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起身问他:“如果现在,我给你权利,让你自己管自己的人做想做的事,你愿不愿意。”
阚颇将信将疑:“你不杀俺了?”
“……”卫谦一时间有些头疼词穷,原来阚颇这些时日如此乖巧顺从,是以为自己随时要杀了他泄愤啊。
尹团有些担忧卫谦的决策,这些时间阚颇不在营中,四十几人好不容易分开消停下来,现在卫谦竟公然让阚颇带着这四十几人自立一队在营中出现。
“接下来我会给麒麟小队单独特训,一个月以后,我们就来一次军事试炼。”
卫谦对着尹团说道:“现在军营安定下来,阚颇属实不是做士兵的料,如果他真的能够抗住我对他的特训,那么你尹团也就该紧张起来了。”
“是。”
卫谦对尹团的话阚颇记在心中,阚颇这些人自立山头称霸的时候,还没有旁的山头什么事,什么流寇盗匪到了泸陵这个地界也是要猫着腰躲过去的,所以阚颇对于各个地势和村落家家户户都极为熟悉,而且阚颇等人与尹团最大的区别是,阚颇不喜欢白天行动,白天一个个哈欠连天,可到晚上一个个眼瞪得比猫头鹰的眼都圆,而且阚颇的行动一点也没有计策兵法,就是迅捷默契见好就收,令人抓不住套路想不到办法。
卫昼炎有一支小队,一共十六人,各个身怀绝技出类拔萃,身先士卒巧探敌营。
想起卫昼炎的小队,卫谦准备着手训练阚颇,可是一见这四十六人卫谦头大起来,身材各式且没有当年他们做流寇时的敏锐犀利,的确是和自己所想出入太大。
第一日在卫谦居住的偏宅集合,卫谦头疼离开休息。
卫谦虽然离开,可是阚颇并不气馁,带着四十几个山匪硬是打了一晚上军体拳到天亮,伴随着嘿哈的声音,卫谦一夜难眠……
卫谦离开两个多月,京中却甚是热闹。
在卫湘出嫁前夕,太子李创被贬为庶人流放。
收到纪雨芙寄来的书信时卫谦大惊不敢相信京中短短两月竟发生如此翻天覆地之事,思虑过后,卫谦已入仕途不得皇帝召唤不得私自入京,前因后果纪雨芙未说明,可见事情一出纪雨芙第一时间便写书信告知卫谦。
卫谦拟好书信着人寄回京中,自己在房间呆坐着。
阚颇等山匪见卫谦白日收到书信后关了门就再也没开,连午晚饭都没用有些担心,卫翊看着担忧的众人说道:“大人家中传来书信,明日你们再来吧。”
阚颇配合的将众人赶走自己又把大门关好准备回偏房,进门前被卫翊拦住:“你做什么?”
“回屋睡觉啊。”阚颇甚是自然地回答道,就见卫翊蹙了蹙眉头:“回营去。”
“回什么营啊,卫校尉今日有事万一需要俺呢,再说了俺之前都和你睡了那么久了,你现在害什么臊啊!”
说完径直走入房间脱衣睡觉,屋内虽然有两张床,可是听完阚颇的话,卫翊今日突然觉得莫名不舒服起来。
天刚亮,董向川前些日子为庆贺卫谦住入送来的五只公鸡齐齐开始打鸣,卫谦更衣起床推开门就见四十六人齐刷刷衣着整齐的站在宅子当中,一直衣衫不整的阚颇像是想开了一样穿着板正让卫谦对众人耳目一新。
“大家早。”
“卫校尉早!”又是整齐洪亮的回答,卫谦笑着点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特训,还有二十九天,我们就要凭借四十六人的力量对抗泸陵大营四个分营,你们有没有信心!”
“啊?”
“我们对抗六百多人,真的要打架么?”
“卫校尉问话呢,你们嘀嘀咕咕什么!”阚颇听着下面的窃窃私语敲打着细声议论之人:“有,卫校尉我们有信心!”
“只要你们赢过四个分营,那么你们就是泸陵县最出色的士兵,并且我会把你们推荐到广陵郡,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是外委,这才是真正的委派任职,你们就是士兵间的榜样!”
“外委?”
“做小官啦?”
“你能打赢六百号人么?”
