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是何等身份,今日一亮相什么也不做便摘得众女芳心,怕是秋猎之后大街小巷都会有大皇子神仙俊逸的美名,皇兄这般对她好,她必定在女眷之中树敌颇多,到时候怕是身边在无人和她玩耍。
今日风言风语若是传到李清汝耳里恐怕那小女子生气起来也是会去惹是生非。
只是可怜了这丫头,深陷棋局却浑然不知。
皇兄从不当面出口伤人,他的厉害是叫你不知身在此山中,用他人的言论他人的行为狠狠报复,而自己却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大皇子。
这就是手段,无论男女,大小事物,他都狠得下心算计你。
木瞻不由得觉得背后一寒,如此阴狠之人,他却将他捧在手中如挚爱之宝。
也是因为他知道皇兄手段了得,但是他有自信,皇兄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这般算计,长乐未央,便是亲如同母的兄弟。
人总是喜欢去触碰禁忌,越是危险的美丽的花朵越是想要贴近,哪怕伤的自己遍体鳞伤也冒死要尝一尝这危险的甜美。
中秋涉猎,虽然木睚没有骑马拉弓,却也是,满载而归。
转眼秋去冬来,这漫街的黄叶似乎是一夜之间就不见了,铺在地上踩着沙沙响也挺有趣。
天气越来越冷,叹口气呼出哈气旁人也就能察觉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皇城不知道寒了多少层了,只是觉得这身上又冷又潮怎么也热乎不起来。
小猫儿是最聪明的,专门找那大巫师身上去躺,因为他身上衣裳厚实又总是坐在火炉旁,往往一躺就是一天都不动弹。
秋猎回来后因为木眈落马,朝中事务一下子多出来许多,皇帝也有意扶持木瞻,于是这活就全都落到了木瞻身上,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木睚也是很久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了。
才一月时间,木瞻就成了朝堂上足以和木昧争锋之人。
赈灾抗瘟,除却贪官和木眈党羽,提拔新官入职,整顿朝中风气,坊间都说这二皇子雷厉风行,厉害得很,他这性子最像当今皇帝。
“木眈失势后,我也派人去寻过那师先生的踪迹,但是此人却如人间蒸发。前些日子花了好些钱雇人打听,这才知道她是去了未王府,我说怎么有人间才人相助,还落得如此下场。原来那师先生本就是未王的人,一直潜伏在沈王身边,里应外合,也不怪沈王如今如此凄惨。”
“大巫师似乎对这师先生格外关切?”,木睚懒懒的靠在火炉旁,外面的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大巫师终于不再和自己坐在房檐之下对弈,因为实在是寒气入骨冻手至极。
所以就变成了单纯的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有的没的闲话。
本以为木瞻初入朝堂,定然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大巫师,没想到这皇家的孩子生来就会交际之术,他在朝臣之中宛若游鱼见水,游刃有余的很,面对朝事也鲜少和大巫师讨论,自己有主见的很。
且处理的面面得体从未出错,也不知道是他能如此,还是他听了木睚几次三番叮嘱过他的话。
“七巧玲珑心,谋算洞察眼。是个很了不得的后生,身为女子却被称为‘鬼谋’,前些年且有机会与她交手一二,若不是我经历高些险些要在她手上吃了亏。”
怀中的小猫睡得很香,用小面颊蹭了蹭大巫师的腿,大巫师伸出手指扣了扣它的小脑袋,小家伙又蹭蹭脑袋,眯着眼继续睡。
若能活的如这猫儿一般那可算水太幸福了,会撒娇就行,日子过得省心又舒坦。
“那还真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既然她藏在木昧身后,那瞻儿是否会在木昧手里吃亏呢?大巫师不出手帮帮你这徒儿么?”,连大巫师都将那人奉为对手,木瞻定然不是那师先生的对手,木睚心中隐隐有所担忧。
然而大巫师却摇摇头,看起来并不打算帮木瞻,“年轻人脾气倔,我说的话也未必好使,他已然在朝堂上吃了甜头,自然不会听我多言,等他吃了亏自然会回头找我,倒是省的我现在白费口舌。”
人心如此,大巫师似乎早早就看透,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又是极端的悲观主义者,对于徒弟的教育他总是喜欢让他们先吃亏,这样才能记得疼,才会飞快的长大。
“其实比起瞻儿,我倒是觉得你的手段更像我。”,木瞻站在朝堂上尽心尽力的做事,先前借刀杀人,假借木昧之手除掉木眈,但是等木眈这颗棋子失去意义,木昧也就清醒过来,以后定然不会再为木瞻所用。
