,“陛下后宫佳丽三千,爱宠幸谁宠幸谁。哪怕封了贵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陛下脸色行事。”
他无奈了苦笑了一下,这哪里是她看他的脸色,分明是他在看她的脸色。
“我真的没有宠幸别人,想都没想过。这一个多月,我若是想……也是在想你啊!”
他说的急切,又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她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她仍假装冷着一副脸,一脸怀疑的望着他,“真的?”
她的神情已不若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他看在眼里,怎会不知。
但见她现在,三分佯怒,三分娇嗔,四分玩味,便知道她已经消了气。
只见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带着钩子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一张似嗔非嗔的樱桃小嘴,微微嘟起,直让人想要一品芳泽。
他一把拉过她,吻住她勾人的唇。
她吓了一跳,都忘记了闭上眼,眼前只有那对闭着的凤目,睫毛微颤。
他的睫毛,怎么那么长呢?
一时间,她脑中竟然只有这个想法。
他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睁开眼,见她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他坐直身子,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她撇了撇嘴,伸手挠了挠鼻尖,“好吧,我原谅你了。”
他好像没有犯错,但仍乖巧的说着:“多谢夫人,夫人宽宏大量。”
转而又对着她,一脸正色说道:“念雪,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宠幸别人,我只想着你一个人。我知道,让你在宫中,委屈了你。”
他低下头,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如今,我许不了你什么,可我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此时,轮到她不知所措了,她红着脸低下头,只觉得那不停跳动的小心脏,就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突然想到以前,第一次和他四目相接的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红着脸,心跳的飞快。
“我……我其实没有怪夫君……我只是……”她只是撒个娇。
“我明白。”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不容分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许久,他放开她的时候,只觉眼前只有她水汪汪的桃花眼,勾着他的心。
那双眼,让人看一眼便要难以忘怀。
那眼底的神韵,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及得上。
可如今……
他突然站起身,在她疑惑的眼神下,径直走到圆桌前坐下,想到了当日萧远的嘱咐,不由得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那日,裴峰向萧远询问着柳念雪的身体。
萧远说完之后,似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说道:“如今,她怀着孕,你就别和她……太亲近……知道吗?”
“什么太亲近啊?”裴峰不由得一愣。
萧远叹了口气,以为裴峰身为皇帝,这岁数无论如何都有过孩子了,便说道:“以前,后宫有人怀孕,太医应该关照过吧?”
裴峰老实回答道:“没有,这是第一个……”
萧远的神情有些僵硬,尴尬一笑,下定决心说道:“好吧。就是让你们别行周公之礼。”
“一般也就前后三个月不行。不过,她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所以还是,多忍忍吧……”
两个大男人,讨论这种话题,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事关柳念雪的身体,裴峰自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上个月,柳念雪不在身边也就罢了,可如今,佳人近在眼前,又是如此娇艳欲滴……
不是说怀孕会让人变丑吗?怎么他的念雪一点都没有变丑,反而好像更漂亮、更诱人了。
柳念雪不知道,此刻的裴峰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建设。
见他神情异样,便起身走到他身后,弯腰搂着他的脖颈,问道:“夫君怎么了?”
她的气息,在他的耳边攒动。他感觉自己刚刚努力做完的建设,已经溃不成军。
他苦笑了一声,对她老实说道:“夫人,萧神医说,你怀孕期间,我们是不能同房的。”
她一听,便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站起身,推了他一把,一边回床边坐下,一边嗔道:“想什么呢……”
两人干坐了半刻,柳念雪见裴峰的身子仿佛不似刚才那样僵硬,才问道:“夫君,可好些了?”
裴峰点了点头,似有些颓然。
“要不然,这段时间,夫君就睡在紫宸宫里吧?”柳念雪见他那么可怜,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行!夫人没我在身边的时候,向来睡不好。我就睡在这儿。”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让她感动不已。
“如此,真是委屈夫君了……待妾身……待妾身诞下麟儿……”她低着头,双颊羞红,声音越来越小。
见她如此,让他不由得又是浮想联翩……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说道:“夫人不如先歇息一会儿,晚上我们还要为萧神医和屹儿洗尘。别累着了。”
柳念雪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可这几日,一直在船上睡觉,如今反而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躺着闭会儿眼。”裴峰说着,便走到柳念雪身边,扶着她躺下,说道:“闭会儿眼,养养神。”
“夫君陪我说说话吧。”
他闻言,便在她身边躺下,陪着她。
此刻,她方觉得安心,拉着他的手,说道:“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想你了。”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吻,“我也是。如今方知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是什么道理。古人诚不欺我。”
她躺了一会儿,他只觉得她看似躺着,心中仿佛一刻也没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说道:“夫君,反正睡不着。不如,我们说点正事吧?”
裴峰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吧,我早看出来你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