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浩志宠溺地摸了摸桜的小脑袋,问道:
“桜,你这几天还好吧?”
为了躲避记者,他只好将妹妹临时托付给西辻麻衣,每天由她接送上学。
“嗯,麻衣小姐对我很好!”千原桜抱着他的手臂,对兄长充满了崇拜——
这几天的棋类新闻,都在报道几天前的那场比赛,尤其是关西当地的报纸,更是将她的兄长誉为‘当代曰本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千原浩志笑着放下手,对西辻麻衣道谢道:
“又给你添麻烦了,西辻小姐!”
先前,当他从东京归来的时候,提出给予报酬,但被对方拒绝了,而这次恐怕也会如此。
果然,西辻麻衣大方地摆摆手,并不在意。
三人在旅馆里吃完晚饭,顺便尝试了旅馆的特色浴汤,两女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
而在东京,赵治勋闭门三天之后,突然前往千代田区的一处招待所。
这是曰本棋院为应氏杯租下的住处,每当有比赛的时候,大部分棋手和教练都会住在这里。
这其中包括应氏杯的总裁判长吴清源!
咚、咚、咚。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开门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你是……芮迺九段?”
两人都参加了今年的应氏杯,因此他对这位世界上唯一的女子九段也算有些印象。
“你好,赵治勋九段。”
芮迺让过身子,显然,对于这位现任本因坊,她并非一无所知。
赵治勋走了进去。
一位面容清矍、一袭深色长衫的老人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士。
“治勋,你怎么过来了?”
老人正是吴清源,一位开创了现代围棋的大师!
年轻男士连忙站了起来,主动开口道:
“赵治勋九段,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是江锻久九段?”
在见到芮迺后,赵治勋自然进行了这样的猜测。
毕竟夫妻二人同为职业九段,整个围棋史也就这么一对。
“是。”
两人客套了几句,赵治勋朝老人鞠躬,迟疑了半秒,说道:
“如果您有事的话,我改日再来拜访。”
芮迺和江锻久站在一起,前者连忙开口道:
“我们夫妻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吴老师,谢谢您的帮助!您放心吧,对于围棋,我们夫妻是不会放弃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们又朝赵治勋告别,这才离开。
吴清源将他们送至门口,回来时叹了口气。
赵治勋试探着问道:
“是中国棋院那边有意见吗?”
今年的应氏杯,本来是在中国举办,但由于江锻久和芮迺夫妻的参赛,导致中国棋手集体缺席,比赛地也一变再变,最终改在东京举行。
这位老先生冷哼一声:
“我就想不明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子九段,他们非但不重视,反而还把她逼得出走?甚至还追杀到了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赵治勋也听说过这件事。
两年前,芮迺初来曰本的时候,中国棋院为此专门发表了一个声明,导致曰本棋院不肯接收她,从而令她陷入了两年无棋可下的境地。
而这次应氏杯,夫妻俩的参赛,本来就是吴清源极力促成的结果,但即便他们两人以个人名义参赛,中国棋院依旧不同意。
这才惹恼了赛事的赞助方应昌期先生,直接取消了对中国棋院的邀请。
吴清源喝了口水,看向这位正处于巅峰期的本因坊,说道:
“不说这件事了。治勋,你这次过来,是因为前几日的那场比赛吧?”
赵治勋点头道:
“老师,棋谱您已经看过了吧?”
“嗯,是一张精彩的棋谱!说实话,当听说和你对弈的棋手是一位还没有入段的少年时,我可是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治勋啊,你输的不冤!”
吴清源不禁赞叹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不出五年,在我们国家,恐怕很难有其他的年轻棋手能跟上他的脚步!”
赵治勋摇摇头说:
“何止是年轻棋手,就算是我这一辈,若是不思进取的话,恐怕也会很快被他追上!”
吴清源笑而不语。
赵治勋继续说道:
“老师,您发现了吧?那一手二间跳!”
这时,吴清源的神色也正了正,说道:
“的确是一步很有想象力的开局!而且效果出人意料的不错!”
赵治勋面露犹豫,直到对方开口,他才说道:
“老师,我曾经听别人说过,您似乎曾经提出过,无忧角可能会有被尖冲的风险,只是在当时,您的话并没有受到重视!请您指教!”
吴清源一愣,过了数秒,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承认道:
“嗯,我是这么说过,大概是在三十年前,我出车祸之后的那段时间,不过那时候仅仅是个猜想,即便是我自己也没有在比赛中尝试过。”
“您觉得这是以后的趋势吗?”赵治勋问道。
吴清源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即便是新定式,也不妨碍用以前的开局定式啊!”
赵治勋抿了抿嘴。
对于三天前的那场复盘,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面对目前流行的大部分开局定式,对方只是简单粗暴地一‘碰’,在其手中,这一招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用。
他将那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吴清源沉默片刻,随后起身道:
“我们到里屋,你在棋盘上演示给我看!”
“是!”
大约半个小时后,吴清源叹息道: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围棋啊!如果不是还有比赛,我真想立刻见到这位叫做‘千原浩志’的棋手啊!”
赵治勋点头表示同意,但也说道:
“不过这种围棋的基础,是建立在极为强大的计算上,一般人想要学的话,最多只能称得上模仿,甚至达不到效果也说不定。”
两人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好。
吴清源说道:
“但即便如此,这或许也是一种趋势,我们的围棋理论都太陈旧了,这种新变化,也许就是未来的围棋!二十一世纪的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