阚颇再次敲打着泄气之人:“你跟着俺,咱们是山匪,现在俺们跟着卫校尉,个个都能当官,你跟恁娘写个信告诉她当官了,让她滋一滋!”
“老大,恁会写信了,俺娘也不认字啊!”
“你当官了,有的是人抢着给恁娘念信哩!”
言毕,卫谦便开始亲自带他们操练,跑山头不可少,再去河边掇石,近身格斗一个个歪瓜裂枣地上倒了一片,不时穿插着射箭还有排兵信号列队站位等,一个个仿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阚颇从最开始的“军令有所为有所不为”到现在的唯命是从,只要卫谦离开,往往不待卫翊跟上便被阚颇抢了先去,这让卫翊时而不快。
四十六人卫谦将其分为三组,其中九人习惯在山间拿弹弓爬树打鸟射猎的此次拿着涂着白粉无箭尖的演习长箭藏于高处伏击,又安排十二人原是习惯溜门撬锁翻人院墙的悄悄潜伏入泸陵大营中,其余人正面佯攻。
阚颇十分自信的热身,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抢走卷轴。
尹团在营帐内指挥着,四个小营在泸陵大营内全方面围住,营内光巡逻队伍就有十二支小队进行交叉巡逻,高处了望台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每处便安排三人,为了此次的演练,尹团这一月命人将原本破旧的围栏全部砍了木头做的更高更坚固,全新的围栏,连狗洞都没一个。
阚颇原本还想爬几处狗洞钻进营也是妄想了。
清晨时分,阚颇等人行动了,营内所有人还在根据布防坚守着。
根据卫谦的“线报”,卷轴放置于主营的桌子之上,主营位置所有人十分清楚,阚颇带领着十一人静等潜伏机会,九人集中火力射击大营南部,一个人拿着好几根箭瞄都不瞄胡乱的射着,士兵们赶紧来报称难免出现麒麟队的踪迹,尹团从主营出来远看南面射箭的数量说道:“看着射箭数量和频次南面弓箭手应有十六七人,你们加强其余方面戒备!”
“是!”
因人数差异巨大,卫谦与尹团约法三章,尹团在大营只准守不许攻,只要麒麟小队开始攻击,三个时辰过后若卷轴安然无恙,那卫谦便是认输。
瞧着麒麟小队已然放箭开始攻击,尹团点上了第一炷香,卫谦坐在主营中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香燃起袅袅细烟。
过了不多时,东面就见红光耀眼火光熊熊在清晨时刻尤为突兀,人影掩藏在火刑车后,开始有木桶一个个从抛物车向着大营抛来,伴随着木桶还有箭矢袭来,对面共有六辆抛物车,木桶不间断的朝着大营砸去,虽说是演习,可是大营的正门和几个近处的营帐已被砸毁。
尹团听着外面的奏报看了看卫谦:“咱们演习怎地还毁东西。”
卫谦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卫校尉,是泸陵县最大的官,他们是敌军攻打大营可与我没干系。”
得,费力不讨好,尹团走出营帐前去看,看着一地狼藉又看到炊具粮草的帐篷也被高处砸落的木桶砸毁心疼道:“这怎么还有水?快快快把粮食都搬到后面去。”
折腾一来二去,北面西面的护卫有两队被站被召唤回去收拾帐篷储放炊具粮草,阚颇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因撤离两队巡逻时原本应是两队交互巡逻变成仅有一队时,便突击下了手成功混入大营之中。
两个多时辰,尹团回到主营看着第三根香燃到二分之一处,只听的南面、东面有声响,又想着阚颇等山贼仅有四十六人与六百多人无疑螳臂挡车,就当时今日大营热闹热闹,若是四十六个人就能与六百余人抗衡,那大营真可以解散各自回家种田去。
就听外面吵嚷的声音,又一千总将阚颇三人捆起来拖入大营。
尹团见阚颇被生擒哈哈大笑起来瞧着卫谦:“比试可以结束了吧。”
卫谦淡定的起身:“结束了,你输了。”
尹团面色一变:“我为何输,卷轴未动阚颇被擒我怎可能输。”
卫谦抬了抬眸示意他看向阚颇:“你瞧瞧他衣服里面穿了什么?”
