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吴军阀面带难色。
婉兮被香儿扶着,身子仍旧站不稳,“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是无礼,可我真的很是思念他。”
方才发生的,并不像是梦。
她一定要打开棺材看看,里面装殓的到底是不是烂木头。
“那就开棺吧。”吴军阀竟是答应了。
副官都惊了一跳,“大帅——”
“诶~”
吴军阀举手,阻止副官往下说,“入殓后开棺是不合规矩,可这灵堂中又没别人。”
“冒然开棺,会惊扰到三少爷吧。”副官在吴军阀耳边道。
吴军阀眯着眼睛,恨恨道:“惊扰就惊扰,不管他。”
“您怎么这样!”副官皱眉同他理论。
吴军阀冷冷一笑,“他去找尸妖,自寻死路的时候,可考虑过我们?即是如此,就不用为他多做考虑了。”
不过只言片语,就堵的副官哑口无言。
只能听令,找来工具。
准备把棺材盖上的棺材钉,一根一根的卸下来。
“大帅,这棺材好像被人打开过。”副官摸着棺材盖上的钉子眼喊道。
吴军阀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而来,“我来看看。”
一看,也是惊了一跳。
棺材盖上的七颗镇魂钉,全都不翼而飞了。
只剩下七个洞眼,明显已经有人提前开过棺。
按说,吴府戒备森严。
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怎么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的进了灵堂。
还撬开了棺材!!
吴军阀退后了半步,“打开看看。”
“是,大帅。”
副官一脸严肃,用力推开了棺材。
没有想象中的臭气熏天,反倒还有一股兰花的味道。
吴凌恒躺在里面,身着一袭白色长衫。
脸上带着面具,瞧不清容貌。
胸前佩戴一只银色怀表,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手指干净修长,如玉石雕琢。
这么热的天,按说早就应该腐烂透了才是。
怎么感觉……
一点变化都没有。
副官看向吴军阀,“棺材里一切正常。”
“没有少什么东西吗?”吴军阀问道。
副官清点了一下,吴凌恒身边随葬的东西,“没有,都在。”
“把面具拿下来看看。”吴军阀道。
副官揭开了吴凌恒的面具,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帅,三少爷,该不会也诈尸了吧。”
就见面具之下,他的面容如玉。
栩栩如生,似只是睡着了罢了。
只是在他的脸部正中,有一条很明显的拼接的线。
“夫君。”婉兮轻唤了一声。
捂着心口,潸然泪下。
为什么……
不是木头。
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只是南柯一梦。
吴军阀看到他的遗容,眼中也闪过一丝灼痛,“如果真是诈尸,怕就不能轻易下葬了。”
一般而言,尸身不腐不烂。
很可能就是尸变,冒然入土的话。
难保哪日就从土里爬出来!
“须得寻个道士,或者和尚超度。”副官凝重道。
婉兮凝着棺中人,目光半刻也不舍离开,“唐放不是去龙虎山了吗?”
“姓唐的怕是跑路了。”吴军阀道。
婉兮一惊,“怎么会?”
“都过去那么久了,够他在元术镇和龙虎山往返好几次了。”吴军阀冷道。
说来还真是巧合,吴凌恒早早就让唐放去龙虎山搬救兵。
若龙虎山的得道高人,按时被请来元术镇。
定能降服尸妖,他们也不用自己想法子,出手对付尸妖了。
这时,吴有匪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身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脚步稳健,全然没有一夜未睡的疲惫之态,“你们在聊些什么?”
“聊恒儿有可能诈尸了。”吴军阀干巴巴道。
吴有匪面带淡笑,扫了一眼吴凌恒清俊的面庞,“还真有这个可能,又不是放在冷藏库里,七天过去了还能保持成这样。”
没心没肺的,就好似死的是别人的弟弟。
态度和前几日吴凌恒刚死的时候,有着天渊之别。
“尸身不腐不烂,一般是有怨气在心中。”婉兮双手攥紧了棺材边缘,手指扣进了木头。
指甲盖充了血,感觉随时都会翻起来。
吴有匪瞥见她的手指,笑意褪去,道:“那就找个道士或者和尚超度。”
“现在就是不知,要去哪里,才能寻得到镇得住他的。”副官只道三少爷生前厉害,纳的几个通房都死了。
也就是正妻楚婉兮活下来,死后也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寻常的道士和尚来了,万一被三少爷弄死了。
吴府上下,可不得遭殃了。
吴有匪道:“可张榜招募。”
“那就张榜招募。”吴军阀拍板作决定道。
随后,吴有匪进了书房。
草拟了一份,招募的内容。
由吴家军里的文书,誊写多遍。
在镇上的角角落落,全都贴了个遍。
却也不想想元术镇虽大,可镇上的人多为平庸之辈。
哪里来像龙虎山一样的高人,供他们驱策呢?
——
婉兮回小院后不久,吴军阀请的任郎中便来了。
任郎中诊脉后,问她:“少夫人近来可有呕血的症状?”
“在灵堂里,吐过一次血。”婉兮心中讶异,这郎中好生厉害。
不过把个脉,就知她吐过血。
郎中叹气一声,连抓了好几次自己的胡须。
眼看着,就要把稀疏的胡子抓没了。
婉兮直言道:“我身子是不是不行了,老先生,有话直说吧。”
“您只是哀伤过度,伤及了心肺。”任郎中连连摆手。
婉兮不怕死,只是怕连累腹中骨肉。
手落在小腹上,道:“如果能治,您就看着用药吧。”
“您这属于内出血,得叫洋人医院的大夫,和老朽一同诊治才好。”任郎中谨慎道。
婉兮思索了一会,才有气无力道:“这估计得问过吴大帅才行,兰竹,带郎中去见大帅。”
等了一个多小时,婉兮在病榻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见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和任郎中同行进来。
兰竹福了福身,“洋人大夫来了。”
“让他诊治吧。”她从头至尾,都有些神志不清。
只觉得自己心口,被冰凉的金属一样的东西摁压过。
又被任郎中,用银针扎过。
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兰竹端来一黑色的汤药,还有几粒西洋药进门,“少夫人,该吃药了。”
“我自己吃吧,你上厨房看看,有没有小鱼小虾之类的东西。”婉兮睡了一觉,觉得身子好多了。
自己下床,走到桌边。
兰竹见她似没什么大碍,退下了,“是,少夫人。”
“小东西,你想夫君吗?”婉兮在绣墩上坐下,凝着那颗“蛋”道。
虽是在问它,却更像在问自己。
那颗蛋蠕动了一下,好似听得懂她说的话。
然后,竟然是震动起来。
指尖触在上面,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她眼中闪动了泪光,轻抚了几下那颗蛋,“放心,就算夫君走了,我也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风吹过耳畔,有个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柔道:“该吃药了。”
“又发幻觉了。”
她自嘲的笑着,端起装着褐色汤药的碗。
低头小口,小口的抿着。
胸前却突然气血翻涌,没来由的吐了口血。
身子本要向后,飘零落下。
竟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视线模糊中。
那人相貌俊秀、儒雅,满脸充斥着对她的关心,“婉兮,没事吧?”
“夫君,是你吗?”她凉透的小手,触摸到他的脸庞。
他身子触电般的震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你就当我是他吧。”
“夫君,我真好想你,我多希望在灵堂遇到你,并不是在发梦。”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眼泪,湿了他的衣襟。
他站在床前,本要将她放下,却是定住不动了,“那当然不是在发梦,吴凌恒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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