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镜手托玄玉钵盂,撤掉结界,飘落在地。
众人俱是单膝跪地,齐声道:“水君威武!水君无敌!”
澹台明镜恢复温润如玉的面容,笑道:“诸位不必多礼,可回到水族安心宴饮了。我携正君随后便到。”
见危机解除,众人皆是一片欢喜,纷纷连声贺喜、暂别水君,往水族澹云楼吃酒去了。
这厢,剩下的护卫们清理起现场来。那十七个滥竽充数的喜轿也被收回了。
澹台明镜走向天淼圣女,温声道:“姑姑可好?明镜让姑姑受累了。”
天淼圣女淡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道:“无妨,只是太子白帝倒也罢了,那另外三人你何必也放走?”
澹台明镜眸光一闪,道:“那三人是谁,我也略微猜到了一些。不过他们毕竟直属神界,既然小墨无事,我又何必一定要撕破脸呢。”
天淼圣女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嗯,你考虑得很周到。如此,姑姑也可放心在圣地养老了。”
澹台明镜忙笑道:“姑姑才不老。仍旧是水族第一美女。”
“你呀!就会哄姑姑开心。”天淼圣女伸出手指敲了敲澹台明镜的额头,又道:“若是小镜能尽快生个女娃,送来让姑姑一享天伦之乐,姑姑就更开心了。”
澹台明镜闻言一呆,竟是老脸一红。以她的年纪,若是早早成婚,孩子都已成年了。
天淼圣女见她发窘,满面慈祥地笑道:“行了,去吧,好好看看你的正君。”
说罢当先驾云往水族飞去,只是这回速度更快了。
迎亲队伍也再次鼓乐齐鸣,兼有鸾凤锦鲤夹道庆贺,往水天一色疾驰而去。以免再生事故。
而此刻,澹台明镜正坐在喜轿中,面对着盖了红盖头的太史情。
她轻唤一声道:“小墨……还好吗?没有受惊吧?”
太史情开口淡淡道:“无事,劳水君挂心了。”连声音都变成了公仪墨的,清冽如泉水。
太史情一时十分感叹,这易容仙丹还真有奇效,可惜只有一粒,已经在他肚子里了。
澹台明镜闻言笑了,一点也不在意男子语气的冷淡。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如此。
“论理,还未行拜堂之礼,我不该掀开盖头的。可我……还是想看看你……才安心……”澹台明镜犹豫着说道,面上颇有些赧然。
自己向来心性如水,淡然自若。何时也会这样忐忑不安,要亲眼确认方能安心呢?哎……罢了……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啊,多在乎一点何错之有?
太史情闻言一怔,却是一动不动。心道,你掀吧,反正我现在就是公仪墨的模样,也不怕被拆穿。
可是他却没等到澹台明镜掀盖头。
反而是感觉到她慢慢靠近了他,很快,自红盖头底下探进来一张温和俊秀的脸,带着温润的笑意,正是澹台明镜。
她紧挨着太史情坐在锦榻上,双手轻扶着他的肩,在盖头下与他四目相视,近在咫尺,几乎面容相贴。
只听她轻轻开口道:“这样就不算掀了盖头,不会不吉利了。”
太史情顿时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澹台明镜见他这般模样,轻轻一笑,随即低头吻住了那瓣漂亮的唇。
太史情整个人都傻了,却很快反应了过来。猛地推开了澹台明镜,拉下盖头紧紧盖住脸。
心中直爆粗口,他被人……占便宜了?这滋味真是复杂难言。都怪公仪墨这张过分艳丽的脸,对!一定是这样。
等婚礼正式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他就赶紧换下这张皮!太史情心中暗暗道。
澹台明镜被他一把推开,却是笑意不减,端坐在他身侧,握住了他的手,轻笑道:“是我过分了。你别害怕,我不会再这样了。”
太史情假意挣了一下,便任由她了。心中却是吐槽道,他害怕个鬼?真是好笑。而且什么叫不会这样了?哼!好色之徒,着实不可信。
如此行了半日之后,迎亲队伍顺利到达了水族水天一色。
几千人列队相迎,在装饰一新、披红挂彩的府邸门前,显得格外隆重。
此时,华贵喜轿被十六个轿夫稳稳放下。
两个侍从上前,轻轻掀开了轿帘,恭请水君与正君下轿。
澹台明镜轻笑着点了点头,一手紧紧握住太史情的手腕,温柔细心地引着他慢慢下了轿。
只听一阵衣袍环佩撞击的叮铃声响起,一众水族族人和水系上仙俱是单膝跪地,齐声恭贺道:“恭喜水君娶得佳郎!水君万安,正君万福!与天同寿,福禄长存!”
澹台明镜眉间俱是笑意,温声道:“诸位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吧。”
说罢当先拉着太史情往偌大府邸内行去,直奔澹云楼。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互相谦让着跟随在后,准备参加成婚大典。
这之后,蒙着盖头的太史情只觉得一阵头脑发昏,辨不清东西南北。
只能任由侍从指引,三跪九叩,拜了天地尊亲,又与澹台明镜双双对拜,饮了合卺酒,结发为夫妻。
过了好半天,才完成了所有成婚礼节,被送入了洞房。也就是澹台明镜平日居住的镜华阁。
太史情随着八个侍从刚踏入一片喜庆、满目红绸的寝殿便焦躁地扯下了红盖头,扔在了地上。
吓得侍从们赶紧拾了盖头想再次为他盖上。
口中还唤道:“我的小公子!这可不是在木族,可不能任性了。”
另一侍从也急道:“公子呀,这红盖头得让水君亲自掀开,不然会不吉利的。”
太史情明白他们也把自己当成公仪墨了,一时更加气恼。不管不顾地将侍从都赶了出去,关上了门。
望着空荡荡的寝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有些云里梦里的空虚感。
此刻想必阿弱正和公仪墨在一起吧。他们好些年不见了,这会儿定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而他,只能和一个陌生女人拜堂成亲,只为了夺取利益。
太史情越想心里越难受。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大抵是他受的内伤牵扯到了老毛病,心疾又犯了。
这还是当年为了阿弱,两次剖心取血,伤了根本,之后便留下了后遗症。时常心口疼得厉害。
只是他都自己咬牙忍下了,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
忍着疼痛,太史情难受地解了腰间的玉带,半扯开三层婚服。躺在了宽大的雕花紫檀木锦榻上。
不知不觉中竟昏睡了过去,只不过眉头仍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