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独门秘方那是必须的，不过虞家只有一人，唤名虞康，只听人说是燕都人士，其余一概不知。（шщш.щuruo.com小說網首发）你晓得的，但凡有个独门绝活之人，都爱弄得神秘些。”
小二其实还有点没说，虞康不单酱菜一绝，唱曲儿那也是信手拈来。
莫申雪和君祁一行到了城东时，还没问虞康住哪条巷，只听铿锵有力的粗壮嗓音在高唱，“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呀十年归——”
最后一个“归”字唱得那叫一个悲戚带哀，哀中又似乎带着期盼。
莫申雪以为虞康会是个须眉大汉，没想到长得挺白净，甚至带着南方书生的儒雅。
虞康不喜生人，因而买卖皆是小厮怀宁接手的，不过听闻二人自京都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尝一尝他的酱菜，虞康甚为感动，遂领着二人瞧瞧他的杰作。
数百个坛子整齐有致的排放着，莫申雪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连连竖起大拇指。
门“吱呀”一声响了，叶凝带着风尘而来，院子外面还有马喷鼻子的声音，开门的是怀宁，看见门口站的叶凝两腿一软就跪倒地上，战战兢兢的口呼：“将……将军。”
叶凝被他的惊惧弄的一愣，缓了一缓才道：“你起来说话。”
怀宁站起来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脑袋都低到胸口上了，像只被惊吓到的老鼠一般，叶凝对他这种无缘无故的畏惧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问他：“你家公子呢？”
怀宁压着脑袋往里指了指，虞康这时侯也正好从一扇门里出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襟长裤，脚上一双千层底的黑帮布鞋，一边往外走一边还用一块布巾在擦着手，两只手上红艳艳的一片
虞康走过来弯腰低头道：“将军，您来了。”
“啊。”叶凝上下看了他一眼应道。
虞康把叶凝往堂屋里面让，叶凝走着随口问了他一句：“你干什么？”
虞康走在她是身后，弯着腰低着头，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让大人见笑了，小的正在腌咸菜。”
叶凝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闻到空气里飘着一股甜酸味，也随他自个儿鼓捣去了。
她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院子不大地上扫的很干净，墙角处一棵秃了枝桠的老树，厨房的墙根下放着一口水缸，上面盖着一层竹帘，屋檐下还挂着一串风干的腊鸡和腊鱼。
叶凝不动声色的进了堂屋，这屋子有点西晒，下午的光景屋里到比较亮堂，屋里摆设简陋但被收拾的干净，几案和椅子都被擦得纤尘不染，叶凝被请到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怀宁又来上了茶，虞康一直站在一旁，弯腰低头的看着地面，一幅随时等着被吩咐的样子。
叶凝撑着下巴看着他琢磨了一会，然后道：“你坐吧。”
“是。”虞康弯着的腰又矮下去几分，才在下首坐下。
叶凝坐在上边半天没说话，虞康低头，“今日来了两位客人。”
虞康终于抬头，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凝，叶凝道：“是吗？”
来到裕城之后，她命人买了这座院子，虞康来了之后便鲜少出门，他能多接触些人总归是好事，不过，人多口杂，不知又会惹来什么事端。
“将军，他们在厨房里呢，我叫怀宁把他们请出来。”虞康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但他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喜色。
君祁看到叶凝的刹那，微微一顿，他不懂声色的又看了一眼虞康，似乎明白些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明白，但笑不语。
莫申雪抱着一口敞着的坛子，里面还浮着一层红彤彤的汤水，兴高采烈道，“虞公子，我就要这坛酱菜了……叶将军，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吗？”
叶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磊落如她，不知怎的竟也紧张起来，但见君祁青衫洒脱，眉目间淡然如水，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住在这里。”