其实木瞻还是将自己慢慢地放在了明面上,恰巧这种争锋相对最容易出错最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但是木睚不同,他心里是有野心的,只不过他更加阴险。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不争不抢的大皇子,他不和朝臣做朋友,反而处处和朝中重臣的女儿留情,不论是李清汝还是陆雁南,这种手段隐晦且卑鄙,往往为君子所耻。
依靠裙带关系慢慢攀附权臣,也只有木睚有此胆量心计。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便无人对你的过往说三道四。这不是大巫师跟木睚说过的么。木睚只是学以致用,刁钻的门路自然要舍去些许面皮,长乐不屑用,我却不怕用。”
木睚风轻云淡的说着,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夜路走的多了自然不怕鬼,他见过最污垢的井底,当有一根绳草坠下,他必然要牢牢抓住。
“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没有心。”,大巫师的面具上终于没有了那火红的小嘴唇,白惨惨的面具终于从诡异变成了吓人。
曾经的木睚在大巫师心里只是一个干净又脆弱的少年,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一个城府深深叫人三思而后怕的鬼怪,他的确有意让木睚去争抢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却没想到他觉醒的如此之快。
秋风起,裹挟着秋雨又潲到屋里,看着地板上的水花木睚缩了缩脖子,“我知冷热,有欲望爱权势。所以我是有心的。但是大巫师你一年四季不知冷热,甚至都没有呼吸心跳,你到底才是个什么东西啊。”
暖炉里的木炭噼里啪啦的蹦跶,红色的火星跳出火炉却在落地的瞬间变暗成灰,大巫师的心里也有些惊讶,或许是因为木睚自小更多用耳所以他对于声音动静十分敏感。
只是没想到他的秘密还是有人发现了,多年来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更多的是为了用奇异的伪装掩盖没有呼吸声的不妥。
大巫师干干的笑了两声,“我是巫师啊,算是半个通神的人了,自然不和常人一般。”
“真是个魔鬼。”,木睚眼里充满了鄙夷,大巫师的存在对他而言亦师却非友,他知道大巫师就是每个人心底的恶魔,他诱惑你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把你变成最贪婪地饿狼,最后还要你对他感激涕零。
这小徒儿的聪明叫大巫师心底发毛,他眼神里的不屑和鄙夷太过于明显,叫他心中不适,对于木睚他从小精心教学却不想到是养虎为患。
手中的棋子太多,各个都任他摆弄,偏生出了这么一个异类,叫大巫师心中不爽快,又有满满的不安。
“我顶多就是人非人,鬼非鬼。你却是个披着人皮的鬼,还是徒儿更令人害怕,为师甘拜下风。”
气氛僵住,大巫师心中犹如深冬飞雪,他或许真的对木睚有一丝的亏欠,所以木睚一直是自己最捧在心中的孩子,但是往往你最爱的人伤你最深。
此时柯萨辛缓缓从外屋走来,木瞻早就察觉了她的脚步声,坐直了身体收起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又挂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炉子上的热水烧的沸腾咕嘟咕嘟的响着还往外跳着水花,木瞻微微起身主动去提那水壶,给大巫师面前的杯填了热茶。
“大巫师也莫要担心瞻儿,顺其自然就好。”
眼前一副和睦气氛真叫大巫师感觉难受,明明刚才还针锋相对,两个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柯萨辛一来了他就瞬间变脸又成了那个岁月静好的妙人,这话看似说的无,其实是说给柯萨辛听得,叫她隐约猜到他和大巫师不过是说些家常。
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重情重义,关切兄弟又尊重师长的正人君子。
真是了不得了。
大巫师也不拆穿他,只能自己在心里悄悄生着闷气,人家不把你当回事,你说一句他就怼你两句,骂着你王八蛋,故意摆出一副看不起你的模样气你。
可你就是惦记人家,和他拌嘴也开心,把他真惹生气了有不舍得,只能自己打破了门牙往肚子里吞。
要他说,这人有没有心,活了多少年都一样,就是贱,就是喜欢冷脸贴热屁股。
小猫儿察觉到自己亲主子来了,迷离的睁开双眼看向柯萨辛,它伸伸懒腰后便从大巫师身上爬了起来,踱着优雅的脚步,朝着柯萨辛走过去,柯萨辛也蹲下身子张开臂膀等着迎接,猫儿三下两下跳到了柯萨辛怀里,还伸出小小的粉舍舔了舔柯萨辛的下巴。
“主子,时辰到了,该去茶场了。”,在府中待着也确实无聊,木瞻经常出去四处走动,自从适应了和人交际,木瞻变得越来越滑头,总是似有似无的对他人抛出橄榄枝,交际之后有用的便留着,无用的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