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好帐篷,西蒙躺在睡袋中,手枕在脑后,粗糙厚实的帆布阻绝了荒野寒风,尽管跋涉了一日,困意阵阵袭上脑海,西蒙却难以入眠,钢蓝眼瞳如极冷漠星子闪烁着。
不知是那个二流思想家说过:人赖以生存的本质,是过往回忆。西蒙早先嗤之以鼻,毕竟大兵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谁也不愿意某天阵亡通知书寄到家门口,有些为了混饭吃才参加军队的应召兵连通信地址都是个谜。与其思考Tobeornottobe,不如想着多弄点额外配给。
这好像,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西蒙挠挠头,暗道自己果然该一心钻研考上军校才对,好歹拿过勋章的战场英雄有额外加分项,要是当初脑袋灵光点……算了,要是核弹落下那刻,在和妹子谈情说爱就完啦。
连帐篷都迎合起了西蒙心中情景,冷幽默地簌簌直抖,西蒙不动声色地摸出左轮,左手藏着鹰爪刀,敲着帐幕说道:“彼特,我知道是你,嘿!别顶帐篷了!”帆布往后凹陷着。
就在拇指搭上击锤前,突然撕裂下一块人形轮廓的帆布,冷风瞬间灌了进来,但更冷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濡湿黏/滑舌头如同毒蛇信子,顺着耳垂舔舐到腮帮,借着惨淡月光倒映在大蟒弹巢的反光,一双亮黄色的竖瞳。
她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瞳子?灰?黄?褐?西蒙想道。
“请问是这根手指在早间扣扳机嘛?”柔若无骨而毫无温度的小手轻轻拨开了右手食指,拖离了左轮扳机,大蟒沉闷地坠落于睡袋,顷刻间,竖瞳解除了西蒙武装,仿佛她本就在帐篷中。
生死操之人手的感觉很不好,西蒙镇定说道:“我有十根手指,必要的时候,都可以开枪。”
“我喜欢这个回答。”蛇信离开了脸庞,竖瞳倏地闪到了西蒙眼前,情人拥抱般搂住十个小时前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当然,白夜颠倒,刀尖隔着一层粗布皮肉,对准了西蒙心脏。
“每个耍机灵的人类都会这么说一遍。”西蒙僵硬着抱着竖瞳,她慵懒地环住后背,抛去浑身冷血,刹那间西蒙真的认为是他那个早夭的妹妹,被噩梦吓醒,来寻求兄长的安慰。妹妹说道:“他们总以为我缺乏耐心,然而我特别喜欢一根根割下聪明人的聪明手指,因为它们会重新长出来的。”
“你同意吗?我的机灵鬼。”心脏处尖锐感消失了,竖瞳裸露在外的双臂勾住了西蒙脖颈,明明眼
前这个女孩荡漾着春日温暖笑意,月光在她光洁脸庞上轻舞,奇异竖瞳增添出波斯女郎的妩媚,但美杜莎在怀,谁在意美丽与否?
头一次,恐惧与无助攫住了西蒙的内心,狙击手自负战火洗炼出了洞敌于先察的本领,无论是帝国军的重炮或是伊凡雷帝,择人而噬的避难所蜘蛛、异形,在黑山镇激烈对撞的塔罗斯战士更像是热身,提醒着战斗热血始终存于骨髓。但这个女孩,这个寂静如黑曼巴蛇的竖瞳女孩,近在咫尺到西蒙奋力额撞就能砸破她那精致俏脸。
“嘘……”竖瞳翻身骑在西蒙小腹上,扬起食指点在血红近黑的唇边,脸庞却病态地瘦削苍白,偶然因兴奋而跃动的红润与碎雪乱琼堆砌起的鼻梁交错一起,令人窒息的美感倒是掩盖在竖瞳中万道霹雳,四目相对久了,魂灵都能吸进她眼眸最深处。“听,是夜之子在嚎叫。”竖瞳侧耳聆听着荒野。手腕里扣着鹰爪刀,以西蒙出刀速度,心跳间就能从下颚直刺到脑干,一秒内,敌人即刻死亡。
风声卷动着竖瞳趴伏在西蒙胸口,狙击手铿锵有力的心跳有如易洛魁鼓点,激昂到竖瞳细碎道:“纯血人……你的心脏,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了呢?”