虞康几经周转，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将军这么说，激动地哽咽，“在下承蒙将军不弃，此生不敢忘！”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便贵为神衣侯，但弄出个外宅养男宠，委实惊世骇俗！
君祁不得不佩服这是奇女子，“三年前，君某听闻燕都一名官家女子喜欢上了一个戏子，原说的是你？”
叶凝英气的眉一挑，倒也坦诚，“否则我又岂会被贬到这荒凉得裕城？”
说到此处虞康内疚不已，“都是虞康害了将军……”
叶凝打断他的话，“此事不必再说。”
君祁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沉默不语。他知道此事并非如叶凝说得那般简单，当年虞康在戏班受尽凌辱，有一日身上只套着一身里衣，而且破烂不堪，从脖子往下浑身布满鞭伤和各种钝器的伤口。
幸好遇上叶凝。
叶凝吩咐小厮带他去客栈治伤，买了院子给他住，为了赎回卖身契甚至揍了顾家的大公子一顿。
为防此事闹大，叶老将军没少暗中运作，臻帝一连下了三道圣旨，收了她御前带刀侍卫的职位，并且遣送虞康回乡下。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若非彼时君祁正代相爷访问燕都，估计也不得而知。
没想到叶凝倒也不惧臻帝的棒打鸳鸯。
既是熟人，他们也不是忸怩之人，虞康张罗着准备晚饭，君祁也没拒绝。
叶凝约摸是累了，没进厨房帮忙，自己回房歇着去了。
莫申雪跟进去看，摊在床板上的叶凝微微抬头，见来人是她也不说话，自己躺下接着睡。
一套简单的寝具，被子枕头都是单人的，衣柜里只有她的几件常服。
“你怎么一个人住？”莫申雪十分好奇，按理说她和虞康排除万难走到一起，怎么只是搭伙过日子呢？
叶凝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然呢？”
名不正言不顺，到底还是羞涩。
“你爱他吗？”莫申雪问出这句，自己也觉得诧异。
叶凝起身，从来没人敢问她爱恨情仇，她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她约摸是觉得对方是个南盛来的小姑娘，竟真的回答了，“大抵是喜欢的吧？但爱？”她咬着这个词，摇头苦笑，“像我们这些命悬一线的人，大概是没有资格说爱的！”
门外的一双黑色千底鞋一顿，方向一转消失了。
叶凝长得高挑，常年练武使得她行走言语之间都带着深深的底气，但听她这话，莫申雪觉得她似乎带着无尽的疲惫。
她既不爱，偏偏又执意带着虞康在身边，她是想逃吧？
“你累吗？”
叶凝摸着手上的老茧，“今日抓了几个逃跑的新兵蛋子，确实挺累的。”
“那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一个面若敷粉的戏子，多么奇怪的一对。
叶凝耳边似乎响起一道高亢悲壮的唱腔，“当年在得月楼，人头攒动，人声咿呀，我也只不过蓦然回首，但见戏台上一个青衣武生，举手投足尽是我所不知的招式，唯有那一道道唱腔如锥子一样直锥进我的心底，那是千军万马化作一滴的男儿泪，那是被命运压迫的无力抗争，那种抑郁和悲愤都化作一股力量从他的胸腔里爆发出来，刹那间我听懂了他给我的震撼与心弦一动。”
晚饭虞康似乎很高兴，就连莫申雪请他叫自己做酱菜他都没拒绝，所以他俩理所当然的住下了。
夜里莫申雪从澡房出来，叶凝要值夜班走了，君祁墨发宽袍立在庭院的葡萄架下，俊逸优雅。
莫申雪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仰着头望着星空之下的君祁。忽然问道，“你会唱曲儿吗？唱首给我听听吧。”
君祁低头注视着她，眉头微蹙，“你也想试试能不能听懂我曲子里的悲凉？”
莫申雪嘟起嘴，嘟囔了一句，“不解风情！”
君祁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曲子倒是没唱过，不过可以勉为其难的吹一曲给你听听。”
君祁的曲风悠扬而婉转，是京都特有的底蕴和积淀，不多时，曲子画风一转，气氛变得紧张，音阶跌宕起伏，带着萧杀和冷酷……
正吹得入迷，静谧的夜里，一支飞镖冲破晚风，直指莫申雪。
“叱！”短笛一挡，飞镖插入葡萄架，君祁伸手往莫申雪腰间一揽，葡萄架应声倒下。
院墙那头的黑衣人见状，又一支飞镖横过，君祁冷眸怒扫，掌上生风，施力一震，那飞镖竟原地返回，而且速度较之前增了一倍，黑衣人措手不及，中了飞镖之后惊慌而逃。
“你回屋好好待着，我马上回来！”受伤的黑衣人跑不远，君祁乘胜追击。
莫申雪定下心来，跌跌撞撞跑进屋里，想到里面还有两个文弱小生，她大喊，“有刺客，你俩躲好别出来。”
怀宁从厨房端着一碗做好的酱菜，但虞康还没动静，莫申雪去拍他的房门，里面没有应答。
怀宁忙拦住她，“诶诶诶，公子说他累了，要歇息，你别吵着他。”
莫申雪觉得奇怪，她刚才喊那么大声，虞康睡得着吗。
怀宁怕莫申雪再吵着他家公子，忙把酱菜端给她，“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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