尹团一下扯开阚颇的衣服,衣服虽然被撕毁可当阚颇看到尹团吃惊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甚是痛快,阚颇浑身绑满了火药,不仅仅是阚颇还有其余两人身上也满是火药。
“俺们一共有十二人,现在还有九个人藏在大营的某处,尹团你输了。”
尹团看向卫谦:“可是卷轴仍在,我依旧未输啊。”
“你我约定,开展后三个时辰内,你要守护卷轴无恙,阚颇满身炸药当他被人抓到主营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不光你尹团,就连京西校尉也死了。”
卫谦说完,尹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卫谦便用了文字游戏与他定规则,尹团答应守护卷轴,可是并不是守护卷轴不被阚颇拿到,而是要提防阚颇毁掉卷轴。
“他们只有四十六个人,与大营六百多名士兵是相比不堪一提,若是他们所有人想有来有回或者回家,大可放弃进攻认输便是,可若是他们一开始便报有必死决心,那么麒麟小队里的一个人至少可以换取十个人二十个人,如此你大营六百余人又算什么呢,你们只看到了装了水木桶从高处掉落毁坏东西,可若这木桶涂满了油被沾着火的箭矢射到落在大营又会时何种场面?为了方便排队用餐,粮草及炊具都安置在了大营东门前端,我让他们从东面进攻就是告诉你,这若上了战场,你一个时辰也扛不住!”
尹团听后跪地叹服:“是我输了。”
按照约定,卫谦兑现对四十五人的承诺,将他们提为外委,阚颇提做千总。
尹团经过此次演习多方面发觉军营不足,将布局重置,军队重整风貌,阚颇做山大王时,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和在村庄盲目的掠夺,来到泸陵大营后不满尹团枯燥的训练和繁冗的规矩这才策反仗着前有苦劳目无法纪,经此之后发觉兵法排阵甚是有趣天天追在卫谦身后学习兵法,对于卫谦所讲的战事案件记忆犹新,卫谦自小跟在卫昼炎身边耳濡目染,拜自家爹爹苦劳所有战事案件铭记于心倒背如流,如今瞧着阚颇这般爱听便在军中抽着操练休憩的时候坐下来给士兵们讲上一讲,尹团瞧见大家坐在原地一个个仰着脸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卫谦讲故事不由得感叹,龙生龙、凤生凤,将门果真出英杰。
相对于卫谦在外乡野间的乐趣,京城却是异常的严肃。
因李创被废位时,卫湘及两位侧妃并未嫁入东宫所以婚约取消不曾有连带之责,可是卫湘甚是不甘心,两次要嫁东宫,两次都未嫁入东宫,第一贵女纪雨芙已嫁给卫谦为妻,自己就是京城最金贵的女子了,不加入东宫为妃,那什么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朝堂之上,李创被废位流放文三首也被流放,一时间东宫之位空缺,大家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二皇子李淮和三皇子李澶凌谁人更有即位东宫的资格。
卫谦又收到纪雨芙寄来的书信,卫妍有孕。
卫谦大喜过望,接下来的书信中亦写到,纪雨芙有孕四月略微显怀,钟氏便安排在卫妍宣布有孕后,也宣布了纪雨芙有孕之事。
卫妍有孕温润霖想必高兴至极,可纪雨芙的身孕,卫谦还是高兴不起来。
京城中大学士府,温润霖坐在轮椅上看着卫妍喝着补药冷着脸一言不发,卫妍将空碗放下起身向他走来:“歇息吧。”
温润霖还是不语,卫妍一时间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门外敲门声响起,原是温母前来提醒卫妍一定喝完补胎药,不能只喝一半药效减半。见母亲前来,温润霖一改面无表情挂上关爱的笑容主动抓住卫妍的手向温母说道:“娘,妍儿极为重视这个孩子,在我的监督下已然乖乖喝完。”
卫妍有些吃惊温润霖瞬间的转变,但瞧见温母的笑容和喜悦,只是默默低下了头,见她夫妇二人一如既往的恩爱有加琴瑟和鸣的样子,温母笑了笑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一瞬,温润霖面色又冷峻下来并且收回了覆在卫妍手上的手。
卫妍推着他到床边本想替他宽衣,温润霖轻轻打开卫妍的手自己解起衣物,脱好衣物后双手撑在床边将自己整体挪到床上躺下,卫妍褪下衣服吹灭房间烛灯也躺下,二人同床而卧,可是不知已然再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