“真是让人控制不住吃掉你的欲望呢。”她橘红色卷发撩拨着西蒙眼瞳,真如火焰迅猛燃烧,西蒙曾在北欧待过许久,当地人认为有着一头红发的女孩乃是“火吻而生”,必定温暖幸福,看来老人们也有犯错的时候。
西蒙骤然全身冷到坠入冰窟,竖瞳轻而易举地化解掉妄图挣扎出囚笼的猎物的一切反击,冰凉小手扣住西蒙手腕,横着拉开,竖瞳分外陶醉地嗅着西蒙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头颅埋地越来越深,下一刻,吸血鬼獠牙将撕开凡人躯体,痛饮醇香佳酿,杯中有血有肉。
“美餐要从哪开始呢?”獠牙划破了西蒙脖颈,几分血珠渗出,竖瞳舔入鲜血,咂巴咂巴嘴,却泛起了疑惑:“很纯很纯的血啊。”
“纯净到到连黑墙纯血种都比不上!”
竖瞳陡然放开西蒙,雌伏到帐篷角落,掣出短刀,呲牙道:“说!你是不是变种人!你好大的胆子,想骗我吃掉你!”
左轮擎住,机械大蟒对着幼小蛇瞳,西蒙强自定住心神,骂道:“你找死!”说罢,扳机落下。
“嘘~”竖瞳的小指勾住扳机,快到无从适应,女孩捂住猎物嘴唇,若有所思:“你是纯生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血能纯粹到惊讶
呢?”亮黄竖瞳瞬间盖住了世界,唇间致命的冰凉柔软,一股暖流涌进西蒙喉咙中,刹那,西蒙升起的想法简单到可笑。
她的血,是滚烫的?
唇瓣分离,黑曼巴蛇弥漫出曼陀沙华芳香,点滴即逝,竖瞳抿着唇彻底解除了西蒙的周身禁制,换了个舒服姿势坐着,说道:“我的血,是什么味道?”竖瞳微微圆润了些,看得出她很期待西蒙的回答。
“咸?”西蒙刚想说,但他否定了这个回答。“不,应该……我尝不出味道。”
一缕曼陀罗甜香味飞驰而逝。
竖瞳似乎很满意,短刀被她扔开,顺带着西蒙的左轮、鹰爪刀,就连靴筒中的军刀、皮带扣后的刀片也没放过,当然,她一并丢开了上述的所有玩意。西蒙不太确定她的竖瞳中燃烧的信号是好或坏,赤/裸裸的渴望?
她忽然抓起西蒙的手贴在脸颊,非常认真地说道:“在其他人发现你之前,我要宣示归属权,你属于我!阿多菲娜·莫尔芬。”
西蒙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推开了她,刚才还牢牢制伏住他的阿多菲娜却往后仰了仰。“我属于我自己!来吧,你既然想杀死我,以上帝之名,我尝试了抵抗,你可以杀死我,但直至生命尽头,我都属于我自己!”
阿多菲娜咯咯咯地银铃般笑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叠在一块,扫过西蒙脖颈已经止住血的伤口,贪恋地吮着鲜血,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真是有趣的人儿啊,噢,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直至生命尽头,你都属于我,阿多菲娜·莫尔芬。”她又重复一遍。
无名火窜上心头,西蒙抓起左轮抵在她额头,压着声音,暴躁地说道:“是吗?我现在开枪打死你呢,你就属于我了!”
“开枪吧。”阿多菲娜环抱着手臂,挤出诱人的弧度,“在下一个同类,下下个同类找你前,我可要提醒你,你很难遇见一个像我一样脾气温和的女孩了。”
“况且。”阿多菲娜握住枪管,枪把敲着西蒙脑壳,附在耳边极低极低地说道:“你怎么舍得我下地狱呢,西蒙·海耶斯,来自旧时代的游骑兵。”
冰冷之躯站在帐篷破洞前,阿多菲娜张开了双臂,夜风鼓涨起蝙蝠衫连襟,风停眸亮,她两指并拢触了触额角,说道:“记得这一夜,忘掉这一夜。”
“你属于我,在我允许之前,你都不准死。”
霹雳掠过,午夜吸血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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