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刚进屋,就听见院门哗啦响了一声。
扭头一望,竟然是村长马有成跟了进来。
这个时候,他来干啥呢?
王香草心慌意乱起来,问一声:“叔,你有事儿吗?”
“没事过来干嘛?”
“哦,您说,啥事儿?”
马有成说:“王香草啊王香草,平日里规规矩矩的一个女人,咋就突然间变成那样了呢?”
“我变成哪样了?”
“这个还要我说嘛,你心里还不明白。”
“明白啥?”王香草心里烫了一下。
“你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那个小白脸刚来,你就勾勾搭搭,成何体统啊?”
“谁勾搭他了?”王香草一脸无辜,瞪大眼睛反问。
“得了,别嘴硬了,纸里包不住火,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谁……谁看见了?”
“我!”
王香草稍加镇静,说:“是,他是来过,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咋样?”
“李老师是来家访的,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他是来调查情况的。”
“事到如今了,你还嘴硬,是不是等着警察登门请你呀?”
“没有,我们啥都没干。”
“骗鬼吧,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在哪儿看见的?”
“在你家门口。”
“你来偷听我的门子?”
“既然没看干坏事,还怕偷听?再说了,我那也不是偷听,夜里出来巡查,凑巧看到有人进了你家,就躲在暗处盯着,直到那小子出来。”
王香草故作镇静,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他就是来家访的,谈的都是孩子的事儿。”
“只是为孩子的事?没那么简单吧?”。
王香草直视着他,干脆地说:“李老师是个好人,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往人家头上泼脏水!”
“那他为啥出门就跑?”
王香草想都没想,直瞪着马有成,嚷嚷道:“村子里黑灯瞎火的,人家害怕了,能不跑吗?”
“香草呀,我过来找你,是想听你讲实话,然后再帮你想想办法,你可不能拿叔当外人。”
王香草渐渐稳定下来,正经说道:“我咋觉得味道不对呀,好像有人故意在设套害我们,你是村长,又是长辈,可不能跟着瞎掺合。”
“咦,这话咋说的?你是不是怀疑我在里面搅混水了?”
王香草冷下脸来,说:“李老师来家访,你就怀疑这怀疑那的,那你呢?一个人来我家,能说得清楚吗?”
“你想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商量。”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吗?”
见马有成一脸恼怒,王香草软了下来,说:“算了求你了还不行吗?叔,你就帮着化解一下吧,别胡乱折腾了。”
“这还差不多,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儿主要还得看校长的态度,他要是松口,就啥事都没有了。”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他松口?”
“他那人本来就不好对付,弯弯道道的想法多了去了。”马有成低头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等我找他通通气再说吧。”
王香草接着问他:“叔,还有一件事儿我弄不明白,那个新来的大学生老师他咋就成了嫌疑犯呢?”
“有人在现场看见过他。”
“叔啊,人家大老远的来村里,是为了教孩子读书,咱可不能平白无故害人家啊!”
“啥叫平白无故呀?人家是又证据的。”
“证据?啥证据?”
“这是机密,我可不能乱说。”
王香草心里咯噔一下,沉下脸来,思忖片刻,她突然抬起头,“不行,我得去给李老师作证,不能委屈了人家。”
“你想怎么个作证法?”马有成怪怪地打量着她。
“你看是不是如果我能够出面作证,证明他作案时间不在现场的话,就能解除对他的怀疑了?”
“按理说,应该能行。可你用什么来证明?”
“用嘴呗!”
“单凭一张嘴恐怕说明不了问题的。”马有成摇了摇头。
“哪……哪,那也得试试,总不该毁了人家一生啊!”
王香草不顾一切找到了办案人员,跟人家说明了情况,还信誓旦旦地说李佳硕是个好人,他绝对做不出那种为人不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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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证据不足,还是王香草的证明起了作用,三天之后,李佳硕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李佳硕回到学校后,径直去了自己的宿舍。
他进门关了门,倒一盆温水,褪去衣服洗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上床钻进了被窝里,一夜未起。
第二天一大早,李佳硕起了床,打算去井边洗漱。
出了门,看见校长胡宗全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笑着说:“小李,李佳硕,你留步。”
李佳硕冷眼打量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胖脸,没说话。
胡校长走过去,拿出一沓钱,说道:“你都来了好几天了,也没给你接风洗尘,今天你自己跑一趟现场,去买点吃喝回来,晚上咱们小聚一把。”
“有那个必要吗?”李佳硕满脸不屑。
“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辞旧迎新都要表示一下的,也好营造一种团结友爱的融洽氛围嘛。”说着把钱塞到了李佳硕手中,“准你一天假,不要耽误了晚上用餐就行了。”
李佳硕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正想借机出去放松一下,洗过脸后,向周老师借了自行车,一路飞奔出了村子。
当他飞奔着路过一片返绿的麦田时,无意间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扭头一看,正是王香草。
他心头一热,赶忙刹闸停下来,对着里面喊起来:“王香草,你在干嘛呢?”
王香草直起腰,朝路边望了望,回应道:“这还要问啊,锄地呗。”
看看四下里无人,李佳硕干脆把车立在路边,迈步走进了麦田里。
“你过来干嘛呢?快赶你的路吧。”
看到王香草脸上风平浪静,不见丝毫成见,心里随即亮堂起来,说:“我又不忙,过来跟你说说话吧。”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这个村子的人嘴巴长,小心再沾染了是非。”王香草说着便弯腰锄起地来。
“你是好人,我知道,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句真心话,昨天多亏了你,不然可就惨了!”
王香草叹口气说:“还好人呢,差点把你给害了。”
“这叫敢作敢当,你这样我才更知道你是个好人了。”
两个人聊过几句昨天的事情,李佳硕又说起了今天校长的反常表现,让王香草帮他斟酌一下他葫芦里究竟埋得是啥药。
王香草想都没想,直言道:“他心虚了呗,怕你报复。”
“我也琢磨着是有这层意思,案子的事十有八九与他有关,一定是他从中作梗了,你信不信?”
王香草想到马有成也吐露过夜间看见过李佳硕的事,不敢保证就是姓胡的背后做了手脚,就说:“这事不好可乱猜疑,过去就过去了,拉倒吧。”
李佳硕长吁一口气,说:“是啊,噩梦一场,过去了就没事了。”
随即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说:“你别锄地了,我带你去县城玩玩吧,老呆在家里多闷,出去散散心。”
“不行,小龙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呢。”
“你等会儿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让他告诉孩子,说你有急事出远门了,让孩子中午到二奶奶家吃饭就得了。”
也不知道王香草犯了哪门子邪,几乎想都没想,把锄藏在了麦垄里,跟在李佳硕后头走出了麦田。
两个人一路欢笑着直奔县城,全然忘却了之前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